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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祝深没有回答。

      钟衡看了他约有好一会儿,抿了抿唇,牵着他往浴室里走。

      方姨已贴心地给祝深的浴缸放好了洗澡水。

      可祝深一进浴室就抗拒得很,反应异常激烈。

      钟衡刚要给他解衣,就见他迷迷糊糊地扑腾进了浴缸里。

      然后便是一声惨叫。

      钟衡有些好笑,轻轻把头摇了摇,却见水里的那人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听起来还有几分可怜的意思。

      钟衡从水中捞起了他,拿出了一条柔软的白毛巾给他擦脸,水中的祝深反抗未遂也只好顺着他的力道来。

      浴室里还氤氲着水汽,祝深被他擦得清醒了许多,总算勉强能认人了。

      “钟衡,钟衡!”

      他急切地呼吸着,不住地用手拨起浴缸的水,扑腾起一个又一个水花。

      “嗯。”钟衡摁住他,不许他反抗,声音沉冷中又添了几分温柔:“我在。”

      室内很暖和,可祝深的身上却起了一个个细小的鸡皮疙瘩。他伸手抓住钟衡的领子,像是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钟衡的身上。

      钟衡有些疑惑,不知道祝深对水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祝深不住地往钟衡怀里躲,声音发着颤:“救救我……”

      钟衡一怔,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身就都被祝深给打湿了。定做的手工衬衫沾上了水,湿哒哒地贴在了身上,隐约露出了蓬勃的肌肉。

      祝深却还在发出颤抖而微弱的呼救:“救救我……”

      “救救我啊……”

      钟衡瞳孔骤然一缩,忙将祝深抱出了浴缸。

      祝深太轻了,钟衡甚至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把他给抱动。

      离了水的祝深仿佛得救了一般,箍紧了钟衡的脖子不肯放,在他耳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有些痒,但钟衡终究是没有躲开。

      他不知,祝深竟如此怕水。

      可澡还是要洗的,离了浴缸,踩在地上的祝深又开始嫌弃自己臭,胡乱地解开自己的衣服,一脸难忍的模样。

      钟衡拿这小祖宗没办法,只好拉着他走到淋浴头下面,想着给他随便冲一冲。然而得救了的祝深却渐渐不老实了,半醉半醒,眼尾似魅,不住地打量着钟衡。

      也许是此时氛围好,也许是此时暖气足,也许是暧昧的酒气在春天蒸汽腾腾的浴室里不断发酵,祝深的眼神落定在了钟衡的薄唇上,他凑近了,于是钟衡的鼻息也沾着祝深的酒气。

      两人的唇约莫只差一两厘米的距离,钟衡却把头给偏了。

      “你认得我是谁?”钟衡轻轻地问他。

      “钟衡?”祝深靠着墙才勉强站好,他的身子有些歪斜,视线也没有对焦到实处。眨了两下眼睛,祝深脑子里只记得这个一路念回来的名字了。

      紧接着,就听到钟衡问他:“你讨厌我吗?”

      祝深一怔,眯起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一秒。

      两秒。

      祝深却盯着那薄薄的唇峰,越凑越近,还未等他的意识全然清醒,就见钟衡已摘下了淋浴头,瞬间,无数汩细小水流就从淋浴头里分岔泄了出来。

      再然后,祝深就被钟衡拿着喷头浇了一脸水。

      “喂!”祝深大喊一声。

      这下他可算是彻底清醒了。

      隔着一道水帘,祝深看见钟衡面无表情的给他淋水的冷酷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被讨厌的那一个吧?

      ※※※

      祝深宿醉头疼,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推开了门,想要透透气,便移步到了□□。浅水汀步,中竖一茶亭,三面皆是花,布置得十分清雅。

      茶亭不算大,只能容四个人。旁边竖着一排报纸架,祝深从罗列的一张张报纸中挑选了一份与美术相关的看了起来。

      不过是谁拿了什么金奖了,谁要在霓城开画展了,谁收谁为关门弟子了,诸如此类的消息,祝深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其间方姨来劝他吃饭,他却很是没有胃口的样子。于是方姨端来了摆盘精致的点心,哄他多少吃点。

      一道水廊,三面环花,仰头便是青瓦白墙,静默地呆上一会儿,连头都好像不那么痛了。

      祝深这算是喝断片了,昨天的事情已记不大清了,唯一只记得钟衡拿淋浴头冲他,问他是不是讨厌自己。

      他觉得倒是这人恶人先告状,谁讨厌谁啊到底?

      方姨端来了一杯花茶,见祝深正惬意地靠在躺椅上摇啊摇,便笑问他:“深深现在好些了吗?”

      祝深点了点头,把报纸放下了。

      方姨说:“昨天你可把阿衡给吓着了——你说说,你平常吃那么少,怎么还有力气把阿衡压在地上啊?”

      祝深险没把花茶喷出口,一脸难以置信地问:“我压钟衡?”

      “你不记得啦?”方姨绘声绘色地形容了起来:“当时阿衡叫你去洗澡,你赖在地上死命不起,阿衡搀你,你反手一个霸王硬上弓——”

      祝深呛住了:“上弓??”

      “哎呀!”方姨捂了把老脸:“你就把阿衡压在了地上啦!”

      “啊?”

      “脚夹住了阿衡的脚!”

      “啊??”

      “手压住了阿衡的手!”

      “啊??”

      “嘴里还叼着阿衡的领带!”

      “啊???”

      经方姨这么一说,祝深脑海中甚至闪过了几个片段。他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然后呢?”

      方姨摆了摆手,眼里的笑意再也兜不住了:“然后我哪儿还敢看呐,没过一会儿阿衡就带您去洗澡了。”

      这祝深倒是有数,无非就是钟衡把他给钳制住了,拿淋浴头淋了他一脸水。

      等等。钟衡为什么要淋他?

      回想起水汽蒸腾酒气氤氲的浴室里那一个似有若无的吻,似乎还是祝深主动凑近的,可钟衡却把头一偏,十分嫌弃的样子。

      然后他就被浇了一头水。

      ……

      这样想来,他合该被浇一头水。

      该啊。

      祝深忽觉有些对不住钟衡,人家辛辛苦苦把自己从出尘带回桃源,平白遭了自己一通调戏不说,还被自己挣扎着用水把他衣服给弄湿了。

      醉酒害人啊。

      方姨见祝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也不好再讲了,只说:“阿衡说您醒了就给他打一个电话。”

      祝深尚未想好措辞,刚要推托,可方姨已经眼明手快地拨通了钟衡的电话,并把手机递给了他。

      祝深下意识想要挂断,可电话已经通了,钟衡的一声低沉的“喂?”响在了听筒里。

      祝深握着烫手山芋,眨了下眼,说道:“是我。”

      “嗯。”钟衡似在办公,还能听见他那边滴滴答答地键盘敲击声,“醒了?”

      “是,我打扰到你了吗?”祝深眼睛一动:“那我先挂——”

      “没有。”那边的键入声突然就停了,“不要挂。”

      祝深:“……”

      钟衡咳了一声,“头疼吗?”

      祝深深觉此人料事如神:“有点。”

      “吃点药。”许是想到祝深大抵是不会主动找药吃的,于是又说:“一会我和方姨说。”

      方姨怕影响祝深发挥,给他比了两个手势,然后乐滋滋地走了出去,留足了说话的空间。

      祝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瓮声道:“昨天……谢谢你。”

      钟衡却是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谢我?”

      “谢你带我回来。”

      “就这个?”

      不然还谢谢你帮我洗澡吗?

      “嗯。”祝深心虚点头:“就这个。”

      那边许久都没有说话,祝深甚至都能听见他指尖在桌面敲击的声音了。

      又过了一会儿,钟衡沉着声音道:“你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隔着轻不可闻的电流声,祝深仿佛都已经见到正板着一张脸的钟衡的样子了。

      不提还好,这一提,祝深就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于是他道:“不喝了。”

      得了保证的钟衡轻轻“嗯”了一声,突然又问:“你是不是怕水?”

      祝深一怔,神色变得有些窘迫:“你怎么知道的?”

      钟衡轻咳一声,“昨晚,你在浴缸里扑腾得很厉害。”

      祝深经他这么一说,似乎又想起了昨天的放浪形骸,他揉了揉脑袋,如实道:“确实。”

      “为什么?”

      回想起那个溺毙的梦境,祝深被三月的风吹得缩了缩脖子,急忙捧起手边的茶盏,咽了一口热茶:“没有为什么。”

      钟衡便不问了,换言问他:“你晚上想吃什么?”

      “没有想吃的。”

      那边又不说话了,祝深以为他挂了,刚想要挂,却发现那边还没有挂断。于是他试探性地又“喂”了一声,那边很快便说:“我在。”

      “我是真的吃不下什么。”他的胃现在就那么丁点儿大,每天光是应付方姨就已经足够塞得满满当当了。

      “知道了。我去开会了。”钟衡挂了电话。

      祝深把手机还给方姨时,忽然想到钟衡似乎在公司那边还有一个公寓,便随口问道:“钟衡那边的公寓是他一个人住吗?”

      方姨点了点头,不知祝深问她这个干什么,她转念一想,以为是祝深疑心钟衡在那边金屋藏娇,大惊失色道:“是一个人啊!”她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补充道:“阿衡身边从没有别人的!”

      见祝深皱眉,以为他这是不信,方姨就差要指天立誓了:“天地良心!阿衡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啊!”

      祝深乐了,觉得方姨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和钟衡真正的关系。只道钟衡这嘴够严的,连家里最信任的佣人都不知道两人的婚后协议。

      “别紧张。”祝深对她说,“我就是问问。”

      他和钟衡这样的协约关系,就算是有也不要紧。再说,钟衡对他实在不错,两人合作得也还顺畅,只要那些情儿不到他跟前刷存在感,他多少都是可以看在钟衡的面子上忍一忍,替他遮掩遮掩的。

      祝深摇头笑笑:“没有就算了。”

      一时竟不知话里带着的希望还是失望了。

      方姨站在原地,看祝深上楼回房的背影,登时愁肠百结,不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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