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再入刑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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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都在红莲教？”邱泽彦有些意外。
薛裕丰点点头。
在部署过围剿任务之后，待众人散去，薛裕丰将邱九思和邱弘的去向悄悄告知邱泽彦。
当邱泽彦得知这一消息时，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随即他问道：“他……们都没事吧。”
“邱大哥已经苏醒，只是尚未好全，现在已经能够下床。九思一点事也没有，用不着担心。”薛裕丰明显感觉到邱泽彦言语间的停顿，心知他更关心的还是邱弘，便说得稍详细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邱泽彦轻声说，像是妥协了一般。
“但是。”薛裕丰知道这件事由他来说不太好，但他觉得邱泽彦有必要知道，“邱大哥不愿回来，大概还未能整理好心情。”
邱泽彦沉默地望着远方，良久，他说：“我知道了。”
正待薛裕丰要离开，邱泽彦对他浅笑道：“十二就拜托你了。对他说声抱歉，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责任也没能尽到。”
邱泽彦的笑容有些惨淡，似是在交代遗言般，看着让人心头揪着难受。薛裕丰却立刻明白到他的抉择，点点头，错身离去。
回到屋中，薛裕丰搂着十二道：“围剿红莲教时，你跟着爹走吧，我这里不用担心。”
十二不明白地望向薛裕丰，却发现男人看着他的眼神甚是复杂，似是有话欲说，却难以启齿。他遂伸出一根手指，止了男人的话头：“如果觉得无从说起，就别说了。我听你的。”
无条件的包容，无条件的信任。他真是何其幸运，才能获如此至宝。
薛裕丰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若他说，邱泽彦是抱着一去不回的心态上的红莲教，不知道十二会作何反应。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让他多与邱泽彦相处些时日了。
至于邱弘那边，恐怕他的心结也只有邱泽彦能解了。
“所以，数月前邱泽彦寿宴上你到底做了什么，怎的到现在那家伙连武林大会都不能主持。”见邱弘将药服下，古来生难得好奇道。
邱弘抱着空了的药碗出了神，思绪好像回到了许久之前。
那是邱弘第一次感觉到小腹疼痛不止，那日他刚过二十五岁。那一日，他知道了自己的死期。
都说人生是条路，人走在路上，不知起于何时，更不知终于何地。邱弘觉得，他定然是安逸日子过得太久，竟是忘了自己是云族之人，忘了自己腹中还有那香火蛊虫。
香火蛊能使男子拥有诞子之能，但也会毁其形，催其命。
常人满月办酒抓阄，云族男子满月，需净身种蛊。及至二十周岁，蛊虫成熟，便能逆天承孕，为云族子嗣延续做出贡献，无一例外。因为，香火蛊一旦长成，五年内必须承孕。否则，蛊虫将啃噬内脏，直至宿主死亡。这，便是云族男子的命运。
自第一次疼痛袭来，每过一段时间，疼痛感就会不期而至。邱弘渐渐也习以为常，只是每每入睡时都被族人无辜惨死的模样惊醒，而那疼痛也时时提醒着他的身份。
他终于决定在死前毁了当初杀害族人的五姓侠士，再将云族被冤为魔教之事公布天下。在他曾以为的生命尽头时，在邱泽彦的寿宴上。
其实将此事曝光的办法简单粗暴的很，不过几包散功散，那些个名门正派长辈晚辈就安安静静听他讲完了一整个故事。
一个故事，便把五姓侠士苦心经营的名声毁于一旦。
“哼，名声这东西，建起来难，毁掉倒是容易得很。”古来生这样评价道。
“是啊，真是讽刺。”邱弘闷闷道。
他那时当真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心里只想着在最后时刻还族人一个清白。
之所以选邱泽彦的寿宴，大概是为了报复吧，邱弘后知后觉的想。报复他的不知情，报复他的袖手旁观，报复他的隐瞒。
古来生接过邱弘手中的空碗，起身离去。临走前，他抛下一个问题：“所以，五年里，你怎么不生个孩子，这关系到生命，不是么。”
关于这个问题，邱弘答不出来。不是他不知道答案，而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可悲到难以启齿的地步。是了，他选邱泽彦的寿宴是为了报复，报复他的绝情。
他，喜欢上那个男人了。
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喜欢了十余年。
他在等，一直在等。
等那个男人接纳他的那一天。
可惜，那个男人说，他们是父子，不能有那种感情。
他记得，男人说那句话时，他笑着哭了，他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我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那个男人只说了一句，世人眼中，养父是父，养子亦是子。
自此，他知道，他的等待是无望的。
他想在死前小小报复男人一下，让他记住他。可万万没想到还有再睁开眼的一天。当邱九思用欣喜的眼神说“我们回家吧”的时候，邱弘只觉得如坠冰窖。
他不想再回到无望的等待里，他不想再让自己这般可悲下去。
可只叹自己不争气，当听闻那个男人因他而名誉受损，处境尴尬时，他首先生出的不是报复之后的快感，而是沉重的愧疚。甚至想要在围剿之时助他一臂之力，用他如今这残破的身躯。
他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
有太多太多情感积郁心头，找不到发泄的窗口。邱弘只觉得自己如此活着，倒不如当初就那么死了。
就在邱弘止不住翻飞的思绪时，他依稀听见有人匆匆跑进药庐。
那个神色慌张的人正是林四，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邱九思又一次被抓进刑堂。
这一次，是老教主顾晋将他捉进去的。
“那臭小子又干了什么蠢事？”古来生皱眉问道。
林四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说：“似乎是怀疑阿九是正道派来的探子。”
一听是顾晋捉的，古来生沉默片刻，冷哼一声：“哼，这次他得吃点苦头了。”
待林四走后，邱弘听见他这话，紧张地问起缘由。
古来生这时才道出，这顾晋与邱泽彦原是同门师兄弟，自幼一同习武，对彼此的招式是一清二楚。顾晋能从邱九思身上看到邱泽彦招式的影子，一点也不奇怪。
“你回屋里去，别让人看见，老夫去会会顾晋。”古来生难得严肃地嘱咐起邱弘来，他整了整衣衫上的药屑，往顾晋所居住的大正院去了。
大正院里，顾殷和顾晖都在。
“父亲，阿九他是孩儿的仆人，您为何……”
尽管极力掩饰，顾殷的脸上还是透露出他内心的焦急。这次不比之前，顾晖不会在不清楚他的态度前痛下杀手，顾晋却不一定。如今距离他得知邱九思被父亲关进刑堂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也不知那人有没有在刑堂里受到刑罚。
顾晋只是坐在上首，看着儿子，道：“为父才出关，你方见到，问的就是这？”
那双视线冷冷地刺在顾殷的身上，令他抬不得头：“是孩儿唐突了。”
见不得兄长被指责，顾晖站出来，直言道：“父亲，您为什么关阿九？”
顾晋又将视线投在这个二儿子身上，少了一分指责，多了一分怀念。随着顾晖年岁的增长，顾晋越发能在他的身上找到当初红莲仙子的音容笑貌了。想到爱妻，顾晋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道：“你可知那人身份。”
顾晖直言不知。
顾晋轻笑一声，道：“那个人，是武林盟主邱泽彦的儿子。”
此话一出，最震惊的自然是顾殷了。
他几近喃喃地说出口：“不可能，他从未说过。”
可是，在场的其余二人哪一个不是身负武艺，耳聪目明之辈，自然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顾晋脸色有点不好，语气冷硬道：“你是说为父欺骗你的？”
“孩儿……不敢。”顾殷忙又低下头，咬进了下唇，脑海中一片混乱。
顾晖最看不过兄长在父亲面前的示弱，也不满于父亲对兄长的盛气凌人。气呼呼地走上前，挡在顾殷面前，问：“你怎么知道的？”
顾晋没有责怪顾晖的鲁莽和不敬，答道：“为父出关，正手痒，见到他一人在后山练习，便起了兴致练手。哪知被我试出他身份，哼，不过是个毛没长齐的黄口小儿。”末了，他还加了句，“连这人的身份都看不穿，你这个教主是怎么当的。”
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对顾殷说的，只听得顾殷脸色发白，头更低，腰更弯了。
顾晖见状，又想顶撞几句，却听门外人来报，说是神医古来生求见老教主。
顾晋一听就大致猜到古来生此行所为何事，他挥退两个儿子，才将人放进来。
古来生一进门就直奔主题：“放了九思。”
顾晋嘴角一勾，道：“原来是小的那个。我还在想，怎的邱泽彦的儿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我红莲教，原来里头还有古老在帮忙替他隐瞒。”
顾晋用深邃的眼打量着他，见古来生毫无惧意，便冷笑道：“古老你来得正好，我还正拿不定注意要如何杀了那小子。”
古来生眯起眼，严词警告道：“顾晋，你该知道，于情于理，你不能杀他。”
这下，顾晋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他冷下脸来盯着古来生，仿佛要盯出一个窟窿来才罢休。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紧张。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再入刑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