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不羨仙》一醉天下

6、青云

　　青云门坐落于青云山中,青云山长年云雾缭绕,并且因山势险峻,山壁形成天然屏障,易守难攻,而雾气更使之与外界隔绝,轻易窥探不得。

　　青云山又分各主峰,而各主峰上分别由一个真人掌管。

　　除去掌门人所在的青云峰,其余尚有青霁峰、青霄峰、青灵峰和青羲峰。

　　而现在夏令狐所要前往的便是青霁真人所在的青霁峰。

　　青云门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高在青云之上,平时除了仙门聚会及弟子选拔,几乎不与外界有所牵扯,但也是因为其不频繁活动于凡尘之中的缘故,更使青云门增添了神秘的色彩。

　　入山的山门前清冷异常,只有守山门的弟子轮番驻守,山下的村民早已习以为常。

　　然而今日,却见一男子翩翩而至...

　　到访的男子气度雍容,黑发过腰如绢如瀑,媚人的眼中熠熠生彩,姣好的面容却蕴含了男儿的刚毅,不容他人恣意侵犯。

　　但若再靠近些便会发现男子手中怀抱着一个男孩。

　　男孩面容清秀,一看便知将来必是出将入相,独领风稍的大才之人,虽非生于皇室,但其眉羽间隐含的帝王气度却藏都藏不住,然而他那刚毅的眼眉却是紧锁着,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田中的农妇,甚至是田边赶着牛车的农夫皆是一时看傻了眼,等回过神时,哪里还见得着那两人的身影? 于是便都道是仙人下凡,必定是山上的哪位真人修道有成,仙人特来此拜访了。

　　其实农人们所想也并非全错,九尾狐族自古居于青丘之地,时有化为人身到人界与人类游玩的佳话... 或是不佳的事迹。

　　而人类对于九尾狐族有许多称呼,较常见的为九尾妖狐、狐仙大人等,所以农人们说是见到仙人也并非为错。

　　其实是妖是仙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是人类对于自己所无法接触与了解的事物所产生的一个称呼罢了。

　　也许对人类而言,与自己同道的便是仙,其心有异者便是妖...

　　夏令狐带着寒宇上了青云山,未惊动任何一人就来到了青霁峰。

　　青霁峰的守山弟子见到有人来,皆是一惊,但见二人气度不凡,不似平庸之辈,便赶紧遣人通报大师兄。

　　青云门中各峰主人各有其闻名于世的地方,而这个青霁真人最为人所知的便是「不为人所知」,这位真人简直是将隐居这两个词发挥到了极致,就连各峰真人百年来都难得见他几回,也因此,即使过去多年,其座下只有大师兄凌云一名弟子。

　　凌云一听此时竟有人前来拜访,心中也稍稍惊讶,但在看见来人时,心中的惊讶更是绝非三言两语可以描述的了

　　"您... 是夏公子,有失远迎,请您不要见怪。 "

　　"凌云,许久不见,你师尊可还安好?"

　　" 是的,托您的福,师尊一切如常。 "凌云暗暗叫苦,心道:只要不见到您,师尊他老人家都挺好的...

　　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夏令狐只是笑了笑

　　"如此便好,我今日与他有一事相求,可否为我带路?"

　　凌云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寒宇,虽是皱了眉,却仍是点了点头道

　　"好的,这边请..."

　　凌云带他来到峰顶的曲水院。此处为青霁真人的居所,除了他们几乎无人到访过。

　　夏令狐上次来此时,已是百年前,此地与当时分毫未变,仍是这般清静与规整,然而那时至少还有欢声笑语,而如今却只剩清冷的院子。

　　凌云带他到主殿门前,向内喊了声

　　"师尊,夏公子来访。 "

　　里头沉默了一阵,许久才有声音道

　　"进来。 "语气难得带了一抹情绪。

　　殿中一人坐于榻上,眼神清冷,神情淡漠,见到夏令狐和他怀中的寒宇后,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多加理会。

　　夏令狐早也猜道定会如此,并不气恼,而是打趣地说道

　　"许久未见,青霁真人却是如此冷淡,令狐甚是感伤。 "

　　"既已许久未见,便也无需再见。 "语气甚是冰冷,似乎随时打算送客。

　　然而,夏令狐也无心与他纠缠,迅速地表明了来意。

　　"我是来给你送徒弟的。 "

　　"徒弟?"

　　听到这里,青霁真人冷漠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挑了挑眉道

　　"我已有凌云,不再收徒。 "

　　"你不收也无妨,可让他拜入青羲真人门下。 "

　　"为何执意至此?"

　　" 如你所见,他被魔族所伤,需要外力运气疗伤,还需藉修炼化解体内遗毒。"

　　"我为何要帮你,若我没猜错,他应是你徒弟。"

　　" 他是称我为师父不错,但五年来我除了照顾他外,并无教他任何功夫,因此师父这个称呼不过为虚名,或我也可以说,我的小名是「师父」,他称呼我的小名有何不妥吗 ?"

　　青霽真人忍不住嘴角微揚, 虽是硬是壓了下來，却仍令凌雲瞪大了眼,,在他的记忆中,师尊露出笑容已是百年前的事了。

　　果然... 只要有他在...

　　"至于... 为何帮我,这句话问的可不对,这孩子资质奇佳,日后定会大有所成,这样的奇才即使百年也难一遇,如今我送到你门前,岂有拒绝的道理?"

　　夏令狐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青霁真人却只是冷冷的看向别处,沉吟半晌道

　　"那便如此吧,凌云,你去青羲峰通报一声。 "

　　听到这里,凌云直到方才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刚听到夏令狐提到这孩子的资质,他还深怕师尊会直接收他为徒,但如今见师尊并无此意,心中顿时有些开心。

　　"且慢!"

　　"你又想如何?"

　　"你不听听他的名字吗?"

　　"不必,青羲真人自会给他起新..."

　　"他是寒宇。 "

　　"... 什么?"

　　"我说他的名字叫寒宇。 "

　　"你!... 是故意的?" 青霁真人的脸上明显浮现怒容,道袍广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了起来,眼神中杀意顿起。

　　"这种事我是不会开玩笑的,别忘了我是九尾狐一族。" 夏令狐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的双眸,令人看不清他眼中所流露的情绪。

　　半晌,青霁真人才干涩地说到

　　"这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令邵,别无他人。 "

　　"... 他可值得信任?"

　　" 不必担心。 "

　　这事对青霁真人的冲击明显不小,语气中的淡漠一扫而空,少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淡,此人多了几分孩童般的迷茫。

　　对青霁来说,要做出这个决定实属不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甚至需要做到什么程度?对夏令狐来说,又甚至是对寒宇来说,自己的介入究竟又能挽回些什么 ?

　　他们终究不过是天道所决定好的一盘棋,无论过程再怎么挣扎,最终的结果是否已注定?若有旁人介入是否就能逃出所谓的命数? 即使修行了幾百個年頭, 他仍然悟不透, 旁人皆道他道心穩固, 只有他自己知道, 能走到今日不過就是不甘罷了, 正因為不懂那所謂的天道,才更要去接近、去了解,甚至是去推翻那所谓的天道。

　　既然已是决定如此,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犹豫呢? 青霁真人终是下了决断

　　"凌云,去通知各峰,收徒大典在一个月后举行。"

　　"是... 什么?"

　　" 寒宇将拜入我青霁峰,是为你师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