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二班》火千九

27、第27章

　　往回爬不是个容易的事，左元白还好说，颜怀平地走路都有困难，在这么狭窄的通道里转头、爬行都跟要他命差不多。

　　左元白很为难，让颜怀走在前面吧，前路说不定有怎样未知的危险；让颜怀断后呢，后路万一冒出个妖魔鬼怪把颜怀拖走，他连回身救人都来不及。

　　颜怀对自己拖油瓶的定位很不满意：“我就是摔了下尾椎，你别搞得我跟高位截瘫似的。”

　　左元白立刻在他嘴上拍了一巴掌，嘴里念叨着：“这孩子傻，童言无忌说了不算。”

　　颜怀听得直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迷信的人呢。”

　　左元白瞪他一眼，把他的学生卡拍他手里，嘲讽地说：“保命符都能弄丢的人没权张嘴。”

　　人家有理有据，颜怀只得乖乖闭嘴。

　　思虑再三，左元白决定让颜怀打头阵，虽然回程凶险颇多，但颜怀又没把脑子摔坏，遇事尚且能够应变，而自己在后面，一旦颜怀遇险便能拖着他后撤，这比颜怀在后头、出点啥事俩人都卡在通道里强得多。

　　颜怀抿紧双唇，非常做作地笑笑，扭头向来时的路爬去。别人爬都是四肢着地，颜怀臀部剧痛，只能依靠前肢的力量缓慢匍匐，不过如此一来倒是方便后面的左元白看清前面的情况，为二人多添一分保障。

　　两人像两只毛毛虫般在通道里爬了半天，左元白忽然问：“你来时走得是这条路吗？”

　　颜怀不明所以：“是啊。”

　　左元白：“那为什么你来时爬得那么快？”

　　他在外面和井里耽误的时间都不多，如果颜怀以这种速度爬行，他早该在颜怀前行之时就追上了。

　　颜怀突然停住，左元白心头一凛，生怕前面的人猛地转头，更怕转过来那张脸变成另一幅模样。通道里安静异常，左元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却也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颜怀说话了：“白，你倒是给我打光啊，干嘛呢。”

　　左元白一震，下意识将手中垂向地面的手电举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地上的颜怀，他正鼓捣着前面的一面墙。

　　左元白皱眉：“什么情况？”

　　颜怀抹了把头上的汗：“前面没路了，这堵墙是实心的，弄不开。”

　　他翻身贴在墙上，给左元白腾地方，左元白爬过来一瞧，还真是堵实心的墙。

　　“怎么会这样？”他边说边下意识打量颜怀，那张脸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很苍白，可五官和表情却是他非常熟悉的，很欠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颜怀双手用力，把自己的脸拉扯成很扭曲的形状，连说话都有点不清楚了，“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还不变成这样？”

　　左元白：“……”

　　颜怀揉|搓着自己的脸让其恢复原位，贱贱一笑：“因为我天生丽质长得帅，我也很苦恼。”

　　左元白：“……行了，知道你是原装的。”

　　颜怀笑着凑近左元白：“你是不是还想问我，刚刚为什么不回你的话？”

　　左元白挑眉：你小子原来听见了？

　　颜怀笑得更贱了：“我就是想故意吓唬吓唬你。”

　　左元白：“……幼稚。”

　　颜怀收敛贱意，正经地说：“你是自己下井的，理解不了我被推下来时的恐慌。当时我一脑袋扎水里还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水里还有个通道。水下能有多恐怖，你我都领教过，上头还有个推我下来的主儿，要是看我没淹死再往里扔石头怎么办，所以我想都没想就钻进通道，一路像被狗撵似的往前爬，哪还顾得上疼不疼。”

　　左元白默默听着，想象自己正经历颜怀所述的一切，心里渐渐有点疼。

　　颜怀忽然抓住他的手：“白，我知道留你一个人在上头面对危险是错误的，你能原谅我一次吗？下回咱俩身上拴根绳，我再被人推下井，一定拉着你一起下来。”

　　心头那点触动烟消云散，左元白面无表情抽回手，另一只握着手电的手抡过去，吓得颜怀急忙缩脖。只听“咚”的一声，手电末端擦过颜怀的头顶，完美撞到墙壁上。

　　“果然是实心的，”左元白阴恻恻地说，“调头吧。”

　　颜怀惊恐地捂住脖子：“不至于吧？”

　　左元白不再理他，率先转身往来路上爬。

　　颜怀自然明白他的担心：来回都没瞧见岔路，怎么就突然走进死胡同了？再不赶紧原路返回，那个出口也被堵住可怎么办。

　　两人一路沉默前行，颜怀咬紧了牙关，强忍着疼痛加快了速度。

　　来到一处弯道，左元白停住：“我记得这里应该向右转。”可弯道却出现在左侧。

　　颜怀叹气：“明知道前面是个坑，咱们也得跳，待在原地可就更没活路了。”

　　左元白微微颔首，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截牛皮筋绑在颜怀手腕上，另一头绑自己脚上。现在他打头阵，顾不上颜怀，只能用这种方法确保颜怀不会走丢。

　　“哟，”颜怀乐了，“我就是说说，你还真把咱俩绑一块了。”

　　左元白沉默地系扣，拽拽，挺结实，这才说：“本来以为你溺水，想着用这东西把你绑在我身上。”否则他即使找到颜怀也没办法将人弄到井外。

　　颜怀活动下胳膊，牛皮筋足有两米，完全不影响他的活动：“咱俩这红线绑得越来越瓷实了。”

　　左元白赏他个白眼，径自往前爬。

　　颜怀吭哧吭哧在后头跟着。

　　转过好几个弯，左元白再次停下来，由于前路一再和记忆中出现偏差，他们毫无悬念地再次走进死路。

　　“咱们这是被困住了？”颜怀不信邪，挤着左元白来到堵头处，用拳头狠砸了几下，愣把这堵墙给砸塌了。

　　不仅墙塌了，连俩人身下的部分通道也陷下去，颜怀相对靠前，活动又不灵便，第一时间掉了下去。左元白一把没抓住，只好勉强固定自己的位置，可脚上一阵巨力拉扯，疼得他失去平衡也跟着掉下去。

　　两道沉闷的落水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左元白双眼紧闭，努力翻出水面猛喘几口气，再勾住脚上的绳子寻找颜怀。牛皮筋上沉甸甸的拉扯感让他稍稍心安，他能感觉到绳子另一端的人被他拉扯着向自己靠近，然后他拉住了手。

　　来不及多想，他托着颜怀的头帮他出水，虽然他们落点并不高，但颜怀身上有伤，又这么半天都没出水，怕是呛晕了。

　　手电神奇地挂在通道塌陷边缘，刚好照亮水面。借着亮光，左元白清楚地看到自己托起来的是一颗圆滚滚的头。

　　只有头！

　　左元白心头急跳，甩手将头丢开，人头在水面滚了几个来回，张开大嘴猛喝几口，沉了。

　　他焦急地大吼：“破乌鸦，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人回应他。

　　左元白不死心，再度顺着脚上的牛皮筋摸过去，这次他肯定自己抓住的是一只手。他把这只手牵出水面看了看，是颜怀的手。

　　深吸口气，他小心地将水下的人托出水面，所有动作都极尽小心谨慎，可最终他托上来的仍是一颗头。

　　习惯性想将人头丢开的左元白瞳孔骤缩，生生地止住了手上的动作，这回他看得清楚，这颗人头分明是颜怀的！

　　不久前在另一条死路上，故意扮鬼脸吓唬他的颜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