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二班》火千九

11、第11章

　　有室友的光环加持，筋疲力尽的二人终于得以解脱，看看时间，二十二时五十八分。

　　颜怀瞅瞅左元白，苦笑：一分钟都没过去，他俩就玩丢了半条命，真要是俩人过一宿，没吓死也得累死。

　　左元白把弄乱的宿舍整理好，摸摸胳膊上的发带，消失的考试通知就在里头老实躺着。

　　他朝颜怀点点自己的发带，颜怀秒懂开始扒袜子，果然瞧见自个儿那张服帖地粘在脚底板上，看起来就很有味道。

　　室友瞧见了，打趣道：“哟，你俩进度挺快，都扯证了。”

　　颜怀把贺卡从脚底撕下来往跟前一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的分你一半，咱仨凑合过呗。”

　　室友抱起被子就跑，被颜怀揪着后脖领拎回来，更让室友惊恐的，是左元白面无表情地关上了宿舍的房门。

　　啪。

　　这次是真熄灯了。

　　~

　　天刚亮，室友就火烧屁股似的跑了，颜怀揉揉眼睛，还以为昨晚瞧见那大火真烧起来了呢。

　　左元白起得也很早：“我打算去查查校历，你要一起吗？”

　　颜怀打个哈气：“你想查那场大火？”

　　左元白点头：“即使是幻觉也不太像凭空捏造出来的，也许九弓大学以前有过那样一场火灾。”

　　九弓大学的校历会记载每年发生的大事，好的坏的都会如实写下来。像室外泳池意外死人这种本身算不得大事，后续发生过什么，大概也因为不太科学而被忽略，但那场大火如果真实发生过，校历就绝不可能将其漏掉。

　　两人垫了口早饭直奔图书馆，人手一本比辞典还厚的校历，用考前抱佛脚的劲头翻阅着。

　　颜怀转转僵硬的脖子：“这玩意我从大一就开始看，直到今天也没看完十分之一，咱学校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看别的学校就薄薄一本，哪像咱这个，拿出去打架都特有底气。”

　　左元白耐心地又翻一页：“学校总有不想被人提及的过往，有些事影响很大，不记录下来又不像话。这样不是很好吗，学生们一看这厚度就没了打开的欲望，这些历史明明记在这里，却成功被人们遗忘了。”

　　颜怀由衷地挑起大拇指：“这点子谁想的，牛啊。”

　　左元白敲敲他面前的桌子：“赶紧看。”

　　颜怀抱着脑袋作痛苦状，大学四年他看过的书加一起都没有这本厚，早知道校历套路这么深，他昨天就该抓住那年轻男人直接问。

　　左元白再翻一页：“你昨天注意到没有，咱们和那个老师汇合之后浴室就不见了，说明大火发生在浴室建成之前。我们宿舍楼是六年前改建的，这六年的校历暂时不用看了。”

　　颜怀提着早翻过这六年的书给左元白看厚度：“咱学校有百年历史，而你那栋楼是古董级建筑，你觉得扣不扣掉这六年分别大吗？”

　　左元白回忆着年轻男人的穿着打扮，和现在没太大区别，但也不排除被大火改了造型的因素：“往前查十几二十年应该就差不多了。”

　　颜怀撇撇嘴：“看书这种力气活儿还是你这个学霸来吧。”

　　左元白也不管他，闷头继续翻书。

　　颜怀摸出手机，给那位告诉他七年二班线索的学长发信息：学长听说过老楼的火灾吗？

　　学长回了个惊骇的表情：你小子怎么净问这些吓人的事！

　　颜怀：这不是成天在学校待得太无聊，找点刺激么。

　　学长：你这是在刺激我！

　　颜怀：莫方莫方，等你回九弓市请你吃饭。

　　学长：你先活到我回去再说吧。

　　颜怀：活不到也请你。

　　学长：告辞！

　　俩人扯了会皮，学长说：老楼前些年确实着过一场大火，那时候我还在校呢。

　　颜怀急忙把书往前翻，学长毕业三年整，他在校期间发生的事很可能在自己和左元白忽略的那六年里。

　　学长：我记着那天下大雨，貌似是老楼电线老化，大雨又从楼顶渗下来导致连电，一系列的阴差阳错酿成了那场悲剧。不幸中的万幸是那年老楼有改建计划，大部分学生都搬出去了，只有一层楼有人。宿管阿姨的儿子要高考就请假提前离校了，替她值班的是她一个老乡，好像是刚分配进学校的一个老师，他又正好是那些没搬走学生的导员，所以就搬到宿舍值班室暂住。火烧起来的时候他是最有机会逃跑的人，可他为了救学生冲到楼上挨个寝室拍门。大部分学生都及时跑出来了，只有一个男生吓得腿抽筋不会动，那个老师拼了命把人推出火海，自己却被烧死了，他也是那场火灾里唯一的遇难者，听说尸体被找出来的时候烧得跟碳似的，轻轻一碰就碎得不成样子了。

　　老楼改建四个字让颜怀锁定事发时间，他将校历翻到六年前，果然找到了那场火灾的记录。

　　他把书往左元白面前推了推，左元白有些诧异，随即也把书翻到了被他略过的老楼改建那一年。

　　正如学长讲述得那样，那场大火虽然烧得惨烈，损失却不算惨重，而那位老师舍己救人的举动无愧于他师长的身份和责任，所以学校不但没有遮掩这场意外，反而大肆宣扬了这位名叫秦右的年轻教师的事迹。也正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学校将原定于暑假展开的老楼改建计划提前，那栋楼的浴室之所以简陋，是因为施工队大部分时间都在修整烧坏的宿舍，粉刷漆黑的墙壁。

　　校历上有两张秦右的生活照，照片里的他长得白白净净，戴着无框眼镜，笑起来斯斯文文，是个不比学生大多少、正对生活充满向往的大男孩。

　　“我们昨晚见到的就是他。”左元白笃定地说。

　　颜怀挠挠脸颊，他左看右看，始终无法将这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和昨夜那个满脸熏黑衣服冒火的年轻男人对上号。

　　左元白解释道：“昨晚那个人是近视，眼镜应该是在救人的过程中弄丢了。”

　　颜怀望天想了半天：“你怎么知道他是近视？”

　　左元白耐心地为他答疑解惑：“他昨晚一直眯着眼睛，即使缩在棉被里也一样，说明这不是对烟熏和高温的自我保护，而且他眼球有点变形，典型的常年戴眼镜后遗症。”

　　颜怀的眼睛圆了好几圈：“你跟人家裹一个被子里是不是光看他眼睛了？”

　　左元白瞅瞅他：“看一眼就能发现的细节，有必要盯着看？”

　　颜怀咧嘴，他看了好几眼都没发现。

　　这家伙太坏了，变着法儿埋汰他。

　　~

　　从图书馆出来，颜怀预感自己又要变身咸鱼，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一眼就能发现细节的天才学霸左元白身上：“接下来咱们查什么？”

　　左元白沉默半晌，只给他一个字：“等。”

　　颜怀纳闷：“等什么？”

　　左元白定定地看他。

　　颜怀的嘴巴一点点张大，表情都有点扭曲了：“我去不是吧，你还想再经历一遍昨晚那些？”

　　左元白收回目光：“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是没有更好的办法……”颜怀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咱俩为什么非得揪着秦右这事？现在摆在咱俩面前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手印吗？”

　　左元白：“你有路子查手印？”

　　颜怀：“……算我没说。”

　　俩人无言地走了一段，左元白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秦右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颜怀摇头。

　　左元白：“火灾过去六年，宿舍从没出过任何状况，连我这个事发后两年就住进去的人都没听说过这场大火，所以我认为秦右的出现有个契机。”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头顶湛蓝的天空：“也许与七年二班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