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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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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北京休息的这段时间,顾渊一直被梦魇纠缠,现在那场大火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在她的梦中,醒来的时候,顾渊只觉得那些熟悉的身影都一个个离她而去。
迟鱼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她夜里总是会惊醒,偶尔迟鱼也会被她的动静吵醒,但除了帮她擦去额上的汗珠,和抱着她轻声安慰几句,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这一点让迟鱼也很心烦,苦恼于无法帮到顾渊。
这个情况之前出现的不多,顾渊明明自己也说过,和迟鱼在一起的时候,总不会做什么噩梦,但最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变化,迟鱼也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神不宁,找不到原因,只是偶尔与顾渊四目相对的时候,会有莫名的心悸。
那三副书简,最后还是被迟鱼交去了研究所,虽然有用的信息基本已经被顾渊提取完了,但还需要宋教授亲自确定一番,并且按照约定,回头还得还给邹村长。
“顾渊。”
最近天气热了起来,迟鱼几乎一天要洗两次澡,刚从浴室出来,习惯性的叫了一声,一转头,却发现顾渊正坐在阳台上发呆。
她倚靠着窗,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寂寥。
迟鱼悄悄走近了几步,恍惚间只觉得顾渊的侧脸让自己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这种熟悉感迟鱼在很早的时候就体验过,尽管当时她与顾渊并不认识,而这种陌生感却好像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漂浮,最终渐渐沉没在了记忆的海中,被遗忘。
迟鱼默默地爬上了床,等着头发自然风干,她不想去打扰顾渊,也想花一点时间去弄清楚这种复杂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许久之前在大草原的那个夜晚,顾渊说过的那句话,其实一直很深的印在她心里。
“我总觉得我和你上辈子认识。”
顾渊那个失落的眼神到现在她都还清楚的记得,而且莫名的让自己有一种负罪感。
只是“上辈子”这个词她很陌生,在认识顾渊以前,迟鱼的词典里几乎都没这个词,她不喜欢去探究自己或许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样的故事,这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人只要活好当下就足够了,况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她向来不信,可如今既然对这个词有了概念,迟鱼似乎能给那股熟悉感一个解释了。
对,就好像一条线,一条能拉着她穿过那条岁月的长河,回到伊始的线。
迟鱼靠着床头,静静地看着顾渊,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安静的看过顾渊,顾渊其实也不怎么爱笑,和自己一样,也难怪蔡采说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两块冰山一样,但那只是对外的感觉,对内,迟鱼还是觉得并非如此,起码顾渊对自己笑的不算少。
遇见她之后,迟鱼发现自己真的有了很多变化,尤其是耐心这一方面,而此刻,迟鱼惊讶的发觉自己竟然也开始对前世有了点好奇,尽管只是一点点。
不知静坐了多久,迟鱼头发都快干了,可顾渊就像入定了一般,这是迟鱼最佩服的一点,就好像第一次她们有交谈的那个茶馆,顾渊居然呆了一个小时,迟鱼自认是一个能沉下心的人,但她现在知道了,顾渊发呆的时候是在“看电影”,这谁能比得过?
摇了摇头,迟鱼抄起手边的抱枕就对着顾渊砸了过去。
窗户没关,迟鱼砸的有些歪,抱枕应该会被丢到楼下去,迟鱼心中暗叫糟糕,这下自己要成了高空抛物的罪人了,却见顾渊一抬手,擒住了抱枕。
她没有扭头,甚至连眼都没眨,在迟鱼惊讶之余,用一种陌生的语气冷冷开口:“何人暗算?”
迟鱼一愣,见顾渊缓缓转头,眼神却不似想象中的冰冷,反而带着些许嘲讽,然后她将抱枕在手中掂量着,又张嘴,是熟悉的轻佻:
“就这?”
迟鱼气不打一处来,她刚才居然真的有一瞬被顾渊给唬住了,于是又随手抓起一个枕头,朝顾渊砸去,皱眉骂道:“装起来了你还。”
顾渊“嘻嘻”一笑,起身将飞来的枕头一脚踢回去,然后三两步走到床前,举起手中的枕头就开始反击。
迟鱼一个翻身躲过,从地上捡起刚才被顾渊踢来的枕头,也不示弱的打了回去。
嬉闹几个回合,迟鱼败下阵来,顾渊压在她身上,扣着她的手,枕头滑落到地上,引起了两人的沉默。
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和迟鱼视线相对,顾渊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她几乎不敢动了。
只是就这样盯着迟鱼,突然有那么瞬间恍神。
“她的眼睛,真的很像她……”
“顾渊。”迟鱼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渊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唇几乎都快要贴在迟鱼的唇上了,她以为迟鱼叫她是因为这个,但……
“你压着我头发了。”
“啊,噢噢噢,抱歉抱歉。”
顾渊惊慌失措的从迟鱼身上翻下来,猛的搓着鼻子,视线不知该往哪放。
迟鱼脸颊有些泛红,憋着笑,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将枕头和床单整理好。不经意抬头,发现顾渊在偷偷看自己,只是对视的一瞬间她就逃开了。
迟鱼勾了勾嘴角,爬到顾渊身边,轻轻打了她一下:“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我哪有。”
“那你不敢看我?”
……
顾渊一阵无语,说实在的,自己和迟鱼相处的时日不算短了,从年初庙会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虽说也同床共枕过了,但某些瞬间,她还是会有些慌乱,这种感觉不算陌生,好像千年前自己就是这样,只是对着的人不同罢了。
见顾渊不说话,迟鱼故意把脸凑到她眼前,直视着她躲闪的视线,仿佛挑衅一般。
这还了得?
顾渊自然读出了那意思,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不成,我杀粽子灭树妖,会怕了一个女人?
一咬牙一狠心,顾渊翻了个身压住眼前的人,唇就落了下去。
很甜,这是顾渊能想到的第一个词,很软,这是第二个。
然后顾渊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她根本没经验,该怎么亲人的经验,她只知道两人的唇贴在一起了,但,之后呢?之后呢??
迟鱼没料到顾渊会突然来这么一下,也是愣住了,好在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无法抑制的扬起了嘴角。
顾渊正尴尬的不行,见她笑,还以为她在笑自己,于是眉头一皱,沉着脸坐起身子。
“我……噗~”
迟鱼很想解释自己不是在笑她,但一开口,又止不住笑意。
顾渊难以置信的转头看了迟鱼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双手抱胸,像孩子赌气一样刻意的用力别过头。
“你好过分。”
“我不是那个意思。”迟鱼好不容易止住笑,也跟着坐起来,试探地又凑到顾渊跟前。
顾渊躲着她的视线,没有说话。
“我是没想到,你这小傻子能有这胆量。”
迟鱼随口撒了个慌,她只是开心自己的激将法得逞了而已。
“看不起谁呢。”顾渊小声嘀咕着。
迟鱼轻笑一下,未作反驳,又故意将脸凑近了几分,眼神好似有魔力一般抓着顾渊的视线,然后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暧昧。
“要不,我教你吧。”
妖孽!
顾渊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声,屁股连连往后挪,只希望赶紧和迟鱼拉开一点距离,嘴上也不住的拒绝:“不,不必了吧,不必了不必了。”
迟鱼没有再靠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嘴角虽只浮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小样儿,动不动占我便宜,制不住你了还。
“喝水去了。”
见迟鱼起身下床,顾渊如获大赦一般松了口气,然后又为自己的怂样懊恼不已,还不忘在心里放下狠话:给我等着。
“傻子。”迟鱼端来了两杯水,一杯递给顾渊,嘴角虽还挂着笑,但语气总算是正经了,“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哈?现在?”
“当然不是。”迟鱼翻了个白眼,“这两天吧,我看天气预报,都是晴天。”
“去哪儿?”
“嗯……”迟鱼坐在床边,低眸想了想,回道,“去登山吧。”
“登山?”顾渊搓搓鼻子,“那有什么意思,这事儿好像经常在做。”
迟鱼沉默了一瞬,知道顾渊指的是什么,于是摇摇头:“这怎么一样,目的不同,心境也不同,体验自然也不同。”
顾渊没说话,若有所思的点头默认,然后又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去登山。”
迟鱼静静地看了顾渊一会儿,渐渐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正色说道:“以前我烦闷的时候,就会出去旅游登山,看到那些自然风景,心情也不自觉就变好了,有种豁然开阔的感觉,我看你这几天总是很焦虑,睡觉也睡不安稳,难得清闲几天,倒不如出去走走,总比闷在屋子里要好。”
顾渊心中一动,知道迟鱼在关心自己,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放松一些,这几天她被没由来的复杂情绪扰得已经十分心烦了,想到之前在大草原骑马的那种少有的松弛感,想来迟鱼说的是有道理的。
“行了。”迟鱼把两人的杯子轻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关了灯,“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
顾渊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阵,总觉得自己有什么话想说。
“迟鱼……”她试探地轻唤了一声。
“什么?”
“谢谢你。”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