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三章 前缘之势难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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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华三十七年。
政通人和，民安国泰，一派安乐景象，当今天子稳坐朝纲，瞧着这八方升平，心怀大慰。可有一件事却让他日渐忧闷，便是这皇位的传承之事。
他如今年事已高，太子虽为东宫之主，可近来却屡有疏失，让他本来坚定的信任慢慢产生了动摇。
结党营私，欺下瞒上，这些个招数伎俩他自然心中有数，可那日看着他那最小的儿子申离吊着胳膊带着伤在宫里乱窜，和那些个宫女调笑玩闹，不由得额角抽痛。
要说他这众多子嗣中，最没野心的便要数这老九了吧，想来他这放荡样子，终也成不了什么大器。可即便如此，太子也没打算放过他，而且又是在他仍然在位的时日，若有朝一日太子即位，那他这么多的儿子，想必定会被他杀个干净。
皇上悠悠一叹。可这废立太子一事，要慎之又慎，而废了之后又该扶植哪一个，也破费思量。太子如今势大，老三老六都站在他那一边，而老四老八又另成一派，老二敦厚老实无谋无断，老五虽多智却狡诈成性有失沉稳，老九又是个只知逍遥玩乐烂泥扶不上墙的——这么逐个排下来——皇上不免又是长叹一声。
可见，即便是当朝天子，人称圣主，也有失察的时候。他自然不会知道，他的九儿子那一番浪荡虚浮的表象之下，是怎样深沉的智计多端。
九殿下的行宫里。
一派春日艳阳。春海棠一树连着一树，满眼芳华，月浓在这融融的春色里回过身来，朝着他的九殿下伸出手，“殿下身子可好些了？”
申离倚着回廊，眯起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烂漫春光，又转过头瞧着月浓，“事情都办好了么，路上可都顺利？”
自那日二人互诉衷肠，月浓便抛了江湖事，紧随在申离身边。九殿下有他暗中守护，自然是万无一失。而经过几年时间，他便以月浓为中心，渐渐网罗起一班人马，皆是身怀绝技的个中好手。有这样得力的后盾存在，申离羽翼渐丰，于这场权力之争中有了一席之地。
当然他还欠缺一个必要条件，便是众多朝臣的扶持。
在那最后的时刻到来之前，势必要小心再小心，做到万全准备，才好全力一击。这中间，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他这多年来的韬光养晦，百般隐忍，便都是徒劳一场，最终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不成功变成仁……但无论怎样——申离转头看着身边站着的人，他，会一直陪在身边的吧。没错，只要有他在，他便不会觉得孤单，无论是什么样的艰难危险，都会有他一路同行——幸好，有他在这里。
忽而风起。不知为何申离突然有些冷，不由得紧了紧衣裳，一旁的月浓侧头看他，“殿下你的身体好像越发的差了……”
庭院里花海涌动，借着这一阵风，有花瓣随风洒落，一时凌乱飞舞，迷了视线。月浓突然轻笑一声，抽出腰间长剑，身形一纵，于这漫天花雨中飘然而立，扬眉笑道，“在下倒是有一套剑法，最适合殿下你，既可健体，又可防身。”
宝蓝色的长衫翩然飘飞，但见他剑势缓慢，一招一式间转折流畅，虽是花哨了些，舞起来却霎是好看，剑法当中多是取巧的招式，没什么内力灌注，可起承之处，翻转之间，伶俐尽显。不习武的人用来防身，倒真的是再好不过。
申离在一旁看了半晌，他本就是个聪明之极的人，此刻看月浓舞的好看，倒也来了兴致，凝神默记片刻，便随手拾起一根树枝，缓步走了过去。
由手中掂了掂，而后手腕一翻，刷的一声造了个势，和月浓的第一式不差分毫，而后便一招接着一招，虽有些生涩，却有样学样，想来他力道终是不够，比起月浓便更添了几分柔媚之态。
二人舞的兴起，同一套剑法，一个沉稳端庄，一个轻柔灵动，在这飞花迷醉的景致下，是同样的俊逸风流。
傍晚时分，月浓离开行宫，甫一出门，便被人拦住去路。这女子与月浓同样装束，瞧着月浓腰间长剑，嘻嘻笑道，“师哥好兴致，我倒是想问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陪着他练剑，岂不是白费功夫？”
月浓微微皱眉，“碧落，不得对殿下无礼。”
女子还是嬉笑模样，却掩不住轻蔑之态，“我说的有错么？他们是皇宫贵族，我们是武林草莽，本就是云泥之别。师哥你却偏要在这里浪费精神……”
月浓止住她话头，“休要胡闹。凤回堂一直催你回去，你却非要留在这里。是非之地，并不适合你，你还是……”
碧落面上一冷，而后又轻笑一声，“呵呵，我碧落做事从不会半途而废，既然随你来了，万没有半路回去的道理，只是你，”一双眼睛仔细打量着月浓，“与那个殿下，是不是太过亲密了？”
月浓轻叹一声，而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碧落，你最好听我的劝，江湖之大，多才俊侠士，你这性子，适合到更广阔的地方去闯荡。在这里只是徒劳的耗费时间罢了，况且此处险恶重重，若有个闪失，我如何对得起师父师娘？”
碧落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到了最后不由得紧咬住嘴唇，不忿道，“你赶我走，我偏要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那殿下有何本事，竟然……”话说了一半停住，看了月浓一眼，转身就走。
月浓望着她的背影，只能连连苦笑。
三天后。荣王来访。
荣王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显贵非常，而其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雄厚实力，没人知道。他在这太子逐渐失势的当口，突然造访申离的住处，到底是怀了怎样的心机，自然也没人知道。
申离还是平素的样子，这段日子借口身体不适，老实的闲着，听闻他叔叔来看他，便迎出来上前扯住衣袖，“我快要闷出病来了，只有皇叔你还能记得侄儿我。”
荣王爷捋着胡子，“闷在家里，可不是你的脾气啊，老九。”申离一脸无奈，连连叹息，“我大概就是个招灾的命数，不论去哪里都会遇上一些个打劫的动粗的，只得在府里寻个乐子了，好过出去受罪。”
荣王不动声色看他一眼，而后笑道，“老九啊，我还真想看看，你到底是暗地里的风流呢，还是面子上的逍遥啊？”
申离似乎没太听懂，“皇叔你……”而后恍然大悟一般，嘿嘿一笑，“我就说呢，皇叔你消息倒是灵通，”拍了拍手，便有人打扫铺陈，置好场地，管弦丝竹备齐，申离悄悄凑到荣王耳边，“这可是我近日派人请来的几位，皇叔你可有了眼福了。”
廊后转出几名曼妙女子，身着纱绢绫罗，皆是容姿艳丽，到得身前轻施一礼，就着一支曲儿，便袅袅娜娜，舞将起来。
曲终舞毕，申离笑道，“皇叔觉得如何？”荣王又捋了捋胡子，眯起眼睛，“甚好，甚好。”
申离瞧他模样，便客套了一句，“皇叔有没有中意的？若是有，侄儿定然……”他本是这么随口一问，却没想到这荣王一双眼已经向着这几名女子一一打量过去。
只见他皇叔抬手向边儿上指了一指。
站在那儿的女子一脸淡然，不同于其他几人的娇媚，这女子浑身上下自有一派凛然气度，飒爽风姿。
申离顿觉不妥，可此时已然不能改口，面上仍是不变的笑意，“皇叔既然有兴致，侄儿定当送去您老府上。”
站在那的女子自然将这一番对话听了个分毫不差。
碧落立即后悔了。
扮成舞姬，只是想瞧瞧那个殿下到底是生成什么模样。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多么鲁莽。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前缘之势难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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