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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不勒斯的骄阳 ...

  •   那不勒斯,这座城市拥有着秀丽风光与闻名遐迩的艺术文化,被人们称为“阳光和快乐之城”。
      因为一年四季都有阳光洒下在这片城市,所以游客总是络绎不绝。

      萨莱.科伦坡就出生在这座美丽的城市,十七岁的萨莱有着金子般耀眼的长发和大海般湛蓝的双眼,任何看见她的人都会联想到一切美好的事物。
      然而与她天使般的面孔相反,萨莱做着这个城市最肮脏黑暗的勾当。

      她提着花篮低头快速走在道路旁,果不其然撞上了一对情侣。

      “喂?!!你这个死小鬼,走路不长眼睛吗?!”高大的男人握起拳头向萨莱大声吼道。

      萨莱浑身发抖,她连忙鞠躬,用手指了指自己带着助听器的耳朵,困难地说:
      “对...不起。我...耳朵听不...不太清,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

      和所有有耳疾的人一样,因为长时间听不见声音,萨莱说话总是断断续续并伴随着奇怪的调子。

      似乎是被萨莱难听的语调弄得更起火的男人举起拳头向萨莱挥下去,要给这个撞到自己的小鬼一点教训。但是他的手在揍下去前就被人抓住了。

      “喂喂喂,你一个大男人对着一个女孩挥拳也太难看了吧?”

      “你这家伙是谁?!”那个抓住了男人手的人从黑暗中走出来,萨莱仰头看向他。

      穿着骚气的露肚脐毛衣,虎纹长裤加白色长靴,头上还带了个格子帽盔,是十分显眼的打扮。
      他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而那个向萨莱举拳的男人也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已经被这个刚刚出现的男人一拳打到在地。

      呜哇,看起来好惨。

      看到那个带着帽盔的男人转身离去的身影,萨莱追了上去。她体力很差,当她好不容易追上那个人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这更增加了她说清楚一句话的难度。

      “你是刚刚那个…跟上来做什么?”

      萨莱取出篮子里的第一支黄色的郁金香递向面前的男人:“你...救了...我,这朵花..给你,谢......谢谢你。”

      似乎是清楚自己的声音语调肯定非常地刺耳滑稽,说完这句话后萨莱就闭口不言,只是执拗地把这朵黄色的郁金香举起。

      男人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萨莱,这个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瘦弱女孩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人,看着她缝补过的鞋子,也许家里还很穷,米斯达补充想到,他终于接过郁金香,对萨莱笑道:“谢了。我叫米斯达,你可以这样喊我。”

      “米嗦…法?”

      “是米斯达!”米斯达怕萨莱听不清又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
      “我..我叫萨莱...萨莱.科伦坡!”

      米斯达拿着郁金香背对着萨莱挥挥手:
      “我记住你了,萨莱。”

      看着米斯达渐渐消失的身影,确认他真的走远后萨莱收敛起笑容,她拿出刚刚从那对情侣身上顺来的钱包。

      什么啊,才这点钱。
      不满地抽出钱包中的纸币,萨莱将皮包随手丢进了路旁的垃圾桶。还有要紧的正事,萨莱不再耽搁,她提起花篮前往约定好的地点。

      当她到达餐厅时,已经有一个穿着夹克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坐在餐厅广告牌的座位上了。萨莱走过去,开口问道:“先生……您买……花吗?”

      那个小胡子男人警惕地打量着萨莱,半晌他才慢悠悠地说:“有黑色的沙丁鱼吗?

      “只有……黄色的郁……金香。”

      男人点点头,快速递给了萨莱一个沉甸甸的信封,萨莱接过信封,然后把花篮中剩下的郁金香包好给了这个小胡子男人。
      做完这一切,男人快速起身离开了。萨莱提着已经空掉的篮子向小道走去,绕着路走了半个时辰,她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掉头走进了一个已经关门了的地下酒吧。

      “哟,看看这是谁?小萨莱回来了!”站在吧台的男人大喊了一声让坐在最里面沙发上的人知道她回来了。萨莱没有理吧台上的家伙,那人也没在意,反正这个萨莱一天大多时候都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她只管向沙发上的人走去。

      “交易完成了?”沙发上的男人抽着烟问她。

      萨莱点点头,将装满钞票的信封递了过去。

      男人数了数里面的钞票,满意地点点头:“干得不错萨莱,不愧是我的女儿哈哈哈哈哈。”

      眼前的家伙就是萨莱的养父,叫做马克尔,不知道姓什么,据说十七年前他在一间教堂前见到了被遗弃的萨莱。

      这个品格绝对称不上是高尚的男人当年为什么会收养萨莱这件事的原因一直是个谜。他对萨莱算不上好,只是让她保持在饿不死的状态,萨莱懂事后他开始教导她如何进行开锁,偷窃。
      后来这个男人攀上了一个叫做“热情”的□□组织,马克尔开始了贩卖毒Nan品,而外表看起来乖巧可怜的萨莱就成了他交易毒Nan品最好的掩护。

      他们将粉末藏在花杆花蕊中,最上面再铺上一层普通的鲜花,然后由萨莱扮演成卖花的小姑娘去执行交易。
      靠着这种生意马克尔大赚了一笔,可惜好景不长,在一年前“热情”组织的BOSS突然现身,说是看不惯组织的堕落风气,还要全面禁止毒品交易。然而尝到了甜头的马克尔怎么可能就此收手,他在这一年依然偷偷瞒着组织继续靠贩卖毒Nan品赚取大量金钱。

      萨莱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此时还是下午三点,阳光正好的时候。
      她无聊地看着前面一群正在踢着足球的孩子,与意大利那美丽的文化能相提并论的就是他的足球了,这里的男孩子小时候基本上都梦想过有一天可以进国家队。
      而不远处有三两成堆的少女们,她们穿着艳丽的裙子坐在草地上嬉戏。萨莱有些艳羡地看着她们,她从小打大就没有朋友也没有美丽的裙子,偷窃,贩Nan毒,忍耐,这些构成了萨莱的全部。

      “哟!萨莱。”有声音突然在萨莱耳边响起,虽然听不太清也足以吓她一跳,萨莱惊恐地回头发现后面的人正是米斯达。

      她结结巴巴地张口:“米斯...达...先生。”

      “叫我米斯达就行。你在这干嘛?”米斯达在萨莱旁边坐下。

      “我...花卖完了...有时间...就...会来这里,这里..的景色我很喜欢。”

      萨莱不擅长说话,她缓慢地吐字,尽力想说清楚。这时候米斯达就静静地坐在旁边耐心地听萨莱用一种奇妙的语调说完。

      常年混迹与混混中间的萨莱能清楚地意识到米斯达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路人或者游客,他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根据那些茧的位置来看这个人很有可能十分擅长使用枪支武器。
      而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氛围,这样的氛围,或者说是气质?萨莱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也见过,两年前马克尔拜访过一位深受这个地区干部赏识的混混,米斯达身上有着和那个人非常相似的气质。

      理智一方面在警告萨莱这个叫做米斯达的家伙非常危险,可是出于女性感性的那一方面萨莱却觉得米斯达是一个非常爽朗的人。

      你看,他还之前还帮了我,他一定不会伤害我的。

      萨莱试图说服自己,她眼前的人是一个与她有些相似却又完全不同于她的存在。

      往后的日子里只要没有毒Nan品交易萨莱就会去往那个公园,坐在固定的长凳上等待着米斯达,他们达成了一种默契,只要在没事的时候就会来到这个公园。

      萨莱的耳疾导致她既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也不可能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但是米斯达还是愿意和她聊天,他放慢语速,稍稍提高音量,甚至开始练习手语。
      而萨莱也开始学习着唇语,他们之间的交流开始越来越流畅。

      萨莱得知了原来米斯达的家乡就在这里,他去过非常多的地方,他曾经有一群非常要好的同伴。而她也结结巴巴地向他述说起自己还是个孩子时的天真梦想。

      这段时间是萨莱十七年来最快乐的日子,和米斯达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聊天,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她就像这个城市里所有普通生活着的人一样,她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有黑色沙丁鱼吗?”

      提着花篮的萨莱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是她的交易对象,此时她应该回一句

      “只有郁金香。”

      可是这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摇了摇头,开口却说:“对不起,我没有。”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开这里。

      快回去啊!把花给他!

      她在大脑里叫嚣着,但是身体完全违背了她大脑的命令,我不能,我已经不能再这么做了。

      她被毒打了一顿,马克尔把她关在了地下室。

      男人走到她面前,抓起她头发让她从地上抬起头:
      “为什么不把东西卖给他?”

      萨莱用被揍得青紫发肿的脸看向马克尔,她沙哑着声音说:“我不能...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如果她把花篮递给他,那么萨莱认定自己明天就再也没有颜面和资格去见米斯达了。

      ‘嘭——’
      马克尔抓着萨莱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地磕向地面,他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萨莱,你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良知这种东西?明明只是只下水道的肮脏老鼠却开始妄想着用道德将自己伪装成人的模样吗?!”

      无论马克尔怎么说,萨莱都拒绝继续去贩卖毒Nan品,毒打,饥饿,黑暗都无法让她改变心意。

      马克尔甚至强迫性让她吸食Nan粉末,试图用毒Nan品来控制她,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明明怯弱自私,害怕疼痛与黑暗,却能硬生生地忍受着这样的折磨。

      黑暗模糊了时间,萨莱感觉到她的身体日渐衰弱,她甚至能感受到生命正在从她指尖溜走。
      直到那天外面突然一片嘈杂,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萨莱虚弱地抬头,是米斯达,他果然很适合拿枪,萨莱惊讶于自己此时还能冒出这样的想法。

      “萨莱,你也是他们的人吗?”

      “马...克尔...死了吗?”萨莱没有回答米斯达的问题而是向他提问道。

      米斯达没有回答她,但是从刚刚的动静来看估计那个男人已经没救了。等米斯达靠近才发现萨莱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饥饿和毒品折磨得她不成人形,黄金般的头发已经枯萎了,而本来就瘦弱的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具会动的骨头。
      他上前小心翼翼地抱起萨莱,她的身体轻得像一根羽毛,好像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散架。

      米斯达一边抱着萨莱向外面移动一边说:“你是故意把那篮郁金香忘在公园的,好让我顺藤摸瓜找到这,为什么?”

      萨莱只是沉默着,她不想告诉米斯达自己早就发现了他是“热情”的人,而她从发现这点后就计划着让米斯达发现马克尔他们还在贩毒的秘密。她在一年前去马克尔据说捡到她的那个教堂调查发现的,老神父一眼就认出了长相和生母越来越相似的她,从神父口中萨莱得知了她的生母被马克尔迫害的过往。
      这些是她不会对米斯达说的。
      萨莱希望直到离去时自己在米斯达的眼中都是那个会在阳光大朵盛开的午后坐在公园的小姑娘,而不是现在这样。

      “我...能上天堂吗?”

      “萨莱你刚刚说什么?”萨莱再次开口,与以往不同,这次她的声音清晰而流畅:
      “我在一本书上曾经看到过一句话,上面说‘我们都是命运的奴隶’,而我的一生都是在被人奴役,如果...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继续带着命运的枷锁走下去,然后在某天,死于警察的枪口下,亦或是死于毒Nan品的侵蚀。”

      萨莱笑着说,她用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握住米斯达的手,似乎这能带给她勇气: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现在,命运再也无法困住我。”萨莱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一片黑暗,她已经无法看清东西了。

      米斯达在她耳边低吼:“坚持住萨莱,不要睡!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现在我们去医院,那里一定可以救你。”
      声音到最后已经变成了低声的恳求。

      “米斯达,摸摸我的脉搏。”萨拉打断他,米斯达伸手放在了她的颈脖上。

      “怎、怎么会...”

      萨莱的脉搏已经停止了,换言之,米斯达怀中的人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的□□早就已经死亡了,只是不知为何灵魂却迟迟不肯离开。现在我知道了,米斯达,我在等你,我希望由你听我最后的告解。”

      她看着米斯达,开始虔诚地述说着自己的罪恶:
      “我从小就开始偷窃,
      后来贩Nan毒,我知道我的行为伤害了许多人,
      现在的我甚至还有了毒瘾并设计害死了我名义上的养父。

      我犯下了许多过错,即使我心里仍然向往着光明,可是现实与过去让我深陷泥潭,我自知犯下过错,可我仍然厚颜期盼得到您的宽恕...”

      萨莱期盼地看着米斯达,湛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米斯达将她的手放到自己额头前,他用沙哑的声音对萨拉说:

      “我宽恕。”

      怀里的人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米斯达看见阳光下一缕白烟从萨莱的身体上升起,萨莱的灵魂轻轻地亲吻了一下他的眼睛然后缓缓消失在金色的天际。

      “米斯达,你在那不勒斯的任务遇到了什么吗?”乔鲁诺向米斯达问道,自从友人完成了剿灭那不勒斯一个还在贩卖毒品的窝点回来后就显得有些精神不振。
      米斯达打开窗,正好看见一只白鸽划过碧蓝的天空,他沉默片刻,说道:“我见证了一个灵魂挣脱了黑色的荒原,开拓出了一条金色的道路。”

      萨莱.科伦坡在意大利语中,也意为阳光下展翅飞翔的白鸽。
      现在,他轻声说:

      “你可以飞翔了,萨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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