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老鼠的故事》浮梁茶客

4、一场闷气

　　大黄猫胖脸上尽是汽水，黏糊糊的沾在毛发上揪成一团，他目光呆滞，当场僵成木雕。

　　苏里冲出来朝海斯大喊：“大哥！快跑！”

　　大黄猫尖利地“喵”叫了一声，炸毛的身躯看起来大了一圈。

　　海斯见势不妙，扯着苏里的尾巴顺着水管爬上三楼阳台。

　　就算大黄猫再怎么胖，他的身手还是很矫健的，他凶恶地瞪着上面逃过一劫的两只老鼠，借着各种支撑点三步两步跳上了对面三楼的窗沿上。

　　“有种你们别跑喵！我要吃掉你们这些乡下鼠喵！——”

　　苏里见猫咪暂时威胁不到他们，“哼”了一声，“我这只乡下鼠跑的比你这只城市猫快！有本事你跳过来呀！”

　　大黄猫度量了下两栋楼之间的距离，想了想，发现自己跳不过去，但他还是放狠话道：“你一只臭老鼠有什么值得我浪费力气，一点都不好吃喵！”

　　“那你跳过来呀！”苏里朝他做了个鬼脸。

　　大黄猫被气得噎住，他看了看海斯手上还拿着那块卡尔菲利干酪，换了副表情，一脸垂涎道：“你把那块奶酪扔过来我就放过你们！”

　　香气诱人的气味让海斯无法放弃到手的奶酪。
　　只是他见这只大猫像是家养的，吃的一身肥肉，性子也有些古怪。哪有猫咪不追老鼠的？还被鼠浇了一脸的汽水，怒气居然就这样消了？收了奶酪不会翻脸不认鼠吧？

　　最后海斯还是把那用锡纸包装的卡尔菲利干酪全力扔过去。

　　大黄猫伸展身体精准地叼住奶酪，三下两下的吃掉这难得的美味。

　　美食的力量，能化干戈如玉帛，大黄猫心情大好，舔了舔爪子上的毛，丢下一句：“看你们识相。对了，第七区那边来了很多乡下鼠，霍霍了好多东西，你们这两只老鼠就别过去了。”
　　说完就钻进房间里不见猫影。

　　巴黎第七区是战神广场、埃菲尔铁塔那边，他们现在所在的区域是巴黎第八区，两区只隔了一条瑟涅河。

　　苏里：“海斯，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等我问问其他鼠再跟你说，咱们先把自己打理一番再回家吧。”

　　苏里寻找亲鼠心切，想再问，却发现海斯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亦无精打采地闭上嘴。

　　他们寻了个滴漏灌溉的草地将自己清洗了一遍。

　　本来苏里不是那么在意卫生的，除了在吃美食之前会将自己两只爪子洗干净，其他时候都随意的很。
　　之前被海斯压着去洗澡，他还会很不乐意，但现在，他异常听话，什么都乖乖照做。

　　“……海斯，你生气了？”苏里浑身湿漉漉的，小心翼翼地看着闷不吭声清理自己的海斯。

　　“……”

　　“别生气了好不好？”

　　初来乍到，在巴黎这个陌生地界，多亏了有海斯这个好向导，他才能这么快融入新生活。
　　苏里不想因为今日这事与海斯有了隔阂，主动上前想哄海斯跟他说话。

　　海斯冷着脸，不去看他。

　　两只鼠不说话，窸窸窣窣的，气氛怪尴尬的。

　　海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气苏里临阵脱逃，还是气苏里胆大妄为，或是气苏里没眼色不知道说好话哄他开心？电视剧里那些上司生气，底下的员工都会自告奋勇地讨好上司，苏里怎么还没学会人类世界那一套潜规则？
　　新认的这个小弟还需要调/教调/教啊。

　　苏里不知他内心里的弯弯绕绕，见海斯没有回应他，苏里的心情也低落下来。

　　苏里本就瘦弱，这几日有海斯的投喂，也只是让他的毛发油光滑顺了些，身上还是那几两肉，就算被刚刚那大黄猫吃了也不够他塞牙缝。
　　现在被水一淋，全身的毛发都贴在身上，声音又是那么可怜兮兮，海斯原本还僵着的脸也缓和下来。
　　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自责。

　　“……欸，把身上擦干吧。”

　　苏里眼睛一亮，他喜滋滋道：“海斯你终于愿意与我说话啦。”

　　海斯伸爪拨开他粘在一起的毛发，“晒晒太阳，等干了再回去。”

　　这时苏里的肚子传来咕咕叫声，苏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海斯抖了抖胡须，一脸“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看着他，最后还是在他那傻呵呵的笑容败下阵来。

　　“等会。”

　　海斯去找认识的鼠友，正巧附近有一只喜欢对着鸽子雕像睡觉的老鼠，消息灵通的很，海斯寻了过去。

　　“Salut，有事找你打听一下。”

　　“嗨，是Hayes啊，你吵着我看鸽子了。”

　　海斯让了让位置，对这只视鸽子雕像为情人的老大哥毫无办法，他开门见山道：“你知道巴黎第七区那边来了一群老鼠吗？”

　　“知道啊，鸽子告诉我的。”Salut叼着一根草，翘着二郎腿，指了指大理石做的鸽子雕像。

　　“那你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吗？”

　　“好像是马赛（Marseille），又好像是阿□□翁（Avignon），或者是梅斯（Mets），谁知道呢？不过我知道除了被你养的好好的那只，巴黎第八区还有一只老鼠。嘿，那只老鼠可比你家的那只大胆多了，居然跟人类搅和在一起。”

　　海斯没理这种揶揄的话，又问了其他事情，就向Salut借了一小袋坚果，算是还之前Salut欠下的人情。

　　回去的时候，苏里已经被晒得昏昏欲睡，海斯见他身上都干了，推了推他，将手上的坚果分给他。

　　苏里惊醒过来，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海斯摸了摸他的头，突然有点不想帮他找到亲鼠怎么办？

　　苏里咯吱咯吱啃着坚果。

　　想来想去，巴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苏里还生活在这里，有朝一日一定会碰上，他防范也防范不过来，还不如顺其自然。

　　回去的路上，海斯将打听来的消息总结性的告诉了苏里。

　　当苏里听说爷爷、爸爸还有叔叔都在巴黎时，当下喜不自胜，跳到海斯身上紧紧抱住他，“谢谢你，海斯，真的太谢谢你了。”

　　海斯半响没反应过来，见苏里还在他身上一蹭一蹭的，嘴边的碎屑都落到他身上，没好气地扯开他，“安静点。”

　　苏里讪讪地笑了笑，一时窘迫后，又很快高兴起来，乐淘淘地哼着小曲蹦蹦跳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