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那不勒斯的骄阳》罗莱特

2、阁楼上的玩具

　　‘儿童接受快乐和幸福最快，也最随便，因为他们天生就是幸福和快乐。’

　　1984年出生的赛琳娜.吉尔卡与纳兰伽.吉尔卡生于一个非常普通的意大利家庭，父亲是个园艺师，他热爱自己的工作，虽然赚的不多但依然能勉强养活这个家。
　　母亲则是待在家中，偶尔会做一些帮工来补贴家用。

　　即使父亲并不关心孩子们但是赛琳娜依然过得很快乐，母亲的爱足以给她充足的养分使她在阳光下成长，况且她还有自己的双胞胎弟弟陪伴在身边。

　　正如每一个天真的孩童那样赛琳娜和纳兰伽有一个自己的秘密基地，那是一栋废弃的仓库，仓库里有个小阁楼，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因为年久失修入口变得畸形而狭窄，却刚刚好够一个孩子进入。

　　年幼的赛琳娜和纳兰伽会将自己认为好玩的东西带到这里，在阳光充足的午后他们会在这里玩耍。

　　赛琳娜喜欢读书，她总是将从各种地方收集到的书籍画册带到阁楼上，然后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阅读。与她相反的是她的弟弟纳兰伽。
　　纳兰伽讨厌读书，比起阅读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文字他更愿意用木头雕琢一架小飞机或是躺在木板上打盹。
　　傍晚他们回家，迎接他们的是坐在餐桌旁的父亲和母亲温柔的亲吻。

　　他们天生就是幸福和快乐。

　　十岁时，他们的母亲患上了一种致命的不明眼疾而不幸离世。家里紧张的开支不会允许他们有一个盛大的葬礼，母亲的葬礼显得简陋而寒酸，天还下着小雨，这样的天气在这儿是十分难得了。
　　她和弟弟站在一旁，看神父为闭上眼睛的母亲念完悼词，然后周围的人在棺盖上掩埋着黑色的泥土。

　　十岁，虽然仍是孩子，但是这个年纪已经足够理解死亡的含义了。

　　‘生来死去，是人生自然的规律；
　　昼来夜去，也同样是这种道理。‘

　　身边的纳兰伽为母亲的离去而哭泣，赛琳娜紧紧牵着哭泣的胞弟。

　　在母亲逝世后，父亲变得更加冷漠，他对赛琳娜和纳兰伽毫不关心。父亲真的是爱着母亲的吗？如果不是爱的话，他为什么会和母亲结婚还让她和纳兰伽来到这个世界上。父亲的作为让赛琳娜觉得很失望，她和纳兰伽开始长时间不回家，白天她去学校，晚上她便带着纳兰伽到处借宿。

　　为了填饱肚子和支付学费，赛琳娜会悄悄地去教堂偷窃，她混在祷告的人群里，趁人们不注意顺走食物或者银器。

　　那天她的恶劣行径终于被教堂里的修女艾伦抓了个正着，修女举起扫帚打在赛琳娜身上，她生气地说：
　　“我真为你感到可耻，你居然会在教堂，在神圣的天主面前偷窃！我要把你这个小贼送进感化院！”

　　赛琳娜并不害怕被打，但是她害怕被关进感化院，她扑上去抱住修女的脚啜泣道：“抱歉！修女！我很抱歉，我真心悔过我的错误，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把我送进感化院。”

　　她如果进去了，那么她那可怜的弟弟纳兰伽应该怎么办才好，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伤心流泪。

　　“好了，艾伦。”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她们，这里的神父走了过来，他牵起赛琳娜，用慈祥的口吻问道：
　　“可怜的孩子，教堂里最近的失窃是你干的吗”

　　“是、是的......神父先生。但是...请原谅我！请不要将我送去感化院，我还有个弟弟，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神父您千万别被这个小贼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了！我见过很多这样的骗子，她们编造自己可怜的身世就是为了逃避责罚。”艾伦气愤地说。

　　神父沉默，他看着自己手中赛琳娜瘦小却布满茧疤的手，良久，他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赛琳娜。”她乖巧地回答。

　　“那么，赛琳娜，你喜欢读书吗？教堂里的书籍也随着银器丢失了一部分，所以我想或许是因为你喜欢读书。”

　　“是的，神父先生。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很想读书...您会把我送去感化院吗？”

　　“我不会这样做的。”

　　“神父！”艾伦着急地喊了一声。

　　“艾伦，人有见识，就不轻易发怒。宽恕人的过失便是自己的荣誉。”他摸了摸赛琳娜的头顶，和蔼地说：
　　“赛琳娜，你愿意来教堂做帮工吗？虽然没有薪水但是我们会提供给你食物，这里的书籍你也可以随意阅读。”

　　“真的吗！神父先生！天啊上帝保佑、我是说我愿意！”上一秒她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送去感化院，没想到下一秒她就被邀请进入教堂，还可以自由阅读这里那么多的藏书！
　　赛琳娜此时幸福到了极点，犹如森林中衔着鲜花与露水的百灵。

　　此后她开始长期在教堂帮工。
　　神父学识渊博，总是能带给赛琳娜全新的观点与知识，空闲下来他就会指导赛琳娜功课，使得赛琳娜即使没有上学也得到了相应的教育，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在慢慢成长，唯一让她忧心的是自己的弟弟纳兰伽。

　　与赛琳娜这边截然相反的是，由于父亲的不管不顾，本来就不喜欢读书的纳兰伽变得越来越不喜欢上学，因此纳兰伽并没有读完小学，自从赛琳娜开始在教堂工作后平日里他就会和他那些‘朋友’混迹在一起，每天不是到各种人家寄住就是去商店里偷东西。
　　算得上无父无母的纳兰伽就这样跟着一群猪朋狗友一起长大...

　　[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纳兰伽心中的答案是[朋友！]

　　她与纳兰伽见面的次数随着他们年龄的增大反而越来越少，赛琳娜也曾试图让纳兰伽与她一起在教堂这里工作，神父宽容的心胸也愿意接纳他们，但是纳兰伽拒绝了，他更想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纳兰伽经常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跑得影子都见不到，而赛琳娜又忙于教堂的工作和准备考试。

　　那天赛琳娜在街上偶然遇见了许久不见人影的纳兰伽，她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纳兰伽！”

　　“哇啊！”纳兰伽受到惊吓地回头：“什么啊，是赛琳娜你啊。”

　　“你这是什么语气，想想你多久没联系过我了？”赛琳娜生气地戳了戳纳兰伽的头。

　　纳兰伽挥开她的手，叫道：“很痛啊！可恶赛琳娜你别戳了——！”赛琳娜收回手，打量了下纳兰伽，很好，看起来他的弟弟在生活上还是过得不错的。
　　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让纳兰伽马上知道了赛琳娜的关心，他双手插兜，无所谓地宽慰道：“你别担心我啦。我和朋友们一起不会有事的。”

　　“你真不应该继续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赛琳娜皱着眉头说，她也曾见过弟弟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即使只有两分钟的接触她也可以看出这群人那糟糕的本质：

　　“纳兰伽，你应该去继续上学，而不是像个小流氓一样在街上晃荡。”

　　即使是出于关心，但是赛琳娜的话仍勾起了纳兰伽的怒火，他生气地说：“不要这样说我的朋友。他们远比我的父母重要！”

　　“那我呢？！”

　　“别胡闹了，赛琳娜！你是我唯一的家人！”纳兰伽不愿多说就跑开了，这对姐弟在这次不欢而散后就开始了冷战。

　　她再次听到纳兰伽的消息是神父带来的。

　　“赛琳娜，你应该马上去看看你的弟弟，他被指认入室偷窃伤人很有可能会被送进感化院。”

　　“我的上帝！这不可能，纳兰伽怎么会去入室伤人——！！”赛琳娜四处求情，但是那个老妇人在法庭上已经愤怒地指认就是纳兰伽伤害了她，纳兰伽被关进了感化院。

　　“我的弟弟绝不会干这样的事！”
　　没有人相信赛琳娜的话，她只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没有一点身份和体面的孩子，所有人都认定了纳兰伽就是这件事的犯人。

　　无法救出自己弟弟的痛苦使赛琳娜夙夜难寐，哪些狱警甚至不愿意告诉她纳兰伽究竟多久能出来。

　　一年后，十五岁的纳兰伽终于被释放了，狱警的严刑逼供让他眼睛受伤感染上了细菌，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最终变成了眼疾。
　　而他的朋友之间开始流传着纳兰伽的眼疾是被他那死去的母亲感染的，如果离他太近也一定会被传染的流言。
　　纳兰伽总算知道了…是他好朋友出卖了他，因为他就只跟那个金发朋友提过他母亲得过眼疾的事…

　　［他把一切罪过都推到了被逼上绝路的我身上…］
　　然而，对这个流言感到恐惧的正是纳兰伽本人。

　　“这一定是命运！再过不久我也会像母亲一样因为眼疾死掉！”

　　对此深信不疑的纳兰伽被恐惧淹没，他无处可去，孤独一人。他曾想过去找赛琳娜，可是这个念头马上被否决了，假如他的眼疾真的会传染，他就更不可能去见赛琳娜了，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杜绝。
　　就算他知道无论他变得怎样赛琳娜也一定会接纳他，她会哭着抱住自己，为他所遭受的苦难流下眼泪。但是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他很快就会因为眼疾死去，那他何必再去见赛琳娜，这只会惹得她平白伤心，还不如让赛琳娜认为自己只是离家出走在四处游荡。

　　但是命运的美妙之处往往在于其中不可预测的未来，已经舍弃了接下来的人生的纳兰伽遇到了一个名为福葛的少年，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更是让纳兰伽的人生从此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那个少年和他的同伴不仅请他吃了饭还送他去医院治好了他的眼疾。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纳兰伽向那个沉默的男子问道。但是他并没有回答纳兰伽的问题，反而是以不带感情的态度说道：
　　“如果你一时没有地方住的话可以到我家暂住几天。不过，这长期也不是办法，小鬼始终要在父母身边，还要按时去上学...听到没...”

　　“我不想回家！”纳兰伽说：“我什么都愿意做，请收我作为手下，为你工作吧！”

　　纳兰伽在住院期间多多少少猜到眼前的男人可能是个【流氓】，所以他这样说道。结果对面的男人却冲他大发雷霆，用强硬的态度把他撵回了家。

　　见到纳兰伽的赛琳娜喜极而泣，她抱着纳兰伽不停地重复着“太好了，上帝保佑”这样的话，回到家的纳兰伽也开始上学，不过他早已经不再信任他父亲了，对纳兰伽来说赛琳娜是他仅剩的家人。

　　不过他每天多了一件事，就是思考[他为什么突然对我发脾气呢]，他想不通，那个男人对他发脾气时并没有包含什么负面情绪，硬要说的话和赛琳娜责备他时的感觉有些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他很认真地对我发了脾气，他身上有一股能吸引我的魅力...一想到他的那种态度，纳兰伽整个人就充满了勇气。
　　纳兰伽被那个男人的人格魅力折服了，他认为[男人就该为那种人工作]。
　　于是在半年后，纳兰伽偷偷瞒着他，布加拉迪还有赛琳娜去见了组织的干部波尔波，并冒着生命危险通过了测试成为了一名替身使者。

　　赛琳娜也在那段时间里也成功通过了高级中学的入学资格考试，进入了古典中学。而成为了流氓的纳兰伽在经济上有了来源，他开始每月给赛琳娜寄去生活费，和之前的义务教育不同，高级中学会收取不算低的学费。

　　看着信封中的钱赛琳娜心中充满了不安，她的弟弟一定是从事了十分危险的工作，好几次她都劝阻纳兰伽，但是纳兰伽总是敷衍自己。
　　虽然她不知道纳兰伽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定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不了解的，因为从纳兰伽的眼神中赛琳娜看到了崇高的觉悟，这样的神情她也曾从神父那里见过，纳兰伽找到了他的信仰，而阻止一个男人追逐自己的信仰是不道德的，是可耻的。
　　赛琳娜只能每天默默得为她的弟弟祈祷，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罗马竞技场内，与乔鲁诺交换了身体的纳兰伽带着期待对伙伴们说：
　　“我...我啊...等我回到故乡之后...我要去上学...我要把小学念完，被其他人笑我笨也没有关系...
　　赛琳娜如果知道我要去念书也一定会非常高兴，她肯定会给我做用木材现烤熟热腾腾的玛格丽特披萨！上面要加牛肚菇！”

　　但是这个愿望再也无法实现了，已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静静地躺在罗马竞技场的角落，开着鲜花的藤蔓从纳兰伽的身体上生长缠绕，将他淹没在其中。

　　花藤中的纳兰伽神色平静，好像只是在小憩，下一秒就会起身继续咋咋呼呼地喊着史密斯飞船。

　　“一切都结束后，我一定会带你回到家乡的，纳兰伽。”乔鲁诺这样说道，一张照片从纳兰伽的口袋里掉出，乔鲁诺弯腰捡起，照片上是一个与纳兰伽有着相似长相的女孩子，抱着书本有些羞涩地望着镜头。

　　这个人就是纳兰伽曾经提过的双胞胎姐姐啊...，他将照片收进荷包里。
　　真正痛苦的并不是死者，而且被留在地面上的生者，他们承受着失去挚爱的痛苦还必须忍痛前行。

　　赛琳娜在教堂做着祷告，突然间她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悲伤涌入她的内心。她泪流满面：“纳兰伽…纳兰伽——！”纳兰伽一定是出事了，她能感觉到。
　　求求您，仁慈的上帝，求求您…让纳兰伽平安回到我的身边吧...

　　三天后，一个金发的少年找到了她。
　　看到眼前的少年，即使他还没开口，可是赛琳娜却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她后退，身体在阳光下颤抖，这个少年于她而言正是宣告痛苦的使者。

　　“赛琳娜.吉尔卡，初次见面…我是纳兰伽的同伴乔鲁诺乔巴拿，我带…纳兰伽回家了……”
　　乔鲁诺递给赛琳娜一条橘色的头巾，他弯腰对着面前的少女深深鞠躬。

　　赛琳娜面色惨白，她勉强开口，声音结结巴巴：
　　“这位先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纳兰伽他好好的，上个星期他还...他还给我寄了信。”

　　说完她慌张地摸着口袋，将信封展开，因为手颤抖地厉害几次信封都掉到了地上。

　　乔鲁诺替她捡起信，上面是纳兰伽歪歪扭扭的字迹，好多处还有很明显的语法错误。

　　乔鲁诺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不如说，无论是谁都无法正确妥善毫无心理压力地向同伴的家人传递死讯。
　　他喉咙发紧，干巴巴地开口：“纳兰伽，战死在了罗马...我们已经把他的身体带回了那不勒斯...安葬。”

　　“请、请不要再说了！”赛琳娜的泪水夺眶而出。伤心，愤怒，绝望，痛苦...无数的情绪冲击着赛琳娜，她像个疯子般扑过去，发泄一样捶打着少年的胸口。面前少女的眼泪比刃锋
　　还要锐利，攥打这乔鲁诺的内心。

　　赛琳娜哀嚎着，开始还能哭出声，到现在已经变成了无声的恸哭。

　　她在干什么啊，对于纳兰伽的死，她能指责谁？是眼前的少年？是杀了纳兰伽的凶手？是没有阻止纳兰伽的自己？亦或是这痛苦的命运......

　　他们一同来到这个世上，血脉相连，纳兰伽的伤就是赛琳娜的伤；纳兰伽死去，于是赛琳娜的灵魂也随着死去了。而这剩下的可怜空壳却必须带着这巨大的痛苦继续活着，直到上帝召唤她前往纳兰伽的身边。

　　赛琳娜想起了他们儿时的那个阁楼，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她和纳兰伽躲在那儿午休。

　　“弗兰叔叔在监狱里去世了，他只是因为帮助了一个可怜的女人。”

　　“这不公平！弗兰叔叔并没有错！”纳兰伽气愤地起身抗议。

　　“纳兰伽，我们都知道弗兰叔叔是个好人，他是被冤枉的，但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法律的条文是死板的。在我们的文明里，有许多令人心寒的时刻。一个有思想的生物被迫远离社会，遭到了无可挽救的遗弃，那是何等悲哀的日子’。”

　　“赛琳娜你在念诗吗？为什么我听不懂。”

　　“......这是《悲惨世界》里的台词，纳兰伽你应该多读点书了。在我们现在的社会里有许多法律无法制裁的黑暗，纳兰伽，法律是有局限的，他无法制裁所有的罪恶。我以后想去当警察，我要从内部改变这座城市！”
　　赛琳娜一脸下定决心地说，回过头却发现纳兰伽已经睡着了。

　　那时候他们还那么小，说出的话也天真到令人发笑。

　　黑夜已经结束了，现在你也定在上帝温暖的天堂之园里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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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赛琳娜”这个名字出于《悲惨世界》，
《Toys in the Attic》，中文意为阁楼上的玩具，史密斯乐队的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