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快穿]》舟自横

133、文明（三十三）

　　“好像有奴隶逃跑了。”索界观察了一会儿说：“这不稀奇，合众联邦的矿场经常发生这种事情。”

　　除了解无忧之外，其余三人都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土著，所以从来不觉得奴隶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哪怕原本就是奴隶的索界·天鸦。
　　在索界的认知中，成为奴隶虽然痛苦，但不想被压迫可以想办法逃跑，想安稳生活就乖乖干活，选择怎样的路是自己的事情。
　　就像他，他不愿意做奴隶，所以拼死逃出来，然后才会被无忧哥哥捡到，拥有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
　　若是连逃跑的本事都没有，脱离了奴隶的身份恐怕也活不下去，最后不过是给流民盗匪群体添砖加瓦罢了。
　　如此还不如做个奴隶，然后好好的安稳活下去。
　　所以他从来不觉得奴隶制本身有什么问题。

　　解无忧听到索界这番话，说实话，他有些诧异又有些后悔。
　　诧异的是原本应该对奴隶遭遇感同身受的界界意外的冷漠。
　　后悔的是自己当年在赫连修身边时太过松懈，光顾着打架，居然没跟着学些政治方面的东西，弄得现在在这方面完全教不了界界什么。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他需要保护的对象，就是界界。
　　但比起赫连修，解无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帮助这个孩子。

　　是的，他的确从奴隶主手中救下了界界，这几年下来也在不遗余力的教授界界各项本领，好像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可实际上，解无忧对界界的人生追求一点都不清楚。

　　根据老天爷们告诉他的常识，每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无一例外，都会在这个世界中大放异彩，每个举动都会影响整个世界的命运。
　　赫连修天生就是黄天贵胄，自小便有兼济万民之志，所有的人生轨迹和目标都是预定好了的，根本不需要解无忧去做什么。
　　但索界·天鸦却是被解无忧自小养大，出身不好，起于微末，虽学了一身本领，但看上去并没什么大志向。
　　　　
　　解无忧生怕自己没教好，将老天爷三号的亲儿子给教坏了，为此时常忧虑在心。
　　但真让他强加给界界什么志向，他也是不肯的。
　　强加的东西是属于解无忧的，而不是索界·天鸦的。真有什么目标，解无忧自己会去完成，肯定不会将其丢给孩子。

　　所以，这次游历计划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增加两个孩子的阅历，希望他们在旅途中能找到自己人生前行的方向。
　　但就界界刚刚的反应来看，目前似乎仍然没有什么效果。
　　解无忧有些无奈，不过他知道，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只能顺其自然，倒也不必那么急于求成。

　　“既然有麻烦，那我们就走吧，反正大雕像看也看过了。”解无忧说。
　　似乎是觉察到解无忧那一瞬间的异样情绪，敏感的肖一把攥住了解无忧的衣角，鸢色眼眸中略带一丝担忧：“无忧哥哥，你怎么了？”
　　解无忧摇摇头：“无事。”

　　三川香子插着腰，略有些不满：“我们跑那么远的路，就只是为了看那块大石头的么。不行，怎么都得进去看看大教堂长什么样再走吧。”

　　界界虽然没有肖那么敏感，但他心中对解无忧的关心一点都不比肖少，所以也多多少少觉察到了解无忧语气中的一点不对劲。
　　努力回忆了一下刚刚众人的话语，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找不出原因，难免焦急起来，便顺着三川香子的话说：“也许，我们该再等等，没必要那么快离开。反正，奥克兰帝国可没明文规定不允许游客进入神圣大教堂。”

　　发现自己的负面情绪居然影响到了两个孩子，解无忧顿时将所有的担忧放在了一边，灿然一笑：“好，那就让我们看看，这座神圣大教堂除了巨型石雕之外，可还有其他惊喜。”

　　然后一行人便光明正大的站在了神圣大教堂的城门口接受检查。

　　因为前不久才发生了奴隶暴动事件，所以现在这座城池中的守卫对任何非常规之事都很警惕。
　　但神圣大教堂的确不会拒绝商旅，门口的守卫队长对着他们几个盘问了许久，还仔细检查翻看了驮兽身上的所有货物，这才松口放任几人进城。

　　不光如此，这队长在解无忧他们进门的最后关头，还阴阳怪气地说：“你们补给休整完，可别停留太久。天啊，居然带女人一起冒险，还真是不怕死啊。”

　　解无忧他们三个男人当然不满这家伙的阴阳怪气，听到后就想停下脚步，准备回去找其理论理论，反倒是被当事人三川香子给拉住了。
　　这姐们儿压根毫不在乎：“奥克兰帝国的狗东西一向这个态度，在失落镇的时候我见过不少。别和他们理论，这些人脑子都被信仰吃掉了，根本掰不过来。”

　　随后她还嘀嘀咕咕了不少奥克兰帝国的奇葩风俗，什么白天商铺不允许女人进入，因为会带来霉运；种田、家务等后勤类的工作都交给女人来干，这不是虐待，而是帮她们赎罪；男人和女人两个犯罪嫌疑人必定女人是罪犯，因为所有女人天生就是骗子……
　　这些情况，在奥克兰帝国枚不胜举，数都数不过来。

　　最后三川香子很公平的总结：“虽然这些做法对女人并不公平，但不得不说，奥克兰的洗脑工作做的很不错，奥克兰的女人绝大多数都认为她们遭受的一切都是正常的。而女人承担了后勤工作，奥克兰帝国男子全员皆兵，的确大大增强了国力。所以它也是三国之中实力最为鼎盛的。”

　　每种看似奇葩透顶的事情出现，其背后总有产生的原因。
　　也许局外人能看的一清二楚，局中人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挣脱鸟笼的束缚。

　　当事人都不在意，解无忧、界界和肖自然也无意去主动找麻烦，于是所有人就当自己没听到那位队长的废话，自然而然的走进神圣大教堂。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虽然大家早有心理准备，这座神圣大教堂本就是赎罪所，是奴隶工作的地方，但他们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幅惨烈的场景！

　　特别是对于索界和肖来说，他们跟随解无忧生活在合众联邦，按道理说对奴隶应该一点都不陌生。
　　但黒夫尔城并没有大奴隶主，大商人雷·铂金虽然也使用不少奴隶，可他给奴隶的待遇勉强合格，从未发生过什么将奴隶逼死的事情。
　　所以消耗奴隶最多、奴隶待遇最惨的矿洞、工厂、战场等地方，索界和肖从未接触过，顶多能听个一两耳朵的夸张消息。

　　而现在，他们直面了最残忍的画面，看见了最真实的奴隶绞肉机。

　　在神圣大教堂干活儿赎罪的奴隶们根本没有房屋可以住。
　　巨大石像周围那一圈勉强能被称之为民居的房屋，其实是搭建起来给守卫们居住的，可没有奴隶们的份儿。
　　奴隶们的居所，是那建立在石像脚下空地上的一排排一人高半人宽的铁笼。
　　吃喝拉撒睡，全在这笼子里。

　　大概是因为刚刚的确发生的一些暴动之类的事情，密密麻麻的铁笼之间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迹以及尚未来得及捡拾干净的尸块。
　　但无论是被锁在铁笼里的奴隶，还是在看守下努力工作的奴隶，全都眼神麻木，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他们并不关心外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避免遭受一通毒打。

　　若只是这样，可能震撼还不够大。
　　就在解无忧一行人驻步停留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居然有三个奴隶从高空失足掉了下来，彻底被摔成了肉泥。
　　先后不超过三分钟。

　　索界抬头望去，高大宛若神迹的巨型雕像周围搭了不少脚手架，而脚手架上尽是些战战兢兢干活的奴隶。
　　他们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却不得不在五十几米的高空细心作业。
　　摔下来丧了命，就是赎罪不诚心，怨不得任何人。

　　无论是惊慌失措的绝望尖叫，还是痛苦短暂的呻/吟，最后都引起不起任何波澜。
　　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的缺口，后续马上就有奴隶被护卫，不，是看守驱赶着爬上去补位，毕竟巨大的神像才只做了上半身，工程量不小，怎容奴隶偷懒。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死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很快的，只负责打扫的幸运奴隶跑来将碎肉收拾好，然后丢进不远处的焚化炉中。

　　根据解无忧浅薄的认知，那焚化炉是合众联邦出产的生物能发电新型焚化炉，可以通过特殊的工序，从各类尸体中提取生物能并将之转化为电能。
　　转换率其实不高，实用性价比挺低的。但有些城市会买一个用来处理霍法虫的尸体，毕竟它身上能用的地方并不多，但尸体不处理又容易引起疾病，丢进焚化炉中发电也算废物利用了。

　　解无忧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种场景下看到一台这样的焚化炉。

　　眼前的一幕幕，残忍的超出了人类想象的极限，但这个城池中的所有人，无论是奴隶还是看守，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索界和肖被震惊的连呼吸都下意识停止了。
　　多多少少被解无忧保护过头的孩子见过的最残忍之事，不过是流民围攻，野兽杀人这些，还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奴隶生活居然会惨烈到这种程度。

　　特别是索界，他用力捏紧了拳头，刺破了掌心都浑然不觉。
　　他为自己先前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什么选择，什么反抗，什么凭自己逃脱，神圣大教堂这里的奴隶们，就连被压迫着活下去的可能性都需要靠运气来博取。
　　结果这种绝望到无法挣扎动弹一下的人生境遇，变成了他口中轻描淡写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此时此刻，索界·天鸦的心中冉冉升起一股念头。
　　他想让神圣大教堂这种悲剧，不再出现在人间。
　　他想真正给奴隶们，一次选择人生的机会。

　　解无忧听索界那越来越重的呼吸，大致上猜到了自家孩子的所思所想。
　　他再欣慰不过了。

　　迷蝶终于找到了飞行的方向，即将破蛹而出，幻化出更美丽的翅膀。
　　这难道不是值得欣慰的事情么。

　　不过他也知道轻重，现在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刻。
　　想必为了防止奴隶逃跑，奥克兰帝国在神圣大教堂安排的兵力肯定少不了，绝对不是他们这几人能够解决的。
　　为了自己一方的安全，在有详细的行动计划之前，他们暂时还不能乱动。
　　而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打探一下对手的具体实力，好想方设法解决困境。

　　“走吧，虽然简陋了些，但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好逛的，那边似乎有商店。我们去看看他们在卖什么吧。”
　　解无忧指着那几家不显眼的店铺说。

　　明白解无忧言下之意的索界有些犹豫的点点头，他垂目低头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扬起笑脸，对解无忧说：“好，无忧哥哥。刚好我饿了。今天晚上，我们有什么有趣的节目安排吗？”
　　“哼嗯，你说怪盗找宝石这个游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