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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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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逍冷哼一声,肚子倒是饿了,明显燕隋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或者说压根没有想过肚子饿不饿的事。
桌上摆着燕隋之前亲自买的点心,云逍闻着流口水,最后东瞧瞧西瞧瞧,除了司徒寻也没啥人,他想着吃一块应该没事吧,陛下买来不就是吃的嘛,反正陛下也没少赏给他这些,吃一点应该没事。
他这般想着,就悄悄撤开盖子,拿了一块月饼塞进嘴里,那月饼很小,犹如婴儿的小手,吃下去过后,云逍还是觉得饿,这月饼可真好吃,怪不得陛下亲自去买来。
想了想,还是算了,吃多了会被发现的。他如是想着,干脆坐远些闻不着味儿也就不想了。
司徒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从头至尾没有关注过云逍的行为。
他现在只一抬头,便是清白皎洁的圆月,同一轮月,也不知在楚遥看来是不是更美,还是他心里固执得认为最美。
笙儿应该也在夜下赏月吧。
这时候燕隋回来了,第一眼便发现放在桌上的东西被人动过,他眸色渐深,仿佛酝酿着怒火。过去把盖子揭开,果然……
“是谁吃了?”他压着声问。
颇有些暗夜修罗的错觉。
云逍头一次见他动怒,且不同寻常。他不敢去看燕隋,心里却是后悔极了。都怪这张嘴,怎么办……他无意去看司徒寻,正是这一眼,叫燕隋误会。
毫不犹豫的抓住司徒寻的手腕,紧紧箍着,恨不得掰断的力道,叫司徒寻隐隐蹙眉。
“朕记得跟你说过,不该动的别动,不该想的别想,看来你没有记住。”
云逍被吓傻了,这咋还动上手了,他想解释来着,可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徒寻动了动手腕,他触及到云逍心虚慌张的神情,瞬间了然。
见他不说话,燕隋控制不住怒意,手掌一拍,桌上候着的热茶瞬间飞落,朝司徒寻的方向袭来,险的是司徒寻微微侧首,那瓷器没有划到脸上,只是他现在情况也不大妙,热水浇在脸上,令他强制的退后一步,云逍吓得跪下,“陛下息怒。”
燕隋当然没有息怒,他甩开司徒寻,这次差点又撞上,好在司徒寻有了经验,及时伸手撑在桌边,才没有摔倒。
“滚!”他吼着,像是发狂的野兽。
喜怒无常,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司徒寻浑身也凝着重重寒气,云逍感觉到了,他嘴巴都在颤抖,就怕司徒寻一巴掌给陛下扇过去该咋办。
然而,司徒寻只是头也没回的离开了画舫。
走在岸边,是夜晚的凉风,吹拂着刚刚遭遇磨难的脸,现在还有些疼意,只是被这风吹一吹痛意就没那么强烈了。
许多人都围绕在岸边,有的结伴放着花灯,有的带着祝愿放着天灯。
看着那些成群结队的天灯好像渐渐逼近闪耀的星,司徒寻的心才算是回温了一点。
“哥哥……哥哥要买天灯吗?”稚嫩的声音从下而来,司徒寻低首正是梳着两个小髻的小姑娘,露着虎牙扬着月牙笑,好不真切。
“哥哥,你这边脸怎么肿了?”小姑娘单纯的问,眼中带着真实的不解。
司徒寻碰了碰被茶浇过的脸,只是轻轻摇头,随后掏出银钱给她,小姑娘笑得快不见眼,连忙把手上为数不多的天灯通通递给他。
“哥哥开心点哟~‘她扬着灿烂的笑颜,欢快的跑远,和一块儿小伙伴汇聚,传来银铃般无忧的笑声。
这等烟火尘世,仿佛是他第一次涉足。
盯着手中的天灯发呆,一只手突然攀上他的肩,司徒寻眼眸微凝,寒光一闪。
“是我,顾兄。”
熟悉的声音冲淡了周遭的冷漠,司徒寻扬起的手肘在看到来人时,缓缓放下。
“抱歉,我以为……”
“你的脸怎么回事?方才我见背影仔细辨了辨才确定是你。”白观墨的关心写在脸上,他没给司徒寻回答的时间,“你先在此等等我。”说完,就加快脚步离开。
留下司徒寻一脸疑惑。
说是等他,司徒寻还真在此等。只是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他急匆匆跑回来的身影。
“今日中秋,许多医馆都不曾开门,最后是我运气好找到一个正准备关门谢客的小药铺。我先给你上药吧。”他没有问缘故,只是拉着司徒寻坐到人比较下的高树之下,“算我逾矩了。”他说。
司徒寻摇首,“既然是在宫外,你便是白青云,我就只是顾挽之。”
白观墨上手知道轻重,且时不时问他。
药膏弥漫着一股清香,很好闻,闻久了也不腻。等到白观月涂好,还把药膏郑重其事的放在司徒寻的掌心,“回去记得叫宫人给你涂上,好得快些。”
“是不是,很难看?”司徒寻问,其实他倒是不在意,只是前面有小姑娘,现在又有白观墨,真是第一眼就瞧见了,说明很明显吧。
“嗯……你要听真话?”
“还是不说罢。”司徒寻收好药,望着天边道:“我是同陛下一起出来的。”
白观墨早就猜到了,“上次宫中走水,我听闻之后很是担心顾兄你。”
“嗯,月妃娘娘来看过我,还将青云赠的果酒送来了。”司徒寻现在褪去方才下船时的冷然,白观墨发现今夜的顾挽之似乎……有些脆弱,也更容易交心。
“你若喜欢,改日我再托人送你。”
“不了,多了我不就成酒鬼了吗?”他轻轻回道,因着晚风吹久了,免不得一哆嗦,白观墨不假思索的把身上披的缎面云纹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司徒寻身上。
“这……”
“我不冷,方才与好友相聚,多喝了几杯,此刻正暖和着。”白观墨化解了司徒寻的拒绝。
司徒寻拿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看着他,随后无奈一笑。
见他笑了,白观墨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不用想也知道,司徒寻脸上的伤和陛下脱不了干系,可他的身份也让他克制着不要问。
注意到司徒寻手边的天灯,“顾兄可是还没放天灯?”
经他这么一说,司徒寻才想起来临时买的玩意儿,“嗯,方才瞎买的。”
“既然买了,就放了吧。先人总说把心愿祝福写在上面,会得到上天的回应。”
“是吗?”
白观墨站起身,顺手把他拉起来,“信则有不信则无。”他神秘一笑,带着司徒寻来到岸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笔墨递给他。
握笔在手,一时间也不知道写什么,仿佛写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突然厌倦了这里,在刚才燕隋不分青红皂白的时候,他极度的厌恶这里。
他方才甚至想过一走了之,报恩可以有千百种方法,他偏偏选了最苦难最纠结的一条,不知是不是该嘲笑自己的蠢笨。
但白观墨及时的出现让他冷静下来,也叫他凉透下来的心有了一点回温。
他突然正视白观墨,被他看的不同寻常,白观墨问他:“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对我好……是为什么?”他突然问出这个不合乎常理的问题。
“这需要理由吗?”白观墨问。
司徒寻很认真的点头,“需要。”
以前他是楚遥太子的时候,旁人对他好是因为他的身份。除了亲人,没有人的好是无缘无故的。
白观墨垂目认真的开始想,“如果非要一个理由,嗯……之前是因为与顾兄甚为投缘,而今,发现顾兄有许许多多让我惊讶的地方,我把顾兄当作知己。”他说得也极为的认真。
“……可是我们并没有见过几次。”
“正是没有见过几次,才觉得每次一见都仿佛是多年好友。”
白观墨的一双眼当真是让人信服的利器,他用最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你,仿佛倾注了所有的信任,让人也想用全部的信任去回报他。
风把许多花灯吹散,它们形状颜色各不同,却在水中组成不同的美景,因为每一盏都承载了许多的祝愿。
司徒寻抬手在花灯上写了一行字,这是白观墨头一次见他的字,刚正锋利,铁画银钩。
“顾兄的字与顾兄整个人都不符,没想到如此锐利。”
司徒寻用了本身的笔迹,被打趣也不恼,道:“字如其人,或许我并非青云所想那般。”
很奇怪,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们之间的亲近感又拉近几分,司徒寻轻轻放开手中的天灯,由着它越飘越远,与大大小小的天灯汇聚,将愿望诉说给上天。
‘愿,心中所念,一生顺遂。’
“飞得很远也很高,顾兄的愿望老天爷势必会看见的。”白观墨望眼而去,由衷说道。
司徒寻淡笑,天边的暖光已经彻底将他身上的寒气融化,自打苏醒,没有哪一日有此刻这般心满意足,他的笑意变得放肆张扬起来,“便呈青云吉言了。”
他俩对视,双双含笑。
“你们在干什么!?”
低沉冷漠的话突然从后而来,司徒寻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