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之直道相思【重修】》庭中何奇树

38、二人相处

　　离得太近了。

　　萧炎质问他的时候，紧紧拽住他的手腕，虎口处的温热皮肤紧紧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指节弯曲，牢牢地掐住他的腕骨，用了极大力气。

　　纳兰俨然像是戴上一副链条极短的镣铐，镣铐的那一端是严厉质问他的萧炎。当审问者因雷霆之怒而拉紧拴住犯人的镣铐，身为犯人的他无法反抗地陷入审问者炙热的怀抱。

　　纳兰俨然感到浑身皮肤发烫，呼吸都抵在萧炎温热的脖颈间了。再稍微靠近一点，他的额头都能触碰萧炎紧紧抿住的薄唇。

　　以前他听一多情浪子聊起女性，说女性都是生来就习惯于被男性掌控，男性一定要掌握主动权，威胁引诱至对方开城投降。最好的姿势永远是壁咚，最妙的诀窍永远是强吻。听着拥有七八分颜值的浪子朋友侃侃而谈，那时的纳兰俨然只得被迫点头敷衍了事。

　　呵。现在他被萧炎桎梏着，心跳加速，皮肤发烫，他才知道浪子朋友所言非虚。这些触电般的感觉被他通通归入正常的生理反应，而他的脑袋还清醒得很！

　　他飞快地扬起另一只手，对准萧炎的右脸，打算流星赶月风驰电掣地给对方来上一巴掌——

　　萧炎不愧是战斗天才，反应神经极快。只见萧炎手疾眼快地捉住他犯上作乱的右手，纳兰俨然的心中发出冷笑。

　　刚才只是虚晃一枪！此时萧炎松开对他腰间的桎梏，纳兰俨然立马后退一步稳稳站住，抬起脚就向萧炎两腿中间狠狠踢去。要是萧炎不避开，那古薰儿和美杜莎下半辈子就惨了——

　　电光火石间，萧炎的速度比他还快！萧炎牢牢捉住他的手腕，极大力气地转开了他，刚刚还进攻的他因为天晕地旋而错失机会。萧炎见他还不老实，直接将人绊倒，两人双双倒入柔软的被褥上。

　　纳兰俨然被撞得一晕，陷在床上仰视上方的萧炎，对方依然是面容冷硬，只是眼中的怒火稍稍熄灭，从中诞生了另一种令他不自在的情绪。

　　“萧炎！”纳兰俨然恼怒的声音因气息不稳而微颤，“别太过分了！否则我动真格了！”他的功力已经达到大斗师，萧炎仅仅不过斗师。而且他刚刚甚至没有用上飞絮身法。现在倒好，萧炎还蹬鼻子上脸了！

　　男性的身躯笼罩在他的上方，挡住从窗边透过来的明亮光线，遗留在纳兰俨然身上的只有颀长横阔的阴影。因为目光避无可避，他只得看着萧炎宽展的肩膀，在这微妙暧昧的时候，他心里还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比起一年半前，萧炎长开了不少。

　　“你要对我动真格？”萧炎一副诸事尽在掌中的模样，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无论是飞行斗技还是异火，你都能将其拱手相让与我。你现在竟然说要对我动真格？”

　　萧炎抓住他的手腕再度狠狠压在床上，纳兰俨然都能感到身躯与被褥因此而碰撞，他顿时脸颊热意上涌。

　　“一年后就是你我约定之日，你现在又是帮助我获得异火又是送我飞行斗技，你是希望我赢吗？”萧炎俯下身来，唇齿无限靠近他的耳畔，呼吸抚过发丝，低沉的声音让他心尖发颤，“你应该知道我赢了会怎么对你吧？未、婚、妻，如果你已经做好心里准备，那为什么现在又要拒绝呢？”

　　“你现在真的能做到推开我吗？”萧炎抬起来，目光冷冽而炽热，其嘴角隐约着一抹玩味。

　　他今天既欺且骗，总算看到一些他想看到的东西。萧炎很清楚，自己的心就像一个天大的把柄，被纳兰不知不觉地牢牢掌控着，即使纳兰好像没有察觉也无意于此。但他并不甘心这种被人时刻牵引钳制的局面，不过他并不想取回自己的弱点，他想要的是——也给纳兰套上同样的枷锁！

　　身体在发烫，心跳在加速，然而纳兰俨然心中却有一股强烈荒诞的悲哀，顿时洗刷了感受到的所有暧昧接触。男性有欲望时是发硬，女性有欲望时发软。在一年半前，他被万蜈堂的尤浪教育了一次其中的区别。之后他将这股不愉快的经历压入意识最深处，穿起男装掩耳盗铃。只要不去想他已经变成一个女子，他的内心世界永远不会崩塌。

　　纳兰俨然像是行走在天花板上，努力假装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倒置的。雪，是从地里落到天上。人，从槁木枯骨变成血肉黑发。月亮有很多而星星只有一个。太阳，原本就是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他，依然是堂堂正正的男儿身。

　　萧炎现在是要干什么？把他按在床上不得动弹，然后用一副轻薄引诱的语气跟他说话。一句似笑非笑的“未婚妻”几近要掀开他内心边缘处的帷幕，多少暗夜里无法入睡的不安和虚弱一并涌起，他拼命地想要否定这些，拒绝这些令他恐惧的错置——

　　“我为什么不能推开？”一股强劲无可阻挡的斗气猛地迸发，直接把萧炎从床上弹开，萧炎连连后退，不甘地落在地上。

　　“你赢了又能怎样？你不会真以为云岚宗会放任你我之事吧？”纳兰俨然不慌不忙地起身，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领，仿佛根本没有将萧炎刚才的近乎侵犯的逾矩放在心上。然而，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弄了好几次也没有系好领间的竹叶云辉扣。

　　“再说，你认为你能赢得了我吗？”纳兰俨然走下来，现在轮到他俯身以掌控者的姿势看向萧炎，“一年半前，你是斗之气三段，我是斗者三星。你现在才刚刚踏入斗师层次，而我是大斗师。这十星的差距从当时维持到了现在，难道再过一年，你就能追上来？我很期待。”

　　“就算你拥有异火又如何？”纳兰俨然目含轻视，即使他知道萧炎擅长越阶战斗，即使他知道他说的话有理有据但对上天资卓越的萧炎百般不适用，但他依然硬撑着说下去，“你有没有想过，我助你获得异火和飞行斗技，仅仅是希望你的挑战不会让我感到失望。毕竟，作为云岚宗的少宗主，如果在宗门大会上打败的是一个实力低了整整一阶的人，是无法在宗门里立威的。”

　　很好，他满意地看到萧炎因为愤怒而略显扭曲的下颌线，他心里也有些畅快感。然而看着萧炎这么愤怒，他又欣慰地想，萧炎受到些许挑衅就容易生气，这点少年意气至今没变，绝然不似他梦里惊鸿一瞥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未来炎帝。

　　*
　　当房间外有叩门声响起时，纳兰俨然愣了一下。房间里，他和萧炎刚才还在相互碰撞的气场消解了不少。

　　萧炎找张椅子坐下来，察觉到纳兰略带询问的目光，一副“我一醒来你就整事情，现在还没告诉我是什么状况”的神情。

　　萧炎的满腔情绪顿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他微微张嘴，看到纳兰似乎真的在等他解释些什么，外面的叩门声很有礼貌很有规律地再次响起。

　　他只得说道：“你因为被七彩吞天蟒咬了一口而昏倒，但是由于七彩蛇毒没有与斗气混合，我把大部分蛇毒清掉后其他部分基本无碍。中途遇见你的老师云韵，她说石漠城的这家客栈有人接应你，所以我们就带你来这里。”

　　果然，刚才萧炎这家伙是在误导他。蛇毒与斗气混合与否会导致两个截然不同的后果，萧炎故意只说那个后果极其严重的情况。

　　纳兰俨然摸着脖子上的伤口，狠狠地瞪了萧炎一眼。然后又问道：“那我老师呢？”

　　“她应该是去见丹王古河，”萧炎摸摸鼻子，听到门外第三阵敲门声很有规律地响起，连敲击频率和间隔时间都跟前两次一模一样，可想而知这个门外人是多么地一板一眼，“话说到底你开不开门？这门外可是你云岚宗的人。再不开门，我们真的就说不清了，反正我无所谓。”

　　纳兰俨然根本顾不上萧炎话中隐藏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没管坚持不懈的叩门声。他脸色都变了，“那你还敢待在这儿？古河为了什么才来塔戈尔沙漠，你难道不知道？你是等着和古河狭路相逢勇者胜是吧？”

　　“其实，我已经见过丹王古河了，”萧炎道，“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我取得了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