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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云岚宗的暗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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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屋宇里的一切物件被黑暗笼罩。
云岚宗的宗门大殿空空荡荡，云棱坐在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上，这是他惯常的座位。
他的目光总是轻轻瞥向大殿里正中央的高位，那是云岚宗历代宗主据有的宗主之位，是由一整块浑然天成的三才青岚石雕琢而成。宝座上的云辉长剑花纹华丽繁复，雕金嵌玉。扶手处是两块如玉石般温润的七阶魔兽的魔晶，即使经过两百年岁月，里面依旧蕴藏着雄厚的能量。
两百年前，两头一雄一雌的七阶风牙犼在云岚山脉附近作乱，祸乱世人，吃了数以万计的人类修炼者。就在加玛帝国的帝都陷入混乱之际，开山始祖云破天大义出手，亲手斩杀七阶风牙犼的雌兽，取其魔晶，并且在云岚山建立云岚宗。数年后，云破天师祖又带回了逃窜在外的雄兽魔晶，将两颗稀世的魔晶嵌入云岚宗宗主之位的宝座，以激励后世宗门弟子扶危济困，为民除害。
宗主宝座从此传至今日，在无数后人看来，它象征着云岚宗的雄厚底蕴，象征着宗主在云岚宗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然而云破天真正的本意逐渐被忘却了。
云棱注视着宗主宝座，面容上有着压抑不住的嫉妒与渴望。在他看来，现任宗主云韵行事作风暗弱无能，根本就没有上任云山宗主的深沉机谋、杀伐果决。这宗门宝座完全成了小女人的摆件。
不过，也正是因为云韵对权力的淡漠迟钝，导致他和其他长老有空子钻，可以轻而易举地欺上瞒下，攫取利益。
但之后怎么办？若是未来的云岚宗落在了那个刁钻古怪的纳兰嫣然手里，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轰天惊雷，一场瓢盆大雨即将在午夜时分到来。
宗门大殿的门被推开了——
“云镜，”云棱早就觉察到门外之人的身份，他勉强堆起笑容，“夜已三更，你为何还徘徊此处？何不早些入睡？”
“原来是老师啊，”云镜虽然态度淡淡的，但是毕恭毕敬地回答老师的问话，“云槭师弟让我帮忙巡视宵禁，我答应了他。没想到会在宗门大殿遇见老师。既然是老师在此，想必有要事要办，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就恭敬施礼，打算转身离开。其实自从上次见到少宗主后，他总是脸色不好精神涣散，好像被传染了什么不详东西似的，额间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缭绕。他以为是少宗主对宗门那些令人不安的看法影响了他。
本来他理应多加休息，但是云槭拜托了巡视宵禁的事，他又放不下这份职责。
“站住，”云棱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叫做自家弟子，“云镜，你是不是对我的做法有什么怨言？”
云镜顿时停住脚步。
他从小投入云棱门下，云棱对他有提携指点之恩，他觉得无以为报，所以才会在宗主面前抗下那些罪责。他知晓老师不乏野心的性格，而老师对他的性子也了如指掌，所以很少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交给他做。
潜在的分歧向来存在，只是被师徒二人默契地压在台面下。云镜绝不会对老师的做法指手画脚，而云棱也从不会去询问自家弟子的意见和看法。
但既然老师如今问他，“老师为什么要插手少宗主的婚事呢？”黑夜中，云镜问道。
“连你现在认可她当少宗主吗？”云棱阴沉道，“你这个问题答案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在我让你监视萧家的时候。只要找到机会，一举解除那臭妮子的婚约，以云岚宗历代传统，你与她年龄又相差不大，很有机会娶到她，然后打着她的旗号成为云岚宗真正的掌权人。”
云镜不置可否。老师的说法前半段是实话，至于后半段，老师心中理想的人选不一定是他。毕竟比起其他弟子，只顾得上尽职的他并不算贴心，很少主动地观察老师的眼色，为老师的私人利益分忧解难。
“如此一来，我就可以为长老们获取更多的宗门利益？”云镜语气平淡，然而他的反问很尖刻，云棱不禁神色骤变，目光暴戾得如同从黑夜中钻出来的恶狼。
“你还年轻，不懂一些道理，”云棱阴沉地笑道，“如果一个宗门越强大，实力范围越广，就需要要越多的人手。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都需要越来越多的人去运转。享用资源的人数自然而然地变多了，分配利益的规则也随之变得复杂。很多东西流入私人口袋，但这是不可避免又必要的损耗。”
听到这番话，云镜的神志仿佛遭到猛烈攻击，一股眩晕上涌。额间黑气骤然浓烈起来，只是大殿内部太黑，没人察觉这点小小的变化。
云棱高高在上的神情和魑魅般的话语钻进他的眼睛和耳朵，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的内心抗拒排斥这种可耻的说法，甚至感到恶心。然而他在执事之位上的亲身经历，配合云棱的啾啾鬼语嘲笑他奋力保持刚正的不识时务。
他想到少宗主的那番话——
“每年宗门因为这些依附我们的势力，扩招了多少内门弟子，其中有多少水分？而他们又享用了多少名额？或者说收取弟子的长老又从中瓜分了多少宗门资源？”
少宗主如此嘲讽道，如同警钟般轰然响起。
然而这些却被老师看成必要的损耗！
一滩烂泥！
“这么做真的有利于宗门发展吗？”云镜忽然愤怒地说道，他理解了少宗主深层次的忧虑，“中饱私囊，姑息养奸。弟子资质一届不如一届，还谈什么宗门利益，早就被侵吞完了吧？”
这是云镜第一次顶撞他，云棱猛地沉下来脸，充满威压的斗气从大殿深处蔓延开来，压得云镜几近窒息。
许久，听到云棱不堪承受的急促呼吸，云棱才稍稍减弱斗王威压。
他更加倨傲地说道：“正是因为我们的扩张，云岚宗的势力才能伸向加玛帝国的各个角落。这是云山宗主为宗门选取的道路，哪里容许你一个小辈质疑！”
“再说，”他阴恻恻地说道，如同地狱里的妖魔，“宗门内弟子实力下降又如何？只要监控整个加玛帝国，让加玛帝国的其他势力不会有天才出现，至少不会有超过我们云岚宗的人——”
突然天上电闪雷鸣，瓢泼大雨顷刻即至。
“云岚宗的未来还需要你我去担心吗！”云棱在倾天雨声的掩护下放声狂笑，眼中的野心和贪欲暴露无遗。
云镜的袖间拳头紧握，指甲透过掌心。伴随着老师发出颠覆的言论，仿佛他的世界轰然倒塌，震惊与愤怒在他的胸中互为燃料，正疯狂燃烧着。
这就是他想要报答恩情的老师？这就是他一直为之效力的人？
“现在，你明白了吗？”云棱眼中阴狠毕现，“我希望你能传承我的衣钵，让纳兰嫣然嫁给你，然而你老是不开窍。当然，现在这个法子也用不上了。事实证明纳兰已经成为我们的绊脚石，她对宗门事务的插手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已经到不得不除的地步！”
“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在我面前说你会好好遵从老师的话，按老师的嘱托行事，”云镜和蔼地注视着他，威胁被隐藏起来，“你为了维护我，被愚蠢碍事的纳兰诬陷，被关入静思堂。”
云镜伫立在宗门大殿中，宛如被锉刀大力敲击的石头，忍受着心中的痛苦挣扎，而且比上一次在这里遭受宗主的惩处痛苦百倍。因为今日的师徒交谈碾碎了他以往的一切坚持。
越是心境痛苦挣扎，他额间的黑雾越是浓重，此刻已是犹如实质。
“镜儿，我刚刚听到你称呼她为少宗主，”云棱虚眯着眼，一副和善的模样，然而话语里尽是对云镜的施压，“现在我给你讲明道理，你还承认她是我们云岚宗的少宗主吗？你打算眼看着她当上宗主，削弱我们的权柄吗？”
天边又被狭长的闪电划开一道口子，倾泻而出的光线从窗户处照进这黑漆漆的大殿中。
鬼白的光芒照在云镜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只见云镜惨然一笑，“老师，你从测验魔碑取得少宗主的斗气纹理，从天听阁拿走少宗主的信。我的职权不是早就因为你被削去了吗？当时，就在这宗门大殿，你就在这里看着啊。”
云棱脸皮发烫，转而他怒极反笑，因为这答案令他失望透顶。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狠毒地说道：“很好。这么多年，我也没看错你，你就是那种不识抬举的人！只可惜我刚刚白费了一番口舌！”
“那我只能行使惩戒弟子的权力了！”
说罢，他伸出手掌，手掌上的充沛斗气倾巢而出。他的身体急速前进，像利剑一样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意，掌心直冲云镜的天灵盖！
云镜自知绝然无法避开，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一阵黑雾疯狂在他额间涌动，也狂暴而出。
他的双眼猛地睁开，令人胆寒的是，浓雾竟然污染了眼白，黑漆漆地涂满整个眼眶，看上去好像是深渊空洞，远比森寒厉鬼更加诡谲可怖！
云镜的右手轻轻抬起——
一刹那，强劲的斗王斗气在宗门大殿里激烈回荡！
云镜竟然稳稳接住来自斗王强者的攻击。
怎么会？云棱看着云镜万般诡异的面容，心中无比惊惧。他的“撕风掌”竟然被实力只有大斗师左右的云镜接住了！虽然他并不是真的痛下杀手，但是这一击必然会导致云镜重伤数月！
云棱的脑门涌出一股极端的恐惧，仿佛预知到什么——
只看见两眼犹如骷髅空洞的云棱对他轻轻一笑，“云棱大长老，一见面就出手攻击，云岚宗的待人接客真是失礼。”
云棱顿时冷汗直出，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你不是云镜，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来吧，大家来猜云镜身上发生了什么。
云棱与纳兰俨然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纳兰俨然是维护宗主权力，控制云岚宗发展，回归到纯修练少惹事多行善的状态。云棱是扩大规模，掌权者一起分蛋糕，但至于宗门还剩不剩蛋糕，他才不管的想法。
现实并不是非黑即白，两种做法都有利弊。而且我写出来的逻辑也是纸糊的，经不起推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