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二班》火千九

25、第25章

　　在左元白的坚持下，颜怀只好同意下山。实在带不走的留在原地，食物饮水药品以及雨衣这些随时可能用得上的东西被整理在一个包里，由颜怀背着，左元白再背起颜怀，俩人一包叠罗汉似的往山下挪。

　　“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现在上楼梯会疼，往下走没什么感觉。”颜怀左手举着手电照路，右手搭在左元白的肩膀上蠢蠢欲动，想给呼呼冒汗的人擦擦吧，又觉得太矫情。

　　左元白的回答简明扼要：“闭嘴。”

　　颜怀：“哦。”

　　山里没有路灯，今晚也没什么月亮星星，仅有那点自然光线被山路两侧高耸的树木遮盖，手电发射那点可怜的亮光成了他们此时唯一的依托。

　　颜怀实在憋不住了：“要不还是回去吧，以现在的速度到山下正是大半夜，打不到车的。”

　　左元白深深吸口气：“那我就给你叫个救护车。”

　　颜怀：“救护车也不会为了个尾椎跑这么远啊。”

　　左元白：“我会说你大头朝下从山上摔下来了。”

　　颜怀：“……其实你心里巴不得我刚才是脑袋先着地吧？”

　　左元白没回应，只是喘息声重了不少。

　　绕过一个凉亭，颜怀正要提议放他下来歇会儿再走，却被前方缥缈的雾色吸引了注意力。

　　“白，”颜怀轻拍左元白的肩膀，“山雾会有烟味吗？”

　　“嗯？”左元白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意思，便也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烟火味。这种味道他并不陌生，正是他生火弄出来的烟。

　　颜怀吃力地扭头向身后看，后头不知何时也被烟雾阻挡了视线，两人如坠云雾，根本不晓得身在何方。

　　“咱们这是，又走回来了？”颜怀觉得挺有意思，明明一直在走下坡路，他们是怎么绕回来的？

　　左元白的脸色有些白，第二次在“火场”见秦右，他就是扛着秦右往楼下跑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别是又被他碰见这种状况了吧。

　　颜怀又拍拍他：“别费劲了，放我下来吧。”

　　左元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穿过重重迷雾，无视道边的帐篷和烧火残留的黑灰，继续向山下走。

　　颜怀幽幽地叹气，左元白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拧巴起来不听劝。打从那个人头出现，他就预感到此次实习不简单，他甚至怀疑这是秦右给他们设好的套，上山容易下山看命。

　　他俩的命都挺硬，那就看他们和阻挠他们下山的东西谁更硬了。

　　“对手很强势，省点力气吧。”再次回到营地，颜怀挣扎着从左元白背上出溜下来，一瘸一拐找个舒服的地方撑着。

　　左元白满头是汗，眼神却愈发深邃：“每次遇到这种事就认怂？”

　　若是生死关头，他们只能乖乖认宰？

　　颜怀挠挠脸颊：“我听说童子尿能破，要不试试？”

　　左元白眼睛一亮：“怎么试？”

　　颜怀一手扶树一手做了个在脸上涂抹的动作：“用童子尿和泥抹在脸上，再往眼皮上抹点液体，甭管是神是鬼都不会再拦你。”

　　左元白：“……”那可能是人家嫌你埋汰。

　　颜怀笑得不怀好意：“白，为了咱能顺利下山送我就医，你牺牲下？”

　　左元白毫不犹豫地送他两把眼刀，颜怀没心没肺直乐：“其实咱俩运气不错，兜兜转转好歹又回到营地了，总比把咱俩困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好得多。”

　　左元白瞪他：“你倒是什么时候都很想得开。”

　　颜怀自力更生地拉过破被往地上一铺，人往上一趴：“不然呢，都跟你似的小心眼，咱俩不得跳崖殉情去？”

　　眼见左元白要发飙，颜怀急忙安抚：“背我半天累坏了吧，来来坐下歇会儿，看看山里的夜景多好看。”

　　看在颜怀是个伤号的份上，左元白没跟他计较，往破被上一坐，望望远山的夜幕。

　　许是知道他俩不走了，遮天蔽日的雾气消散不少，他们从山头往下看竟也能看出挺远——一侧是他们来时的山路，一侧是他们即将前往的深处；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山路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诡异，人迹罕至的山里却透出徐徐生机。

　　颜怀双手撑着下巴，两只脚摆来摆去：“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纯天然的景色。”

　　左元白低低地“嗯”了一声，景致虽略显荒凉，却强过节假日只能看人头的景点千倍万倍。

　　颜怀看了会儿，觉得有些无聊：“这时候要是飞起一群萤火虫就好看了。”

　　像是响应他的需求，没有人工痕迹一侧的山里飘起点点亮光，不同于萤火虫的暖色橙光，那一点一点蓝绿色的冷色亮点像足了坟地里的鬼火。

　　左元白猛地转头，恨不能把这个好的不灵坏的灵还非得叨叨叨的乌鸦嘴大卸八块。

　　颜怀很无辜：“我说得是萤火虫。”

　　左元白咬牙切齿：“有分别吗？”

　　颜怀有点底气不足：“有……吧？”

　　他两手捂住嘴巴，示意自己闭嘴。

　　左元白没好气地哼了声，两眼紧盯山里飘来荡去的几朵鬼火。都是大学毕业的人，他很清楚鬼火的科学解释，可偏巧在这个时间段这个地点出现，由不得他不多想。

　　“唔唔。”颜怀一手捂嘴一手可怜巴巴地拽左元白的袖子。

　　左元白虽然烦透了他这张破嘴，却也知道他总能一针见血点出重点：“说。”

　　“谢老佛爷开恩，”颜怀以头杵地做感恩戴德状，然后赶在左元白生气前切入主题，“你有没有听见叫声？”

　　“叫声？”左元白凝神细听，还真被他听到点“啊啊啊”一类的动静，不过声源似乎离他们很远，听得不是很清楚。

　　颜怀大胆猜测道：“会不会是山里有古墓，咱撞见盗墓贼了？”

　　左元白摇摇头：“我查过资料，九弓山没有墓葬记录，而且那里离旅游区不远，要是有古墓早该被发现了。”

　　左元白说得有道理，颜怀只好往其他方面猜：“难道前头有乱葬岗？或者附近居民不想火葬，偷偷把尸体埋山里来了？”

　　这次不用左元白否定，颜怀自己就觉得不可能：“那我猜是凶手把受害人埋在前面好了。”这样既能解释人头又能解释鬼火，多科学。

　　左元白瞅瞅他：“那发出叫声的是谁？”

　　颜怀：“……也许是凶手想回味下杀人的快感，半夜来挖尸体，却被鬼火吓到尖叫？”

　　“你听清楚，”左元白戳戳他的耳朵，“叫的不是一个人。”

　　颜怀一脸惊恐：“难道是团伙作案？”

　　左元白：“……你还是闭嘴吧。”

　　沉默下来的两人听觉变得更加敏锐，颜怀竖起耳朵听了会儿，突然吭哧着爬起来往井边走。

　　左元白怕他出事，立即跟上。

　　离井口近了，那飘忽不定的叫喊竟然清晰了许多。左元白一怔，难道叫声是从井下发出来的？

　　仗着神经够粗，颜怀趴到井口向下张望，井里黑漆漆的，真有点什么，不发光他也瞧不见。

　　“白，把手电拿来。”颜怀对身旁的左元白说。

　　左元白不放心地看他一眼，快步跑回原地取手电，等他再返回来，井边已空空如也，颜怀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