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星火熠熠》昝语枢

4、chapter 4

　　岑舒菱下意识的拒绝，她不想让任何人包括他来窥探她的生活。
　　“不用了，几步路，不远。”

　　项樾见她一副自我防御的架势，蓦地心一沉。
　　他顿了顿，稍稍弯下腰来，俯下身子耐着性子柔声道：“菱果，天太晚了，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不会放心她这么晚回去的，并且……”
　　他凑近了些，语气又温柔了几分，“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好朋友？
　　谁他妈的好朋友会亲对方的脸颊，去他妈的好朋友！

　　三个字，瞬间将他们之间的界限分隔开，好像这几年只是她一个人自导自演了一场笑话，是她强硬的强加给他身上的某种定义。

　　想及此，岑舒菱又想哭了，可因为这三个字，又生生堵住了岑舒菱如鲠在喉的拒绝。
　　因为，好朋友的他们，是无话不说，不会像今天这样见外。

　　岑舒菱跟在项樾身后上了他的车，他绅士过来给她开车门，又细致的为她系上安全带，动作温柔小心，一如往昔那个双商超高、事事周全的男孩。

　　“往哪边走？”一切收拾妥当后，项樾发动引擎，盯着后视镜，游刃有余的单手打着方向盘倒车。
　　岑舒菱伸手往右指了指，项樾了然的点点头，车倒正之后，方向盘往右一打，油门一踩，车在暮色下扬尘而去。

　　车内温度适中，清凉的薄荷香味弥漫在周围，清爽又好闻。
　　岑舒菱歪着头，倚靠在座椅上，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昏昏欲睡。
　　“菱果，”开着车的项樾冷不丁一声呼唤。

　　“嗯。”岑舒菱回神无声望着他，那眼里迷糊劲，有点当年的影子。
　　“车载冰箱里有水果，”项樾不禁莞尔一笑，“自己拿出来吃。”

　　岑舒菱迷糊劲没过，听话的掰开车载冰箱的门，一眼就见到了一个大大的盘子，上面包裹着一个袋子，她将它小心翼翼的拖出来。
　　“是什么？”她好奇的问他。

　　项樾故作神秘的一笑，没有回答，示意她打开袋子。
　　岑舒菱低下头来，双手解开袋子的蝴蝶结，蓦地，一颗颗饱满的、剔透的、饱满的白肉就映入眼帘。

　　这是？
　　—菱果！

　　真的菱果，真的夏季的湖面漂浮生长的嫩绿的菱果。
　　只是盘子里的这些，已被人全都剥好了坚硬的外壳，只剩下细白饱满的嫩肉，一颗一颗的，小心盛在袋子里。

　　岑舒菱拿起一颗，放入嘴里，眼里有晦暗不明的光芒跳动，难得的，浑然不觉的弯了嘴角。

　　项樾见她脸上终于难耐的挂上了笑容，不大，淡淡的，他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不枉费一个人坐那半天，剥了半天菱角的壳，剥的双手被菱角坚硬的外壳割破，鲜血不止。

　　王铮那小子在听到项樾要求去买菱果时，眼瞪得比牛还大，“樾哥，现在是六月，菱角，最起码也得到八月份吧。”
　　“这边有人专门养殖，你到处转转，现在肯定有。”项樾不容置疑的下命令。
　　可怜的王铮，开着车跑遍了周围三十公里，终于在一方池塘面前停了下来。
　　好说歹说，这池塘主人这才肯穿上雨靴，打捞上来这么小一袋菱果。

　　项樾心里叹着呢：这小子，总算没有关键时刻掉链子。

　　岑舒菱吃了一颗之后就停不下来了，近三年没有尝到的味道，今天一发不可收拾了。
　　项樾见她吃的正欢，右手拳至嘴边，装作不经意的咳了声；
　　“好吃吗？”他问。

　　岑舒菱咀嚼声一停，歪头打量他，认真的点点头。
　　“你要尝尝吗？”她这才发现已经被她吃的所剩无几，捻着袋子边缘，轻声问他。

　　“开车呢。”
　　意思是双手开车，没有手吃。

　　岑舒菱静默良久，用手捏起一颗，递到他唇旁，“喏。”

　　项樾一怔，低眸瞧她，车内昏黄的车灯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小巧的巴掌脸藏在利落的短发后面，下巴尖而俏，红唇因吃东西的缘故愈发红润起来，眨巴着大眼，举着左手，坦然无波的望着他。

　　他微不可察的吞咽了下口水，张开嘴，接下了她手中的白肉。
　　一推一送过程中，他碰到了那冰凉的指腹，舔了舔，甜的。

　　岑舒菱仓皇不定的抽回手，递过去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指腹的温度黏腻滚烫，像点着一团火，瞬间蔓延到全身。

　　你看，他就有这样一种能力，随意一个动作就让她脸红心跳。

　　车内气氛别扭怪异起来，两人直到目的地到达，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到了，你回去吧。”岑舒菱推开车门，对驾驶座的项樾点头示意道。
　　项樾的视线掠过她身后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路灯，后脚就跟了下来。

　　“不急，我送你上去。”
　　项樾的性子岑舒菱是知道的，不咄咄逼人，但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岑舒菱没有点头或是摇头，自顾自的走在前头。
　　项樾追了几步，两人并排着像小区里面走去。

　　小区是个老的居民楼，路上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两人专注于脚下，走的十分缓慢。
　　“和林暮黎韵她们还有联系吗？”项樾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其实问了也是白问，项樾这几年尽管天南海北的跑，但是碰上她俩的机率还是很大的，她们也知道他这几年停不下来的理由是什么，若有联系，她们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想到闺中好友们，岑舒菱眸子一黯，无声的摇了摇头。
　　正出神间，岑舒菱的手机倏然震了起来

　　她掏出一看，是李亦轮，她在美国马斯基根时期唯一的朋友。
　　她偏头扫了眼跟前的项樾，他正牢牢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眉间不可忽视的一跳。

　　岑舒菱按下通话键，对电话那头的他挤出笑容，“早上好，亦轮。”
　　“呵，Kaylee，错了，”李亦轮爽朗的笑声透着听筒传了过来，“是晚上好。”
　　“什么意思？”
　　“我回国了，”他顿了半秒，重复道，“我回国了，Kaylee，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吧！”
　　……
　　挂断电话，岑舒菱盯着余温的电话，久久回不过神来，似乎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一旁的项樾见此就会错意了，他拳头捏的“咔嚓”响，面色一沉，他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会有新的男人闯入她的世界，她对他笑的开怀。
　　“朋友？”他敛着情绪，开口询问。

　　“嗯。”岑舒菱点头，不愿多谈。

　　两人各怀心思的继续向前走，前方的一排路灯坏了，原本仅存的一丝光亮荡然无存，像一个深邃不见底的无敌洞，张牙舞爪着让你往里钻。
　　这里恰巧有一个破碎的井盖，岑舒菱每次经过这里时，都会贴着外围一点一点的挪过去，小心谨慎的很。

　　可今天也许是头脑一下子接受这么多的事情被绕晕了，竟然忘了这茬。

　　等到她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能清晰感觉到脚已经踩在了井盖的上方，断裂的“嘎吱”声清脆的从脚底下传来，她猛地站住，一把拽住旁边人的胳膊，惊呼一声，“项樾！”

　　还没等身旁的人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岑舒菱整个身子往下坠去。
　　项樾眼疾手快的回抓住她的手，她瞬间半个身子就卡在里面，她能感觉到悬空的腿不由自主的抖得可怕。

　　项樾在一旁踹着粗气，他强迫自己冷静，拽着她的手又紧了些，他慢慢的蹲下身去，用手触碰到她的脸颊，温热的，还是鲜活的。
　　“菱果，菱果，”他嘴上不停的喊着她，“别怕啊。”

　　他彻底蹲在了地上，右手不住的往周围摸索着，这才发现，岑舒菱整个人被拦腰卡在了上面，仅仅凭借着他的手力度的支撑，稍一松懈，就会全身坠入洞中。

　　他用力想把她拽出来，却发现，他每每使力，她都会发出痛苦的一声呻、吟。
　　断裂的胶装桶盖锋利坚硬，卡在她腰侧，一使劲，那坚硬刮着她腰内细嫩的皮肤，像刀割一般。

　　项樾也不敢用力了，他伸出脖子，右手轻轻地将岑舒菱的双手拎上来，环住他的脖颈，左手绕过去，转搂住她腋下。
　　“菱果，别怕，”他还在安慰她，“我马上救你出来。”

　　话一落下，他右手一点一点的开始掰她腰间的坚硬，慢慢的，洞抠的有点大了。
　　他整个一使劲，瞬间，将岑舒菱整个人提了上来。

　　岑舒菱像被抽干了似的，整个人软趴趴的，天旋地转间，她似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像梦中的执念似的，有她最为沉迷的安心。
　　他对她说：“菱果，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她倏然瞳孔张的老大，又来了，记忆中的台词，少年眉眼如画，眯着双眼低下头来，对她款款承诺，“菱果，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然后呢？
　　然后她就跌入了那场黑暗的噩梦中了，她被紧紧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一点一点的，吞噬了她的所有。

　　现在，这种熟悉的一幕又上演了。
　　都是谎言，都是假象！

　　她猛地推开项樾，项樾被她推得后退了几尺远，岑舒菱怒目而视着眼前人，情绪终于爆发！

　　“骗子，都是骗子！”
　　她对他咆哮着，而后，决绝转身，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菱果！”
　　项樾反应过来后奋起直追，但不一会儿，前方的倩影拐了个弯，再也没了影踪。

　　他忧心忡忡的绕着那栋楼转了好几圈，直到，一个胖胖的大妈出来遛狗，他心急如焚的上去打听。

　　听他形容完女生的外形特征后，大妈瞬间了然，“你说小岑吧，刚看到她了，回家睡了啊。”

　　项樾那颗吊着的心猛然落了下来，他对大妈道了谢，回头望了望眼前的居民楼，而后，步履沉重的朝外走去。

　　刚上车，他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口，感受这那烟整个没入了肺中，而后，又长长的吐了出来。
　　今夜繁星闪闪，知鸟嘶鸣。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因扰乱清梦不耐烦地叫骂着。
　　他将电话贴在耳边，声线清冽，“二哥，帮我查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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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梦醒了，你要回归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