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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咱们“做”好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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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阳被风吹得口皮都有点发麻,转过身背着风口,隐约听到沈珏说话。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什么?”
沈珏笑了笑,无比真诚道:
“没有任何条件,最平等简单的那种。”
沐阳直视着他,眼睛里投进一丝光亮,受宠若惊道:“好…好啊。”
沈珏还是走了,和玉香姑姑一起,沐阳听见自己对他说,
“欢迎常来。”
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这种地方实在不是他们能常来的地儿,但还是客气寒暄了一番。
沈珏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在他头顶,连发丝儿耳廓子都扫视一遍,无比认真的点头,“我会的。”
看着一群人渐渐消失在崇山峻岭,沐阳心里空落落的,有种失重般的难受。
此一别,再无交集。
但起码,他们,成为了朋友。
沐阳没太多时间去伤感,回家后,赶紧把沐妈妈抬起,把垫在床上的成人尿垫取了出来,这是他在城里学会的方便东西,山上都没人会用这个,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是不方便,宁愿省吃俭用节约出钱来买尿垫。
一开始他给沐妈妈擦洗身体的时候也很排斥,现在已经脸不红气不喘。这要放在城里,不知多难听的话都能跑出来,在山里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白日除了下午上课,上午还要做农活,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两个弟妹,一个在县里读高中,一个在城里读大学,自从他上班后,便拒绝了壹芯助学基金会的资助,靠他工资支付。
只是命运好像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孩子的失去,母亲的瘫痪,让他一夜之间回到了起点。
沐阳不怨,不恨,但说起秦家人,说起秦雨曼,那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收拾完,沐阳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浮现一个人影,沈珏的到来让他吃惊,让他无措。
心起波澜就很难一下回归到现实。
之后几天,沐阳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旁边,做饭的时候,也老想再做一次腊肉炒饭。
也许是心心念念,在某天上午,沐阳正在麦地里割麦子,却看见了一条笔直修长的裤腿。
穿着淡蓝色运动装的沈珏,帅得无可匹敌,日月失色。
沐阳抬起头迎着朝阳,耳边的风轻轻刮着,
“你…”
沈珏嘴角扬起的弧度极大,目不转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让我常来我就来了。”
“这…这样啊。”
沐阳看看四周,只有岔路口有麦秆堆成的草垛,在背篼里扯出块破布垫在上面,红着脸道:
“你在这坐一会,我把那一点割完就回家做饭。”
“好。”
沐阳转身割麦子,却总觉得全身火辣辣的,时不时抬头朝那挺拔的身影望去,沈珏好像并不无聊,反倒全身贯注的看他割麦穗,眼神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着,见沐阳抬头看过来,便淡淡的迎上目光。
平静、温柔。
沐阳终于有些熬不住了,几次险些割到手指上,麦穗刺人,一不小心划拉在脖子上丝丝刺痛。
“走…走吧,咱们回家做饭吃去,你饿了吧。”
沐阳手脚麻利的收好镰刀和水杯,走过来准备把麦穗装进背篓里,沈珏却还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沐阳第一次居高临下的面对沈珏,却丝毫没觉得占了优势,沈珏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势反倒让人觉得腿软,沐阳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结巴道:“沈…珏,回去了。”
听到被人直呼其名沈珏反而笑了,英俊的轮廓在阳光下无比夺目,对着沐阳无奈道:“坐太久,起不来了,你拉我。”
“啊?”沐阳疑惑的看了看蜷缩着的长腿,田埂子并不矮,虽然不会太舒服,也不至于腿麻,只得伸出手去,被沈珏一把抓住,手臂一沉,人却斜斜朝前面栽去。
沐阳惊叫一声,人已经倒在了沈珏怀里,下巴磕在沈珏肩膀上,双手抓着他手臂,以一个不太雅的姿势跌在一块。
沐阳一瞬间反应过来,正准备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后背却被重重一压,整个人彻底和沈珏抱在了一起。
沐阳心里一抖,原本被太阳晒得红润的脸庞更红了,整个人都不对劲。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压着你吧。”
沐阳撑着旁边草垛,用力抬起身子,和沈珏拉开一段距离,沈珏手上力道松开,宽容大度,
“没事,是我太沉了,你再拉我一把。”
“哦。”
沐阳不疑有他,小心翼翼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沈珏拉了起来,一路上心里嘀咕着,看着不胖,还真挺沉的。
回去后沐阳一通忙活,把红薯洗干净放进大锅底焖饭,正在切着菜的沐阳感觉后背一热,一个高大的身影欺了上来,把他罩得死死的。
“要不要我帮忙?”
沐阳吓了一跳,脖子上因为沈珏喷在上面的呼吸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沐阳不适的缩了缩脖子,回过头看到沈珏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不用,你去外面坐着等就行了,很快就能开饭了。”
沈珏在不大的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好像的确没有自己能干的事情,转身往堂屋走。
“好,那我去收拾一下行李,床睡的下吧。”
沐阳舀着水的瓢啪的一声掉在桌上,迅速转身,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什么…行李?”
沈珏理所当然的看着他,“还有什么行李,当然我的行李,衣服挂你柜子里可以吗。”
沐阳条件反射的点点头,“可以。”
待沈珏心满意足的走了才回过神来,我靠,他要住在这里?
沐阳被这个想法弄得心慌意乱,虽然知道现在他们是朋友,但毕竟曾经两人发生过那样的事情,睡一起实在太尴尬了,何况沈珏,真的是个gay。
沐阳心不在焉的烧菜,过了半个钟头才去叫沈珏吃饭。
卧室十分简陋,却很干净整齐,沈珏已经整理好不多的东西,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沐阳手脚很轻的靠近床边,本来想唤醒他,却见他睡的极熟,呼吸绵长,立体的五官和浓黑眉毛在睡着的时候少了几分凌厉和威慑。
“沈珏?”
“沈珏?”
沐阳试探的叫了两声,见对方没反应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虽然他是说了让他有空常来,可是…也太快了吧,他还没想好怎么和这位大老板相处。
沈珏天没亮便走了六七个小时的山路,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后天际泛红已是夕阳余晖的时候了。
沐阳已经去了学校,整个屋子空落落的。
沈珏摸摸饿得扁扁的肚子,看着桌子上留的饭菜,瞪着大碗小碗沉默了一会,把屋子里里外外转了个透,往沐妈妈的卧室走去。
沐阳回来的时候沈珏正和沐妈妈相谈甚欢,沐阳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能说会道的总裁,卸去冰冷的外壳,平淡沉稳。
看了看桌子上一动没动的饭菜,皱着眉头,“你怎么没吃饭。”
沈珏面无表情的坐下,指着菜碗振振有词,“冷的,怎么吃。”
沐阳脸一抽差点没忍住教训他一顿,对上沈珏淡淡的眼神又有点不敢,只得乖乖进厨房热饭菜,沈珏后脚便跟了进去。
“你在生气?”
“没有。”沐阳矢口否认,弯下腰拨弄灶里的柴火,俊秀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眼睛却又黑又亮,眼尾微微翘起,像山林里的野鹿子。
沈珏看得有些入神,突然想到白日在地里干活的沐阳也是浑身散发着魅力,怎么看都很顺眼。正想说点什么,沐阳却开口了。
“沈先生,你这次来云乐是有什么公事要办吗?”
“嗯?”沈珏喉咙耸动一下,并未听太清他说什么,只听见前面三个字,无比严肃的纠正,“叫我沈珏。”
沐阳莫名有些怕他,以前怕他是因为…对他的崇拜还有确实也得罪不起,现在他沐阳,靠天吃饭,靠地过日子不应该再怕他了才对,但对他避让的态度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沈珏,你来这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吗?打算什么时候回s城。”
沈珏复杂的看他一眼,这么明显的逐客令。
沐阳有些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他,“我…当然很欢迎你,但是你看我家里情况,也没人能照顾你,你不吃饭,会生病的,而且晚上,这里有老鼠…也有蛇,你万一在这里有个闪失,我没办法交待。”
沐阳打定主意,一辈子都不要再和秦家人有半点瓜葛,而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是秦思荷的爱人,若他在自己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秦家人还不闹个天翻地覆。
心里越想越别扭,越想越难受,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沈珏不知道他心里这千沟万壑,只是有些惊叹,
“你是说家里有蛇?”
沐阳老实点点,像它们这样的老山头,说是蛇窝子都不为过,沐阳从小怕蛇入骨,却不得不和它们共同生存,两眼一闭,假装不知道,他以为沈珏也会有怕的东西,赶紧安慰他,
“你别太担心,它们几乎都呆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不会到处乱跑。像西边那屋子放杂物的,比较阴暗潮湿,也没人走动,你最好别去。”
沈珏下午无所事事的时候的确进去看过,见沐阳煞有介事一副比他还害怕的样子,挑了挑眉头淡定道:“好,我晚上和你睡就不怕了。”
“呃…我不是这意思。”
此时沐阳才发觉自己说偏了,一堆话白说。
吃完饭洗漱完,又陪沐妈聊了会天,因为蜡烛用光了,手机又落在房间里,两人摸黑往卧房里走,沐阳有些别扭,沈珏倒是大方自然,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怕黑,不怕老鼠,不怕黑漆漆的天井,视力极好,凭着记忆便领头走前面,反倒沐阳亦步亦趋跟着。
“你在自己家里这么害怕?”沈珏有些诧异,又有些高兴,沐阳家是长条形格局,从门前大坝子一路内院、堂屋、厨房、卧室、天井、卧室、后门的布局,又长又窄,在城里几乎见不到。
一个人在半夜没有光的情况下,又幻想着四周随时可能有蛇出没的情景里的确有些可怕。
习惯不代表不害怕。
沈珏伸出手往后一抓,准确无误的抓住细长的手指,握在手里捏了捏,“不要怕,我听说,家蛇是一种神明,不但不咬人,还会保护户主。”
沐阳有些不好意思,他一个山里人居然还要一个城里人安慰,心里豪气顿生便也没那么怕了,只是那手也没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