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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决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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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狐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怀中死去的明华迅速干枯腐败,最终化为了尘土,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下一刻自家的徒弟就在他眼前软软地倒了下来。
此生对他极为重要的两人,都在他眼前倒下,他真的不明白,是因为他吗?一切都是他的错吗?如果不是自己,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受到伤害?
不同于夏令狐内心的狂乱,令邵显得更为吃惊一些,对于明华,他说不上是什么感情,早先夏令狐还没叛逃时,他们三个是朋友,但在那之后,明华就变了,夏令狐离开后,他与明华之间几乎就再没有过对话。
明华的死,对令邵而言的确难受,但当年发生那些事之后,他取代了夏令狐成为了长老,早已不再是那个总是需要他人保护的小狐狸了,如今能令他产生情绪波动的事已是不多了。
然而寒宇却令他感到惊讶,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为了令一个人做到这样,连性命都可以不顾。
出于警惕,以及一部分私心,他将手横在胸前,随时准备出手攻击。
黑暗的树林中走出了一人,而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五名侍卫,当然更多的是潜伏在各个角落的魔物,正为他们主人的到来而欢心鼓舞。
来人一身黑色华服,脸上带着邪媚的坏笑,眼中的狠戾在看向令邵时迅速转为虚假的和善。
“夏长老,没想到会在此遇见您。 ”
“我倒是不觉得意外,魔族的太子殿下。 ”
“没想到能让您记得,这真是我的荣幸,清泉殿下最近可好?”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令邵的口气虽算不上嫌恶,却是带了些许不满,就算明白他的目的,但胆敢在他眼前直接伤人,着实令他感到不快。
“我听说狐族出了奸细,便带着手下来追捕,却是没发现夏长老已经先一步解决了,方才我的手下见那奸细似要伤人,情急之下不小心失手了,还请长老不要见怪,我定当严厉责罚。 ”
说着便抓住了身旁一个手下的后颈,狠狠按倒在地,并一脚重重踩在他身上,那名手下连哀嚎都来不急,就已经断气。
“哼,脸都被你丢光了。 ”
魔族的太子名为戎骥,是出了名的暴虐狠戾,但这人在狐族时却总能装出友好亲切的模样,与其他长老打成一片。
但不知为何,令邵就是看他不爽,觉得此人过于虚伪,对于他提出的许多两族合作的建议也感到诸多不妥。
现在也是,明明这攻击就是朝着夏令狐而去的,却硬是被他说成是在帮助他们捉拿奸细,而偏偏奸细这个词又意有所指,像是想要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罢了,这事我回去会向狐后禀告。 ”
“感谢夏长老体谅。 ”
戎骥虚假的笑着,转头瞥了夏令狐一眼,故作惊讶之色道
“这位... 可是夏令狐夏公子?夏长老您这是...”
“这人我不认识。 ”对于令邵的冷淡,夏令狐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但是,若是你要伤害无辜的孩子我可就不能不管了。 ”
夏令狐惊讶地抬头看向令邵,他没想到令邵居然愿意为了保护他们与魔族为敌 。
“是吗...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 戎骥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话尚未说完便向夏令狐出招。
令邵迅速出手挡下攻击,两人一来一往招招皆能致命。
戎骥身后的五名侍卫这时却已朝夏令狐围攻了过去,令邵心道不好,却也无法从眼前的攻击中分出身来。
夏令狐将怀中的寒宇轻轻地护在了身后,他的本意并非与人起冲突,刚才魔族现身时,他早有意要离开,但明华最后的话语却使他有了不好的猜想。
保... 护我... 家人...魔...
夏令狐知道,若非家人遭受威胁,明华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因为对明华来说,拥有一个家曾是那样遥不可及的梦想,也因此,一旦得到了就会用生命去珍惜。
夏令狐轻皱起眉头,眼底凝结成霜,作为他为数不多打从心底珍视的人,明华最后的嘱托他必不会辜负。
并且,寒宇的伤势也不容他继续拖下去,他必须速战速决。
正当夏令狐准备出手时,戎骥却是突然收了手向后推开,连带着那五名侍卫也退到了他身后。
戎骥嘴角勾起一丝狡诈的微笑,说到
“点到为止,我并不想伤害清泉的哥哥。 ”
听到这个名字,夏令狐心中纷乱,戎骥故意省略了敬称,直呼清泉,成功扰乱了夏令狐的内心。
听到这里,令邵也感到不快,闪身护在了夏令狐面前。
“够了!你也未免太卑鄙些了。 ”
“夏长老这是何意?您这是打算维护叛徒吗?”
“维不维护由我说了算,事情的经过我自会一并向狐后禀报。” 说完,令邵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带着师徒二人迅速离开了树林，却不知，看着他们的背影，戎骥的脸上浮现阴狠的笑容。
一切才刚开始，这一次，必不会再让你坏了我们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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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邵带着二人出现在一片默林中,两人在林中走了一阵,终于看见一处房舍。
“这里是我之前无意间发现的,附近的气韵清纯,魔族无法靠近。 ”
夏令狐却没有回答,只是捧着寒宇,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榻上。
当他抬起手正要为他输送真气时,令邵抓住了他的手
“不可,他现在年纪太小,我们族类的真气只会害了他。 ”
“那我该怎么办?我... ”
“夏令狐,你给我冷静,听着,还有救。
可以带他拜入青云门,入修仙一道。 ”
“你是说... 让他修仙以化解体内的魔毒?”
“ 现下别无他法,若再拖下去,他活不过明日。 ”
令邵的话点醒了夏令狐, 如果离开他能让寒宇活下去,他有什么理由不放手 ?
“果然... 命运终是不可违背的吗...”
夏令狐知道,百年来他一直躲避着魔族的耳目,四处漂泊只求能守着寒宇,但如今自己现身的事怕已是传到魔族的耳里,再也躲不掉了。
当年自己阻挠了魔族的阴谋,怕他们早已对自己恨入骨,若是寒宇继续待在自己身边,必然也会遭受波及。
“一早我便会动身...”
令邵明白这对夏令狐是多么的不容易,但他更担心的是别的。
“至于他的身分...”
“这我自会向青霁真人解释。 ”
“既然你心中已有个底,那便好,如此我就先离开了。 ”
在他将要走出门时,夏令狐没有转头,而是脱口说到
“令邵... 谢谢你。 ”
令邵脚步一滞,嘴角勾起了苦涩的笑
“不用谢我,还有,下次请称呼我为夏长老。 ” 语毕,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久久夏令狐没有回头,只是呆呆地看着寒宇,许久才苦涩地说到
“是啊... 你我皆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小狐狸了。 ”
当晚,夏令狐守在寒宇床边,许多过去的回忆一闪而逝。
自冬日默林那日收他为徒开始,寒宇从来都是乖巧懂事,事实上是过于的乖巧了,就像是害怕随时会被抛弃般,紧紧的揣着他这个师父的衣摆。
曾有一次在拥挤的街市上,师徒两人被人潮所冲散...
当时正值元宵佳节,也是寒宇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街市,一摊摊的商贩兜售着造型五花八门的七彩花灯,有睁着大眼睛的金鱼造型,也有彩凤般的浴火凤凰,但最是吸引寒宇的,是一个有着九条七彩尾巴的狐狸花灯。
在花灯中,这算是较不讨喜的造型了,自从百年前狐族与魔族联合侵略人族后,人类始终对于狐族有所忌惮。
九尾狐狸造型的花灯上,狐狸的眼妖魅的瞇的细长,却是从中闪动着烛火的光芒,寒宇盯着那勾人慑魄的眼,一时间失神了一阵,等回过神时,早已不见师父的影子。
夏令狐最后是在城门下的小洞中找到他的,他永远不会忘记寒宇当时的模样。
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着,撑不住了便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落下。
“师父来带徒儿走了吗?”
“是啊,为师找到你了。 ”
“徒儿以为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
“寒宇,不会的,无论在哪,我都会找到你。 ”
“嗯!无论师父在哪,徒儿也会找到您的。 ”
“好徒儿,可别忘了这句话喔,为师可是会一直等的。 ”
夏令狐俏皮的对寒宇挤了挤眉眼,抹了抹他的小脸,将泪水和鼻涕都糊在了一起
“嗯!”
这也许就像是句玩笑话,但只有夏令狐自己知道,他是真心的。
总是如此,越是真心的话语,就越是难正常的说出口,不得不以玩笑掩盖自己的真意...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一夜大雪后梅树枝头似又绽放得更盛。
温煦的阳光融化了梅花上的雪,滴落在了窗棂上。
夏令狐望向了窗外,他知道
是时候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