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的寂寞》莫阿也

13、砸玻璃事件

　　12、砸玻璃事件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像老鼠一样，有怕光明的时候，也有在黑暗中龌龊的行迹。比如现在的我。

　　那天我喝醉酒了以后砸了花店的玻璃。那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有种痛苦的快乐。我对自己说：看吧，钟小路都会做这样的事情了。钟小路从前只是和同学打打架而已，现在都会砸人家玻璃了。

　　那晚被楚君送回家的时候，爸爸和妈妈都偃旗息鼓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担心我。但是他们竟然都没有出去找我。尤其我的爸爸，如果这是小美冲出了家门，我想他甚至都会开着他的大卡车在街上寻找她的。所以，我开始后悔我从小就这么自立，自立得让父母绝对放心。我真的应该柔弱一点，像一朵一样，和同学吵个架都要打电话给她的妈妈诉苦，起码这样父母才知道担心我。

　　妈妈见我进门，有点难过：“你去哪了，打你电话也不接！”然后突然闻到我身上的酒气，大喊道：“你还出去喝酒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出去喝什么酒？”

　　爸爸看我有点无奈。我看他更无奈。

　　说实话，我不想看到他。

　　“小路，对不起，爸爸跟你道个谦，爸爸不该打你。但是，你真的误会了。爸爸想和你谈一谈。”

　　爸爸在恳求我么？爸爸你是否知道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可以换来没关系。

　　那五个手指印可以消失，可是烙在我心里的疼痛怎么消失？

　　“呵呵。”我给了爸爸一个苦笑，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回手按下门锁。我的意思很明显：拒绝和解，拒绝谈话。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要在黑暗里做龌龊的事。

　　我回到了班级上课。穿着那条粉色的裙子，我知道我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我硬挺着，我进了教室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连一点余光都没有投射到小美这里。

　　可她还是走过来，把这三天来做的笔记放到我桌子上，还有她的MP3播放器，她给了我一张字条：小路，这是这三天里老师讲授新课的板书，你拿去参考吧。我的MP3里还有老师讲课的录音，你也可以听听。

　　我只瞄了一眼，连手都没有伸出来。我知道我说得很无情：“你拿回去，我不要！你会说话，又何必装得这么辛苦呢？”

　　小美没有拿回去，只是悄悄地折回座位里，我就跟过来，一股脑将笔记和MP3摔放到她的桌子上。狠狠地说：“我说过，当我双膝着地的时候你就不是我的朋友了！你不必这样讨好我，没必要。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说完我转身而去，留给她一个冰冷冰冷的背影。

　　就在我回学校上课那一晚，我又偷摸从学校跑出去，又去了那条街，站在那个花店面前。花店的玻璃已经换好了，而且在路灯的照耀下格外透明。显然，这玻璃是擦得很干净的。但是，再干净也不能取代它的主人的卑劣行径——用那个妖艳的笑容勾引了别人的丈夫和别人的爸爸，这事实不能变！

　　地面上已经平整，那天被我抠掉的地面砖又好好地镶回到原来的地方。但是，我还是有办法。我拿了一把15厘米左右长的小刀，伸在地面砖的缝隙里，稍微一用力就翘开了一块。然后，拿在手里，走到玻璃前，使劲砸过去。“砰！”玻璃又碎了一个大洞。这一次，我有点不幸运，因为一个小玻璃片飞过来划伤了我的脚踝，好在伤口就那么一点点，我根本没在意。

　　做完了这些，我像完成了某项重要任务一样地满意离开，离开时还回望了一眼那个玻璃上的大洞，想象那个狐狸精看到玻璃的状况时欲哭无泪的情景，我的嘴角竟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我洗漱完毕就爬上了我的上铺，我倒头要睡的时候，却看到小美踩着梯子上来，然后递给我一个创可贴，就下去了。她显然是看到了我脚踝上的伤口。这真的讽刺，我刚刚砸了她家店的玻璃伤了脚踝，她却送给我包扎伤口的创可贴。真是讽刺！当然，我没有用她的创可贴。

　　连续三天，我都这样在晚自习后偷偷摸摸去砸她家玻璃。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发泄或者报复着什么。

　　第四天中午，范一朵神秘兮兮地来看我，塞给我一个大苹果，自己一边啃着自己的大苹果一边说：“你知道么？小美她家花店出事了，她家花店的玻璃连续三天晚上都让人砸了。我爸说可能是同行干的。同行是冤家啊！”

　　我听着有点恍惚，还有点害怕。要知道，我毕竟是心虚的。

　　“你知道么，小美她妈上死火了，玻璃被砸了就有人去店里偷东西，值钱的花瓶都给偷走了。损失不少呢！”范一朵嚼苹果的声音很大。

　　我“哦”了一声，她上火我就高兴，越上火我越高兴。刚才那一刻的恐惧完全被幸灾乐祸所替代。

　　活该！东西都给偷走才好呢！

　　那天晚上，其实整个晚自习我都在考虑要不要再去砸她家花店的玻璃。我很害怕。但是一想到那个狐狸精看到玻璃破碎的难过样子我就莫名地兴奋，我还要去！

　　下了晚自习，我就急忙往大门跑去。

　　“小路，你要到哪去？”范一朵突然从后面跟了上来。

　　“我……我要出去买点药。”我反映还算迅速。

　　“买药？你胃痛啊？头疼么？是不是……”范一朵凑近我，压低了声音，说：“是不是痛经啊？我有特效药的。我妈妈托人从外地买回来的呢。”

　　善良如范一朵的女孩，我真的不忍心欺骗。但是，我还是得说谎。

　　“不用了，不是。我是有点眼睛发涩，着急出去买点药。我走了。你回去吧。”我对着范一朵摆了摆手。如果她此刻知道我要去砸人家的玻璃，她一定会对我失望的。让一个关心你的人失望始终是件残忍的事，不是么？

　　我跑着到了花店前面。花店的玻璃和昨晚一样，完整，干净。这反倒让我更仇恨。我照例翘开一块地面砖，运足了劲砸向了玻璃。就当“砰”的一声响起来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光芒射向了我。我用手挡着光试图看清眼前的状况，但是我什么也看不见。光终于灭掉，我才看清是一辆警车。警车边站着几个人，我还没来得急看清楚那些人的样子，就有人冲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终于抓到你了，一个女孩子砸人家玻璃？新惠高中的是不是，一看这校服就是新惠高中的。”一个警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那个我打了电话让他把小偷领走的警察。

　　这世界还真是小。

　　然后，有个女人缓步向我走来。

　　“小路？怎么会是你？你……你为什么要砸我家的玻璃？”

　　这个女人是那个狐狸精。

　　警察有点惊讶，问那个狐狸精：“你们认识？”

　　“嗯，她是我女儿的同学。警察同志算我没报案行么？可能这孩子和我女儿有点误会才要这么做的。”狐狸精说的很恳切，但是我一点没领情。

　　“算你没报案？你以为我们警察整天没事干你随便说报案就报案，说不报案就不报案啊？不行！人我带走，否则说不定明天就跑去砸别人家的玻璃了呢！你既然认识她，通知她家长到派出所来领人吧！”

　　说着警察就把我往车上扭，我使劲地挣扎着，嘴里喊着：“放开我，你放开我！”

　　这一刻，我是多么害怕呀，派出所，我活了这么大从来没看过派出所是什么样子的。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钟小路还要被带去派出所。

　　想当时，抓住了那个小偷的我是多么嚣张啊，为自己的正义表示钦佩，为自己的英雄感到自豪。那时候，我面对这个警察叔叔的时候是多么高傲和不屑。而现在，我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茫然不知所措，害怕到了极点。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别，别，你们别带走她了，她还是个学生，玻璃我不要她赔了，警察同志就这么算了吧。”

　　也许她是好心，她一定是感激我10年为她的女儿做丫鬟的付出，此刻才要维护我。这一刻我不是不感激，但是我不会承认。

　　“不用你假惺惺的，狐狸精！”我狠狠地对她吐唾沫，然后被警察扭扯着进了警车。警车里很憋闷，黑漆漆的，只有车前窗可以看到外边的景色，比如霓虹灯，比如车流，比如行人。但是我怎么可能有心情欣赏呢。现在的我，只是害怕，害怕得都有些发抖。

　　一路上警察叔叔也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可能在他心里，我这样的落后青年是不值得他说话的。好在他没有认出我。如果他认出我是个一个月前那个抓住小偷的良好市民，而此刻是个蓄意损坏他人财产的坏孩子，这巨大的反差也一定会让他惊诧的。

　　到了警局，警察叔叔坐在他的简陋的办公桌里，指给我一个凳子，命令我：“坐下。”我就坐下。整个派出所里气氛都很严肃，严肃地让我更加害怕，另外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不停接电话，做记录。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问了一句我的警察叔叔：“怎么个情况啊，徐哥？”

　　徐警察就“哼”了一句，说：“砸人家玻璃，连续砸了4天，也不知道什么深仇大恨，现在的孩子呀，真是够愁人的。”

　　年轻警察就看了我一眼，说：“还是个学生呢，就不学好是不是？小小年纪就想用暴力解决问题啊？老师和父母都怎么教育你的？”

　　我只有听着的份，我低头，不敢抬头。

　　然后像所有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我被录了笔供，我们采用的是一问一答的方式。

　　“叫什么名字？”

　　“钟小路。”

　　“多大了？”

　　“17岁。”

　　“身份？”

　　“学生。”

　　“哪个学校的？”

　　“新惠高中的。”

　　“为什么砸人家的玻璃？”

　　我闭口不言。

　　“你知不知道损坏别人财务是犯法的？”

　　我继续闭口不言。

　　警察叔叔也没再逼问，他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他老婆问他几点回家，他的脾气很大，说了句：“忙完就回去呗！别问了，你先睡吧！”要是没有我，他现在可能都在家休息了。

　　“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他们来领人！”徐警察这样告诉我。

　　我摇头，我不敢。

　　说实话，我真的希望现在爸爸或者妈妈出现在我面前，原谅我所有做的一切，让我可以躲在他们的港湾里，体会那份安全感。但是他们怎么可能会原谅我呢？这几天以来，我旷课，我喝酒，我拒绝他们对我的任何亲近。现在我又是一个砸人家玻璃的坏孩子，他们怎么可能原谅我呢？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当时砸人家玻璃的时候都想什么了？打电话，否则今晚你就别想回家了！”徐警察命令我，刚才从他老婆那里的怨气此刻都发泄到我的身上了，我知道，我活该。

　　但是，没等我拨电话，我的爸爸已经出现在警局里，他进门就鞠躬致意，然后他一下子看到了我。直接奔我走过来。

　　“警察同志，她，她是我女儿。”爸爸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我想，像父亲一样循规蹈矩的人也一定是第一次来派出所这样的地方吧。

　　“你的女儿？”徐警察头都不抬。

　　“嗯，是，是我的女儿。”爸爸不住地点头哈腰。我记得爸爸点头哈腰的样子，第一次是领我去小美的家。第二次就是现在。他弯起腰来硬邦邦的，一点都不熟练。而且他高高瘦瘦的身材在我眼里突然变得那么遥远那么可怜。

　　原来，不光为了小美，为了我，他也愿意这样放低自己的尊严。都是为了我。我的眼里突然蒙上了一层液体，让我看他的样子渐渐模糊起来。

　　“知道你女儿连续四天砸人家玻璃么？”徐警察态度很傲慢。

　　“知道，不，刚听说。是我管教不严，警察同志你们别为难她了。”

　　“我们为难她？你会不会说话的？我们可没想为难任何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说话。警察同志，您说怎么处理吧，她还是个学生，请您高抬贵手。”爸爸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递给徐警察。我知道，爸爸是不会吸烟的，这一定是他临来前想到的方法。

　　“同志，您吸烟您吸烟。是我管教不严，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她。她再也不敢了。您说这事怎么办才好呢？”

　　“先交罚款1000块。店主要你赔多少你们自己去协商。”徐警察突然发现刚才只顾抓我了，店主竟然没有上车，他愤怒地说：“妈的，报案的人没跟过来！”

　　“交了罚款人我可以先领走是不是，警察同志？”爸爸从兜里掏出钱来。点了10张给了徐警察。然后他的手里还剩不到5张的百元纸币。1000块，对我们这样的家庭绝对不是小数目，爸爸的工资并不高，一个月也不到1000块，现在他却毫不犹豫地把钱点给了徐警察。

　　“走吧，你在这签个字，留个电话号码，有事再找你。”徐警察接过那一叠粉色的钞票，对爸爸说。爸爸就老老实实地签字然后对我说：“走吧。我们回家。”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警察手里的钱突然很恼火，我很大声音地问：“我爸爸给了你1000块，你还没给我爸爸□□呢！”

　　徐警察气得脸色发白，拍了桌子，说：“你还要□□？”

　　爸爸则拉我就往外走，大声地训斥：“你惹的事还不够多么！”

　　但是总不能因为我犯错就可以随便拿钱免灾吧，可以处罚多少总要有个收据的吧！原谅我吧，即使在自己这么落魄的情况下，我心内的正义还在苟活着。

　　爸爸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坐到了后面。我以为我会迎来一场暴风雨，但是没有。

　　爸爸只是默默地说：“爸爸是没钱，但是如果钱能解决问题，那是最好的事。他们完全可以拘留你的。你才17岁，如果拘留了你，你今后的人生路还怎么走啊？”

　　他说的很神伤，连出租车司机都侧脸看了一眼他，又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此刻我们父女在他眼里一定不会有什么良好的形象。

　　一路无语，到了家里，妈妈显然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她惊讶地说：“小路，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你们一起回来的？”

　　显然，是那个狐狸精和我的爸爸单独联系的。她打电话给我的爸爸，一定不惜口水控告了我的不良行迹。而让我奇怪的是，爸爸竟然没有批评我。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小路头疼，我把她接回来的。”爸爸这样说。

　　他是在妈妈面前保留我的一点面子，还是担心妈妈知道他和那个狐狸精又联系再和他吵架？

　　我选择后者。他一定是在害怕妈妈知道情况和他吵架。所以，我大可不必领他的情。

　　“小路，你头疼？怎么了？感冒了？还有哪不舒服么？”妈妈关切地走过来，可是此刻我谁也不想见。或者我该告诉妈妈我替她报仇了，我砸了那个狐狸精家的玻璃，但是我怕她会知道我被带进了派出所。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妈，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然后我进了自己的房间。那一夜我都在做梦，是噩梦。

　　我梦见自己被挂了一个“我是小偷”的大牌子在街上游行，我看见很多人捂着嘴耻笑我，还有很多人向我丢鸡蛋和水果皮，他们一边丢一边喊“打小偷！打小偷！”而我低着头，无论如何挣扎都想不起我到底偷了什么。于是我惊醒了，我发现自己冒着冷汗，而床单上有粘乎乎的红色。我知道倒霉的日子又到了。而自从上次被小偷踢了一脚后，我的例假一直不准，而且时间拖得很长。

　　我下地把床单塞到洗衣盆里，用力揉搓，可是那些印痕就是百折不挠地留在那里。

　　时间是下半夜，我一个人孤单地搓洗床单。我的周围再没有别的声音，只有我搓洗布料发出的声响。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可怜。我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话，可是不知道要对谁说。没有人能听我倾诉，并且理解我的感受，没有人。

　　“小路，别洗了，明天我给你洗吧。”突然传来爸爸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

　　我没有停止我的劳动，继续努力搓洗，我打了两遍肥皂，可是效果还是不太明显。

　　“小路，你长大了。很多事情你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但是，你还是要给爸爸一个机会，告诉你一切事实。然后我们才能更加理解对方，是不是？”

　　除了小美爸爸不是救人的英雄，除了你确实在和那个狐狸精联系，还有别的事实么？我还要承受多少事实的打击？

　　“我不想听。明天我会去上学。谢谢你没有告诉妈妈我的事，如果你不是为了你自己才替我隐瞒的话，我谢谢你。”我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让水流的声音掩盖他可能要说的话。可惜的是，不用掩盖了，他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了。

　　第二天上午我没有回学校。爸爸开着他的大卡车走了，妈妈骑着她的自行车走了。我说我会自己回学校。但是整个上午我都没有勇气。我没有吃早饭，连午饭都没吃，看着钟表指着12：45，我才穿好衣服坐公交去了学校。

　　进班级的时候我都低着头，我总觉得大家的目光好像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就像他们都知道我是那个砸人家玻璃的凶手一样。好容易熬到了下课，我着急出了教室，不知道要去哪里。总之，我大步走出教室。

　　小美竟然在我面前拦住了我。她一定是要质问我为什么要砸她家的玻璃。没有为什么。我不想解释。于是我想夺路而走。可是她还是挡在我的面前，发短信给我。

　　尽管手机在我的衣袋里呜呜地震动，可是我就不想拿出来。

　　还在装什么啊？既然她都会说话了还装什么啊？这样装下来，她不觉得累么？比如，化学课上陈姣姣诬陷她撕坏了她的卷子，只要一句话的事就可以澄清事实，可是她就是不说话，老师问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没必要替她解释。她自己都不屑解释，我又何必呢。所以我说“我在写卷子，我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小美从我的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塞进我的手里，逼我读她的短信。我读了她的短信，第一条是道歉她那天怀疑我泄露了她的秘密。我冷笑地告诉她：“都和我说对不起，哼哼。你们难道不知道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么？你没有必要和我道歉。我原谅你或者不原谅你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不是你的朋友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

　　她的第二条短信是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事我真不知道该告诉她哪件。所以，我说：“告诉你么？那我先告诉你一件事好了。那就是，你的爸爸不是因为救我的爸爸死的。知道了么？你的爸爸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英雄！他不是为了救我爸爸才死的，我爸爸不亏欠你的，我也不亏欠你的，明白了么？”

　　她的表情竟然那么惊讶。可笑！难道她今天才知道？我哼了一声，说：“很惊讶么？该惊讶的人是我才对！你难道是今天才知道的么？哼，不可能吧？别再在我的面前扮可怜了！可怜的人是我才对！被你欺骗了这么多年。像个傻子一样被你和你的妈妈欺骗了这么多年！”

　　她使劲地摇头。而我就读到了她的第三条短信。我就知道她会问我什么要砸她家花店的玻璃。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她说：“是我，是我砸了你家花店的玻璃。怎么样？你的妈妈已经把我告到派出所了。你还想怎么样？问我为什么是吧？你可以回去问问你那个狐狸精妈妈！问问她是怎么勾引我的爸爸的！”

　　她紧咬着牙关，身体都有些发抖，然后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甩给了我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把我打呆了。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她会甩我耳光。

　　没等我反映过来，已经有一个人冲过来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啪”的一声震惊了所有在场的人。

　　“你凭什么打小路？你算老几？就看不惯你这样的人！你凭什么？”陈姣姣义愤填膺般出现在我的前面，替我狠狠地给了小美一个耳光。

　　我说不清她出于什么目的要帮我出这个气。那一刻我只是呆掉了。

　　小美的眼里满是泪水，睫毛终于承担不住，一颗眼泪滑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地，慢慢地流下来。然后我看到她用绝望的眼神看着我，转身跑掉了。

　　“我就看不惯她那样做作的样子。也就是你从前那么傻，总是让着她！小路，以后我永远站在你这边！”陈姣姣温柔地看着我，似乎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一样。我却只是麻木了。然后大声地吼她：“你要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滚！”

　　我好久没有爆发了，抑郁在心里的难受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陈姣姣毕竟还是害怕我的，她怯怯地看着我，没有申辩一句，就灰溜溜地离开，临走还对旁观的同学大喊：“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