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定》江十一郎

30、番外一 你最重要

　　杨定有时候很黏她，像一只大狗一样趴在她身上。
　　有时还会问些幼稚的问题。
　　“我要是个穷光蛋你还喜欢我么？”
　　江映红在煮小米粥，调羹在锅里搅啊搅，随口答道：“当然不会啊。”
　　杨定瞪了她一眼，江映红没看到，她继续说道：“原本我就是贪图你的钱才嫁给你的呀。”
　　江映红嘴角上翘，她渐渐找到一些欺负人的乐趣了。
　　“那我要是现在忽然破产了，你会不会离开我？”
　　江映红把火关了，转过身来，把手臂搭在杨定肩上。
　　“可能会吧……”杨定气得要揪她腮帮子，她改口狡黠一笑，“我要去赚大钱养你呀。”
　　杨定听这话很受用，低下头想吻她，被江映红堵住了来路，她捂着自己的嘴，转身凑到水池边干呕了起来。
　　“胃又不舒服了？”杨定抚着她的背轻声问道。
　　江映红摇摇头。
　　“有了？”
　　江映红漱了漱口，抬头望向他。
　　“我有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
　　杨定一怔，随即高兴地把她抱起来，喜逐颜开。
　　“我要做爸爸了！”
　　江映红畏高，她急忙敲着杨定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先别高兴得太早啊，周末去检查完再说。”
　　“我都这么老了，能不高兴么。”
　　“你哪里老，也就三十多岁啊。”
　　“你平时不还说我是奔四老男人么。”
　　“……”
　　杨定把她放下来，兴冲冲地去卧室翻箱倒柜地找验孕棒。
　　“红红你把验孕棒放哪儿了？”他的声音遥遥地从楼上传来。
　　江映红笑着叹了口气，由他去起劲。

　　现在回想起来，杨定应该是见到江映红第一眼就有点儿喜欢她了。
　　还不确信那份心意的时候，说什么都觉得荒唐总挑剔她出身不好、性子执拗，年深月久地依恋着，现在反倒是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喜欢。
　　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但眉眼里藏着坏表情。他第一眼见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定是瞧不起自己，脸上却恭顺谦逊的模样，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偏是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放下自尊嫁给他，还对他样样都好。
　　做儿媳孝顺，口齿伶俐又端庄大方；妯娌间恭和友善，缄口守礼；对他这个大坏蛋，虽然时常受气，却还是悉心照顾，怎么样也不耍小姐脾气。
　　他以前觉得，穷人家出身的女孩，总是格外贪婪些；人都是贪婪的，只不过对那些手里没有的人来说，一下子有了一大笔财富，欲望会更难以满足。
　　后来他发觉，江映红最不想要的就是钱。对她来说，钱是万恶之源，是所有不幸的来源，是所有压力的化身，所以她吃穿够用了，医疗费够交了，就足矣。
　　比起初遇时的消瘦，她现在丰腴了些，皮肤也光洁，头发也润滑。有时他看着这样一个出落标致的美人，心里就忍不住一揪。她原本可以这么简单快乐地生活着的，只是因为飞来横祸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杨定那时候不懂，为什么江映红要跑到冰岛去结婚。他那时原本在同家里闹别扭，本就不想大操大办，新媳妇说也不想大张旗鼓正合他意，熟料她却说，想去冰岛。
　　没有酒席，像一个小聚会，杨定这边来了父亲和卢思杰，母亲还在置气，没有来；江映红这桌来了陈小云和两个另老同学，亲朋好友少得可怜。
　　大婚的日子，江映红的父母一个也没来。
　　那时候她眉眼极淡，像是什么都无牵无挂。
　　江映红洗完澡出来，见杨定捧着电脑在床上发呆，像个大傻子，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杨定回过神来，见江映红来了，便忍不住勾起嘴角。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以前的照片。”他把电脑合了起来，拉开被窝就让江映红躺下来。
　　“我还没吹头发呢。”
　　“我帮你吹。”杨定坐起来，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出来。
　　“今天怎么这么乖呀？”江映红舒服地享受着杨定的服务，他真是天生适合干这行，涂护发精油也游刃有余，按摩着头皮江映红惬意得很。
　　杨定细心地吹着她的头发，芬香的洗发水味道钻到他鼻子里，让他心里暖暖的。
　　“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杨定喃喃道。
　　“嗯？”吹风机在耳边轰鸣，江映红没听清杨定说了什么。只觉得身后人的手法无比温柔，对待自己像对待世间难得的珍宝，这样的珍惜比起物质富足更让她安心，有时她甚至觉得，即使是全身□□着交给杨定，他也能保护着她毫发无损。
　　杨定关了吹风机，从后面抱住江映红，在她脖颈间落下一吻。
　　“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他把臂弯锁紧了些，“我们一直这样，不要分开好不好？”
　　江映红心里像是被塞得满满的，她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伸手去抚摸杨定的头发。
　　“好。”
　　杨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加重了些：“以后有了宝宝，你不许喜欢他比喜欢我多。”
　　又来了，每次到这种情感问题，杨定就像一个小孩子似的。
　　“你和小孩子吃什么醋，还不是你的儿子女儿。”
　　“我那些朋友的老婆，生完儿子都把老公踹得远远的，你要是也敢这样，我就……我就……”
　　杨定话到了嘴边，却像忽然泄了气一样，支吾了半天也没后文。
　　“你就怎么样？”
　　杨定松开她，拔了插头，把线对折绕好，委屈说道：“还能怎么样，只能吃哑巴亏呗。”
　　江映红见他耷拉着脑袋，心知他不舍得闹她，多少还是换位思考，报复算计是断然做不出来了。
　　“不会的，你最重要。”她伸出臂膀，环住杨定的腰，贴在他身上轻声道。
　　杨定看着胸前毛茸茸的脑袋，只觉得心口像有香薰在翻涌。
　　入夜良久，两人依偎着彼此，在屋檐下共枕而眠。

　　翌日清晨，江映红还未睡醒，便感觉脸上湿漉漉的，好似有人在舔她一样。
　　她睁开眼，便看见杨定一张放大的脸，凑上前来又要吻她眼睛。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她睡眼惺忪，慢慢脱下睡衣换衣服，“都九点了？你怎么不叫我？”
　　“我哪里不成熟了？你现在要多睡一会儿，早饭准备好了起来吃吧，我送你去学校。”
　　“我哪有那么娇生惯养……”江映红嘴上不承认，实际上还是享受着杨定的服侍。
　　“衬衫都熨好了？”她惊奇地发现衣服整齐地码在床头，“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对我这么好。”
　　杨定笑眯眯地，又恢复到原本的赖皮模样：“我是做了一点亏心事……
　　“我早上收到电话，咱妈醒了，不过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
　　江映红愣了两秒，盯着杨定的眼睛看了会儿，才确认他说的是真的。
　　她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欣喜地从床上起来，飞扑到杨定身上，过了会儿又忍不住打他。
　　“你为什么不叫我！”
　　“我不说了吗，看你睡得香就想让你多睡会儿咯。”
　　“你……我现在就想去看妈。”
　　“不行，吃过早饭。”
　　“路上可以吃。”
　　“不行，那样对身体不好。”
　　“哎呀杨定你怎么这么烦啊！”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乖，快去刷牙洗脸吃早饭。”
　　“真是服了你了……”
　　“快去快去，粥都要凉了。”
　　“知道了，你别催呀。”
　　“我又不是第一次催你了。”
　　“你有问题吗杨定……”
　　……
　　这样的轻松的江映红记忆力少之又少，但与这样幼稚体贴的杨定在一起，还有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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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还有番外的话，就是配角的故事啦。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唯有你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