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徐南一

31、叶刻森（30）

　　“我刚刚去办公室，看见邹尤和他妈。”章南一边坐下一边说。
　　“然后呢？”
　　“好像是来办手续的。”
　　“办什么手续？”
　　“退学手续吧。”
　　宋子清这下才把笔停下，抬头看向章南，“为什么要退学啊？”
　　“就是为了我们学校的升学率，劝退一些成绩差的学生啊。”
　　“真的假的？”宋子清感到十分惊讶，“还可以这样？”
　　“每年学校都有指标的，升学率要到多少多少。”章南回答说：“这两年我们学校和一中的升学率差距不大，今年好像还有可能超过，所以现在要赶紧劝退这些学生了，不然晚了要报名，就会被算进去了。”
　　“那他们退学之后怎么办啊？不能转学吗？”
　　章南看了眼手表，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下节课的课本，又摇摇头，“转学，应该没有学校会收吧，每个学校都有升学率指标的。”
　　“哇，还可以这样。”宋子清摇摇头，为这些被退学的学生感到惋惜。
　　之后上课铃声响起，宋子清把正在写的作业收回课桌，拿出课本，开始专心听课。

　　中考来临，宋子清每天认真准备好考试的东西来到校门口，和其他学生一起等着开门。就像以前的很多次期末考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索性也像以前一样没有临时抱佛脚，只是站在门口发呆，至于在想些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却也不知道了。
　　出成绩那天，大家早早来到学校里等着，甚至也不用去教室，只需要在一楼教室门口的操场排队等着就好。
　　拿到成绩单后，宋子清跑到写有分数线的板子那里反复对照，终于确定自己的分数过了市重点过山中学的线。她想到自己之前还想和叶刻森一起去另一个学校的幻想，觉得有点讽刺。
　　章南从另一个教室领到了成绩单，径直朝这边走来。宋子清站到他旁边看了一眼他的成绩单，心里忍不住祈祷自己和章南到高中还是同桌。
　　章南把成绩单折起来，塞进背包里，对宋子清说：“宋子清，明天我们和老师们吃饭，吃饭完去KTV，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
　　“你不会不去吧？”
　　宋子清把成绩单也折起来，“去啊，为什么不去，不是挺好玩的吗。”
　　“那你记得不要迟到哦。”章南拍了拍她的头顶，“我先走了。”
　　“啊？你要走了，”宋子清有点遗憾，“我还想说我们一起去门口喝个奶茶吃点油炸什么的。”
　　章南眉毛一皱，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又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就是去吃个东西。”宋子清回答说：“你有急事你先走吧。”实际上宋子清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跟章南说这个。
　　章南点点头，“明天见。”
　　坐在公交车上回家的时候，宋子清忽然开始在脑子里构想高中生活。
　　她想到自己会和章南继续做同桌，不过其实高中和初中应该差别不是很大，反正也就是每天上课上课上课然后考试考试考试而已，而且一样是三年，不过换了个地方。

　　第二天宋子清来到定好的饭店包间，大概只到了十个人左右，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彼此断断续续交流着这次的考试成绩，交流着以后会去哪个高中，然后又说到三年来班上一直断断续续有的八卦。最夸张的是宋子清坐在这边听见旁边在说她和章南的八卦，而旁边似乎都没意识到她的存在。不过她也没勇气突然站起来吓他们，只好继续坐着，装得更加透明，听着精彩的她和章南的故事。
　　之后谢菲菲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还站在门口没走过来呢，就大声叫了一句：“宋子清！”说完才走到宋子清旁边拉了椅子坐下，对宋子清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旁边的几个人这才猛然惊觉宋子清的存在，尴尬地和宋子清打了招呼，又和谢菲菲打招呼。
　　“为什么不会来啊，今天不是和老师吃饭吗？不来感觉不大好吧。”
　　“原来是因为怕老师啊。”谢菲菲努努嘴，“不过今天没有老师来诶。”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人一下子往这边挪，“什么情况啊谢菲菲？”
　　“之前去找老师的时候，大家都说有事什么的，只有柳老师答应要来，但是柳老师前天又临时去出差了还是什么的，反正最后来不了了。”谢菲菲摊开双手，“没办法咯，今天晚上就只有我们。”
　　“我觉得这样还挺好，老师在怪紧张的。”
　　“也还行啊，毕竟毕业聚餐，老师不在感觉缺点什么。”
　　几个人听完谢菲菲的话心满意足地坐回原位。
　　宋子清看着谢菲菲，好奇地问：“是你们去找老师说的啊？”
　　谢菲菲一脸惊奇地说：“不然呢？”话语中有一种很理所当然的不屑，不过她应该没什么恶意。
　　“你要坐这里吗？”宋子清问。
　　“都可以啊。坐哪里还不都是一样。”说完谢菲菲转朝宋子清，“听起来，你好像挺希望我坐这里的。那我就坐这里吧。”说完好像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你这次考了多少分啊？有没有到过山中学的分数线？”
　　宋子清点点头。
　　“喔，那说不定我们俩以后还能继续是同学呢。”谢菲菲说，“那也挺好的，反正多个熟人嘛。我跟章南啊，还有胖子，我们小学都是一个班的。他们俩也过线了，这下子说不定我们要变成小学初中高中同学了，想想还真夸张啊。”
　　“哇，你们小学一个班的？”宋子清惊奇到稍微张开了些嘴巴，直盯着谢菲菲。
　　“对啊，是不是很神奇。”
　　宋子清猛地点了点头，又说：“我们小学同学就没有和我初中在一个班的，有几个在我们学校其他班，但是都不是很熟。”
　　谢菲菲噗嗤一下笑出来，很快伸出一只手捂住嘴巴，宋子清这才看见她涂了淡绿色的指甲油，又看见她左手食指上戴了一个镶有一朵小花的戒指，然后才继续发现她发尾变得卷卷的，穿了一条很好看的黑色裙子，和平日里那个套一身校服扎着马尾的小学生很不一样。
　　宋子清心里非常非常羡慕，甚至可能有一点嫉妒，她趁谢菲菲目光没有在她身上时偷偷看她，不想让谢菲菲看见她羡慕的眼神。
　　谢菲菲笑完把面前餐具的塑料薄膜撕开，站起身来，把茶壶转到自己面前，又问同一桌上的其他几个人喝不喝水，顺便让宋子清把自己的餐具拆开，之后等给所有人倒上了水，把杯子转回他们面前后，才终于给宋子清和自己倒上水。
　　喝完水，谢菲菲对宋子清说：“你不要误会哦。但是我一直以为你有什么自闭症之类的。”说完以疑问的眼光看向宋子清，“是自闭症吗？总之就是你好像比较喜欢独来独往。我还记得初一的时候上体育课啊，我们几个人拉你过来玩，你有时候会过来，有时候不会，过来的时候吧就，比如我们在讲八卦，你好像就，也没有在听。后来我们就觉得你和我们一起玩好像是有点不情不愿的，不太想和我们玩的，之后我们也就不太好意思去叫你了。其实也不是不好意思，就是觉得……你懂得。”说到这里，谢菲菲伸出手来拍了一下宋子清的肩膀，“而且平时就是啊，初二换座位之后我不是就一直坐你前面吗，然后有时候轮座位又会轮到你后面，总之我们前后的人就都觉得你啊，不太好惹，就下课也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书。哦！告诉你个小秘密，”谢菲菲勾住宋子清的胳臂，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我们几个以前还讨论过你是不是自闭症什么的，不爱理人，总是自己走什么的。但是啊，寒假的时候章南不是过生日吗，你那个时候和我们一起在那里玩，其实我们几个都挺惊奇的，就发现其实你也不是不爱说话，而且也挺乐意和别人玩的，我们玩游戏本来不是说你不太会玩，先不用喝酒嘛，然后你也挺放得开，输了就喝，也不耍赖。就发现可能以前我们对你误解还挺大，不过那天你走得有点早，不然我们还可以再多玩一会儿的。”
　　谢菲菲噼里啪啦说完一堆，包间的门打开，猛地进来一群人，全是班上的同学。谢菲菲立马站起来去迎接他们，说说笑笑地跟他们一起重新走到这边，又说有两张桌子，喜欢坐那张自己挑，等平时一起玩的女生挑完了，又干脆就地坐下和她们聊开了。
　　宋子清瞥了一眼她放在座位上的包，心情有点复杂。
　　她没想到谢菲菲是这样子一个人，她之前觉得谢菲菲是那样一个人，那样——就是她心里从小到大都难以接近，和她自己不属于一类人的女生的形象。不过她确实也还是那样子的，能说会笑，才艺丰富，成绩优秀，长得好看，身材标准，讨人喜欢。但是她好像又是另一个样子，宋子清在描述性格的那些词语里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特别合适谢菲菲的词——大方——她永远都沾不上这个词的边。因为她永远都小心翼翼的，她看人家的表情，听人家的语调，她辨别人家的心情，她做出合适的行为，如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
　　可是谢菲菲好像就很不一样，她想喝水就自然地喝，看见周围有人，就礼貌地询问要不要一起喝，她似乎和班上的人都随时能自然地聊上那么几句。
　　她甚至那么坦诚地对宋子清说宋子清是不是有自闭症什么的话。
　　如果换做是她，她会怎么做？
　　宋子清来到这里以后其实已经口渴很久了，可是水壶一直摆在另外一侧，她如果要倒水，就势必要转动转盘，转动转盘就会引起那几个人的注意，那处于礼节自己是不是先主动问他们喝不喝水，可是那样好尴尬啊，又不熟。反正也不是那么渴，索性继续坐着好了，总有一天水壶会出现在她面前。
　　她看见一个平时不喜欢和大家交流的同学，她会主动去告诉人家她怀疑人家有自闭症什么的吗，她会主动去发出疑问为什么这个人平日里都不喜欢和别人说话的吗？她不会，她会被那种对方有可能会生气的可能击退，退回到不说话不做任何事情的安全地带。
　　可是……宋子清想到刚才，自己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感觉，甚至并没有被冒犯，只是好像感觉到多年来的谜题被解开。
　　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始终无法融入别人的集体，始终游离在一个又一个集体之外，那些她试图加入最终好像又被远离的集体，原来问题也可能出现在她自己身上的吗？
　　她忽然对谢菲菲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她好希望今天是初一第一天，而她和谢菲菲第一天见面，然后她兴许就像别人一样有一个可以聊很多话的闺蜜。她可以对谢菲菲讲起……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她可以对谢菲菲讲自己那些心事，可以像小说里一样和谢菲菲煲电话粥。
　　为时已晚。
　　不过也不算太晚，谢菲菲不是也要去过山中学吗？
　　在小学毕业三年后，在班主任日日夜夜督促宋子清改变性格那么多年以后，宋子清忽然决定了自己性格的新目标——大方，她希望自己在高中重新开始，勇敢地迈出第一步，她决定学习谢菲菲这种直言直语的性格，有什么就说！
　　虽然那个时刻还没有到来，但宋子清觉得自己此刻已经焕然一新，成为了一个新的自己。她甚至跃跃欲试想勇敢地加入旁边同学的讨论，可惜听了两句发现实在加入不了。一盆凉水，或者是只是一阵凉风吹到她头上，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想到：还是再等等吧。
　　等到上菜的时候谢菲菲回到她身边，两个人——大部分是谢菲菲——交流了很多三年来各自知道的八卦，又讲了各自小学的很多事情，甚至让坐在宋子清另一边的章南沦为了谢菲菲故事中的背景板，只在谢菲菲讲到小学故事的时候出场。
　　可惜两个人在最后打车到KTV的时候被拆散，等到宋子清最终到了KTV时，谢菲菲已经和小姐妹们玩在一起，宋子清自觉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融入那个团体里，只好安静地坐在一旁。
　　后来宋子清又被章南拖到一边玩游戏，在游戏里沉浸到半夜，人走了大半，啤酒多数喝完，剩下的人三三两两挤在包厢里面。
　　忽然有谁提议不如玩个通宵，大家也就随口附和，宋子清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那股快乐的劲头又冲上脑海，混在人群里举起了同意的手。
　　结果不知道又玩了多久，包厢里变得更加安静，一起玩游戏的几个人也困得已经闭上眼睛，趴到沙发上睡着了，只剩下屏幕还在无声地播放着MV，偶尔会有其他包厢里的声音传过来。
　　醒着的人只有宋子清一个。，她没有那么困，那股快乐的感觉还环绕在她脑海里，她这才知道，原来书里那种所谓的狂欢就是这个样子，她对这一切感到新奇得很，激动地很，哪里会困。
　　然后她趁着大家睡着了，借着微弱的灯光在包厢里走来走去，又去试了从来没研究过的点歌台，换了好多首自己喜欢的歌。而且这个时间点，过去十多年里这个时间点她只会出现在家，不会出现在别处，而现在她居然在这里，还是和这么多人！
　　等点歌台玩到无聊了，她又小心翼翼地围绕着这些人走了一圈，看他们熟睡的样子，她对这一切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她想象着他们无数个玩乐到这种程度的夜晚，觉得自己实在错过了太多。
　　然后就是这个时刻，那个名字很快地挤占满她的脑袋，一系列联想自然而然地流过她的脑海——这是不是就是他的生活——不要想——他以前和那些小混混们是不是每个晚上都是这样——不许想——他是不是也毕业了呢——不要再想了——他应该是被劝退的那批人吧，毕竟他很久没有出现在学校周围了，没有出现在车站，没有出现在篮球场，甚至好像也没有出现在教室，没有出现在那个小区门口，其实自从知道有人会被劝退之后，小区门口的人只剩下几个了，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消失了。
　　就是这样，她所有的快乐一瞬间躲在另一个角落，她无暇再继续快乐了，没有心思去偷看每个人的睡相了。她的活力在一瞬间被抽空，她终于感觉到疲惫了。她走到沙发最角落坐下，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
　　心里又浮现出那个问题：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那样毫无征兆地离开？就像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甚至在想，这个时候出去会不会像那天一样在门口遇见她，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起来，太累了，连这样的思考都是累的。

　　她是第二天早上最后一个醒的。还是在她醒来之后谢菲菲忽然大叫一声：“她醒了她醒了！”她才发现整个KTV里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了。
　　她身上盖着一件外套，她认出来这是章南的。
　　“走吧。”谢菲菲站起身来，“就等你了，人家要关门了。”
　　于是她赶紧起身，跟着他们走出KTV。
　　六点钟，因为正是夏天，已经亮了，街上人很少，店铺的卷帘门都紧闭着，大家睡眼惺忪，止不住地打哈欠，站在街边打车。
　　最终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车，章南对她说：“你家离这里很近吧，走路就行，不用打车。”
　　宋子清点点头，再次试图把衣服递给章南。
　　章南犹豫了一下，对宋子清说：“我不冷。但是现在还是挺冷的，你穿着吧。”
　　“我不冷。我看你倒是有点冷。”其实宋子清觉得冷，但是她不想看见章南缩着身子的样子。
　　章南把衣服接过，拿在手里，“我先送你回家吧。”继续缩着身子朝前走。
　　“不用了吧，大白天的。”
　　“我有话跟你说。”章南没有停下脚步。
　　宋子清于是跟上去，问：“说什么呀？”
　　“我家给我托了关系，我高中要到省会去念了。”
　　“啊？”
　　“我跟我妈说我想留在过山念高中，但是我妈说过山中学没有省会那个学校好，所以要让我去。”
　　“哦。”宋子清说：“我只是没想到高中还可以去外地念的。我总感觉在这里出生就要一直在这里待着。”
　　“然后呢？”
　　“然后就像上一辈人吧，读完书工作结婚生小孩。”
　　“你好像真的没想过离开过山。”
　　“也不是没想过吧，只是想顺其自然……不过也不算没想过，更类似于没想到那么远吧。”
　　“也是啊，我之前感觉你甚至连读高中都没怎么想过。还挺神奇的。我妈从小就跟我说要好好读书以后要上清华北大什么的。所以我从小就有这种概念，我知道我总有一天要离开过山。”
　　“那就不奇怪了，我从小听到的话是：早点上床睡觉，好好读书，多吃点蔬菜，上课好好听讲……可能这就是我很少想到以后的原因吧。”宋子清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之前还以为我们上了高中之后可以继续做同桌的。”
　　“我也以为。”
　　“真的啊？”
　　“真的啊。”
　　宋子清因为这个答案开心地笑了一下，同时又更加遗憾，轻轻地叹了口气。
　　“别叹气啊。”章南转头看了她一眼，“你看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我们完全可以保持联络啊，而且现在手机上□□比以前方便多了。我们都有手机，那都不是问题。”
　　宋子清点点头表示同意，“嗯，你说得有道理。不过真的好可惜啊，我觉得我们又很大几率会是同桌来着。”说完宋子清又摇摇头，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惋惜。
　　“宋子清，”章南忽然特别严肃又温柔地叫了她一声，“我还记得以前你跟我说，比起‘过山’，你更喜欢‘旧城’这个名字，为什么啊？”
　　宋子清没有立即回答，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可能会觉得我有点神经。”然后用鼻子深呼一口气，接着说：“我五岁的时候，‘旧城’更名为‘过山’的。那之前我爸妈没有离婚。就是……那种感觉，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懂。”
　　章南没有立即回答，独自思考了一阵。
　　宋子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唯一特别的是她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是第一次对其他人讲，之前一直被她自己藏在心里，因为她觉得其他人不会懂。
　　结果两个人一直沉默着走到宋子清家小区门口。
　　章南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好像有点懂，又好像没太懂。”又点点头，“也许我有一天会懂的。”
　　宋子清很想告诉他不用勉强，因为她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懂。但她没说，她只是点点头，说：“也许。那就再见了。”
　　“等一下。”章南把手里的衣服递到宋子清手里，又把双肩背包转来前面，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来一包被塑料膜裹着的花花绿绿的东西，再把背包转回去，从宋子清手里拿回衣服，才郑重地把那个东西递到宋子清手里，同时对宋子清说：“走了。”
　　宋子清没有立马去研究那是什么，而是目送着章南离开，直到他消失在人影里面，脑袋里仿佛有个感觉，这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但理智却说：怎么会呢？于是那个微弱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等到章南走远，她低头看，发现是一整袋章南曾经给她吃过的那种，包裹着锡箔纸的酒瓶形状的酒心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