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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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副阁主，您可真是能躲清闲，我倒是快要忙的晕头转向了。我可先说清楚，这一次您要是不给我多加些月银，奴婢可是不依的。”
“说得好像我平时少了你一口吃的还是喝的？做什么平白看起来我怎么亏待了你似的，真没良心。”一听这话，少女就用圆扇轻轻拍了一下面前巧笑嫣然的女子，好像有些嗔怪，又充满了与一般奴婢完全不同的亲昵之感。
临江阁一般的奴婢都是要穿统一材质统一样式的衣服的，就算想要打扮自己，顶多只能在首饰方面花心思。但就算临江阁不亏待奴仆，毕竟人口众多，丫头婆子们自然也多，给的月银足够让她们衣食无忧，但是想要挥霍在胭脂水粉和首饰一类上...还真不是什么容易事。
而像面前的女子，穿的衣服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主子的，但也与一般的丫头有些区别。穿戴的首饰不多，但一看就都是有些价钱的。只要是有眼力的，就知道这样的丫头不但得有个有地位或者有权力的主子，还得颇受主人青眼。
如果没有什么纠葛，轻易是不会有什么人敢挑这种丫头的刺的：在临江阁最末流的侧支的族人或者某个侧支太不受宠的庶子庶女，说不定衣着打扮还比不上这种奴婢。路上遇见了，哪怕是奴婢，大多数人也会恭恭敬敬称一声姑娘。
面前这位姑娘名叫翠巧，名字不算多顺耳也没什么诗情画意，不过在没有忌讳也没有深意的情况下，顾青璇并没有胡乱给人改名字的兴趣。
翠巧大概长她四岁，为人温柔敦实，做事可靠。顾青璇十一岁的时候，身边原本那个丫头犯了错被赶了出去，而她总不能一个贴身丫头也没有，说出去长辈们会被看作是苛待小辈。她们就让人牙子送了几个来让她挑一个，她就选了看起来温柔又不失机灵劲的翠巧。
当时翠巧也十五了，这个年纪的丫头已经不算是从头养熟，所以顾青璇也不过是抱着找个能好好合作的有点灵巧劲儿的丫头的心思。毕竟当时事态混乱，她需要一个聪明懂事理的奴婢，帮她做些事情。她不介意丫头和她之间各取所需，并没有打算培养什么主仆情深，更没打算义结金兰。
不过没有想到翠巧做事沉稳细致，不失灵巧的同时，为人也温柔敦厚，一心一意伺候她。顾青璇冷眼旁观很久，觉得她还算可靠，照顾人也无比用心贴心贴肺，没有打爬主子的床（ps：林渊）的主意。再想想，以后她也是需要贴身丫鬟的，与其到时候从头养一个不知心的，还不如把靠谱的留下来。所以在事态平稳之后，林渊和她商量着怎么处理大量的知情或者不知情的奴仆奴婢的时候，她就略求了求林渊，把翠巧留在了身边。
不管林渊的心思想法如何，他对顾青璇确实算得上很不错，这点小事自然不会不允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不过考虑到她是未来的副阁主，仔细关心了一下翠巧是否可靠，转头又给她送来了很多的丫头供她驱使。
接受是必须接受的，不过到了现在，她十六了，翠巧虚岁也就满了二十，日复一日，她到底还是和翠巧更亲近些，自然也不介意给翠巧足够多的体面。
“不是我说，副阁主今日还真的少了奴婢一口吃喝呢。”翠巧笑意更浓——好几年相处下来，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她们两个素来没有那么拘束。前两年，翠巧还习惯性地称呼顾青璇为“小姐”。后来被林渊有一次听见，露出些对翠巧的不喜的神色，顾青璇见微知著，就让翠巧改了口。
就这样，林渊也明里暗里暗示她“太宠着丫头”。
——顾青璇猜，大概是因为对权力的看重，也是因为权力的来之不易，才让林渊对这些看得特别重要。
少女愿意配合一下，抿唇笑了起来，挑起眼帘。
“哦？这我倒是不知道了，我少了翠巧的哪一口吃喝？这个罪名翠巧要是不说清楚，我可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自然是副阁主十六生辰这一天的这一口吃喝啊。”翠巧故作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正经，到底忍不住笑了出来，“奴婢可一直想着好好沾一沾副阁主的福气呢。”
“越发纵的你了。”
顾青璇笑着用扇子做出赶了赶人的样子。
翠巧虽然在没人的时候说起话来亲呢一些，但不至于真的失了礼节，平日里也见不出任何轻狂。既然表现的好，顾青璇自然不介意多纵容几分。
“我就说，谁敢少了你一口饭吃？我的生辰自然不会叫你饿着。你都这么说了，这份赏自然不会少你的。”
“那奴婢就先谢过副阁主了。”
说说笑笑间，气氛倒真的不错。
如果没有搅风景的脚步声和敲门声——脚步声是刻意的，是顾青璇的吩咐。毕竟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口敲门，谁知道你有没有多听些什么，她任性。——负责通传的小丫头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顿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副阁主，云秀姑娘来了。”
...嚯。
今天真是，人来人往，是真的断不了的。
这种庆祝生辰的方式对她来说...真是不庆祝也罢。
“让她进来吧。”少女声音清淡。
——云秀，听着这名字就知道是林渊身边那些“名字带‘云’”的丫头中的一个，自然不能不给面子。更何况，相比于另一个，她倒是觉得云秀更讨人喜一点。既然这样...那见就见吧，呵呵（冷漠）。
“云秀见过副阁主，副阁主今日可是越发貌美了，云秀都有些移不开眼睛了呢。”一身浅绿衣衫生机勃勃，看起来正是青春年华的少女快步走进来，刚一进门就笑吟吟对着她行了个礼，说起话来活泼又娇俏，一看就是个麻利的人。
拜见过她之后，云秀才转头对着一旁已经垂手侍立的翠巧，伶伶俐俐道了声“翠巧姐姐好”。这是礼节，哪怕一进门先见的是翠巧，也自然只能先给副阁主行礼。
——这一批的丫头里，尤其是比较着林渊身边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们，确实翠巧的年纪颇长了些。
翠巧也笑了笑，“云秀妹妹今日也是这般爽快呢。”
——云秀是最受林渊看重的丫头之一，平日里偶尔也能感受到阁主并不是很欣赏翠巧。但是在阁主与副阁主之间立场不同的这点小事上面，机灵如云秀这种等级的丫头，自然也知道不该随便表现出什么来。万一为了这点问题副阁主和阁主闹了什么别扭，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们这些“没有眼力见”的丫鬟。
所以，该说的话肯定要说，该行的礼肯定要行，最多也不过是不能亲近如姐妹惹阁主不顺眼罢了。
那顾青璇也只能随便她们去了，她总不能真的连这种事都要管，那第二天林渊非得把“不守本分”的翠巧先打上几十板子再扔出去不可。
“无事不登三宝殿，让我猜一猜，又是阁主辛苦我们如花似玉的云秀给他跑腿了？”挥了挥扇子，少女笑靥如花，“今日是我生辰，都不能让我好好歇一歇吗？再这样下去，改日我非要闹他一闹不可。”
“哎呦，副阁主千万别这么说，云秀就全当自己未能听见了。改日若是副阁主真想闹一闹阁主，别忘了让云秀瞧一瞧，不过可别告诉阁主云秀今日听了这些呀。”
听见前半句的时候，云秀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一下，好在后半句话并没有对这句“如花似玉”多多展开，她也就无声无息地松了一口气。
没人想做试探副阁主心意的那个炮灰。
临江阁里，多得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死的时候连名字罪名都没有的家伙，她绝对不想再多上她云秀一个。
“瞧我，和副阁主一说起话来，连正事都要忘了。阁主请副阁主去一趟，副阁主也就别开云秀的玩笑，随奴婢走一趟吧？”
少女笑吟吟的，以扇面触唇。
“那么，还有什么人要一起吗？”
“目前奴婢所知是没有的，阁主身边也只是云珠姐姐陪着罢了。至于其他的...怎么能指望奴婢知道呢？”
真是好用词。
——林渊身边的丫头虽然多，最受宠信的也不过是两个，一个是云秀，一个就是云秀刚刚嘴里的云珠。两个人明面上关系非常好，姐姐妹妹的叫着，背地里却谁也不服谁。云秀刚才那句话，怎么听怎么是给别人上眼药。
两个女孩子都是十六七的年纪，青春美貌，只是云秀的美是偏向娇俏活泼的，而云珠则是一副温柔可人的样貌。相比较云秀，林渊很显然更偏爱小家碧玉类型的云珠，平日里相处甚至偶尔会有几分似有似无的暧昧。
奴仆们是最会看人眼色的。林渊这个态度，下人们自然听风就是雨，对云珠要比云秀尊重讨好得多。云秀本人是个受不得气不服输的性格，云珠能做林渊的贴身丫头，当然也不是个简单好性儿的。一来二去，两个人之间的友谊也不过是一层表面上的薄纱，哄哄人罢了。
顾青璇似笑非笑瞧她一眼，没有接这句话茬。
临江阁阁主的书房，当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翠巧身为贴身丫头，自然得一直陪着自己的副阁主。到了书房门口，云秀笑着扯了扯翠巧的衣角，翠巧也就懂事地留在原地。
只是云秀到底忍不住瞧了瞧书房里面，瞥见了里面一闪而过的桃花般颜色的裙裾。
她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书房里正在研墨的粉衫少女着实生了一副好样貌，看起来温柔清丽，身形纤弱，眼神流转之中都是楚楚。
听见声音，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带着无限欢喜的笑容屈身行礼，“拜见副阁主，副阁主可算来了，阁主可与奴婢念了很久了呢。”
“念着？恐怕也只是念着有人能让他偷个懒吧？云珠你少替他说好听的。”少女嗤笑一声，敲头看过去。
正在写些什么的男子含笑叹息，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
云珠又行了一礼，无声退下。
“丫头养的倒不错，都这么乖巧。”青璇直到看不见云珠的身影，才开口打破沉默，带着懒洋洋的笑意。
“这个说法我确实应该收着。”
这一次林渊却没有什么谦虚一句的打算。眼见着他要把话题转移到翠巧身上，少女挑了挑眉，手中扇轻轻在他面前一挥，制止了他的下一句话。
“先说明白，翠巧我眼下用着很顺手，也没有赶走的意思。阁主要是想说的是翠巧，我可是不依的。”
“...我说翠巧做什么。”不管他原来想说什么，顾青璇的话都已经撂在这儿了，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大有下一秒就和他闹一闹的意思，他也只能无奈地“用词委婉”起来，“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偏重翠巧呢？翠巧当然是个好丫头，做事也稳重。不过算起来，她今年虚岁也有二十了，我也不过是想问问你对她未来的打算。是一直把翠巧留在身边呢，还是也该给她找找合适的人家了？”
呸。
还不是一门心思想要把人赶走？
别以为用词委婉她就听不出你的意思了。
“...我当然不至于让翠巧一辈子蹉跎在我身边。”不过话肯定不能这么直接怼回去的。少女刻意紧攥手中扇柄，语气有些犹犹豫豫和无奈的叹息，“人家我会相看的，可好歹也得让我找个有点灵气的丫头，让翠巧教教她，接替下吧？”
“那是自然，这种事当然是不急的。”林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若是一辈子留下，其实也是那丫头的福气，算得上什么蹉跎。至于接替的...临江阁怎么可能缺了供你差遣的奴婢，改日我让人送来一批，你自己随便挑就是。”
可别了，别添倒忙就谢谢您了。
“等需要时我自然会开口的，阁主现在千万别这么做，免得又有人说我恃宠而骄不分尊卑上下呢。”顾青璇露出一点点不满意的骄矜，“反正这种事一时半会儿又不急，若是我有瞧上了眼的，阁主还会不给我不成？”
“你若是真心想要，云珠云秀都讨要去了又有何妨。”林渊这句话，语气温和体贴，又理所应当。
不过真该让那两个小丫头听听这句话。
顾青璇默默念叨了一句。
“至于那些背地里说闲话的人，我早就告诉过你了，脾气大不了硬一点，不必纵容他们。若是下一次再听见，我给了你这个权力，直接重重罚他一回，他们这种人就知道下回不再多那个嘴了。”
这是何等的偏袒与偏爱。
顾青璇又转了一下手中圆扇，笑吟吟应是。
当林渊对一个人充满温情的时候，好像可以把整个世界都捧到你面前，确实难怪那些小丫头们一个个前仆后继深深沦陷。
只是，他的真心的时限太短，深情的层次太薄。
你若是迷恋这种人一时的深情，就永远不会知道你自己什么时候会成为他对别人的深情的障碍，也不会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变成他为了表达一份深情献给别人的见面礼。
生而多情者，总是无情。
对于这种人，就没有任何的意义求一片真心。
因为你求到的，只有那么一刻会属于你。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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