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乾坤（上）》陈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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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游侠艾尔

　　那个异族人终于醒了。他的名字是艾尔，来自青龙大陆。
　　自从艾尔醒来后，我就经常缠着他给我讲外面的世界。那是一个陌生的新奇的世界，让我带着懵懂的憧憬。
　　艾尔去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事，听他讲话永远不会觉得乏味。我喜欢他给我讲他过去的经历，我更喜欢他回忆时那飞扬的神采，即使憔悴的脸色也掩盖不了他潇洒的风采。所以我想，艾尔和我这种一直圈在族里的井底之蛙是不同的。
　　艾尔自成是游侠，风度翩翩恣意遨游世间的侠客。如果说之前我以为外面有人在等他，那么现在我更是确定艾尔是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的，因为他是自由的游侠。想到他终有一日是要离开的，我胸口就莫名的闷得荒。
　　后来我还是忍不住，装作不经意的问他那条七彩的手链的来历，问他家乡是不是有人在等他。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酸涩的，因为艾尔听后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揉着我的脑袋说：“你这个小丫头想到哪去了！”
　　比起被揉乱的头发，我更在意的是他叫我“小丫头”。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的年龄做他的奶奶都绰绰有余了。但想一想，小丫头要比奶奶更接近他，我便忍了下来。
　　艾尔说那是七色玲珑，是他的表姐克蕾丽雅在他临行前送他的，他能穿过朱雀大陆的结界还是多亏了那条手链。
　　艾尔说他是由表姐从小一手抚养长大的，表姐待他如亲子一般疼爱。
　　我没有在意艾尔的表姐是否在等他回去，反倒是听了他们类似“母子”的关系时送了口气。但我还是注意到了艾尔说起他表姐时眼中难掩的柔情，心里有种针扎的感觉。
　　之后艾尔便很少说起克蕾丽雅了，反倒是经常说起他的聪明绝顶的小外甥。听说那个叫雷的银发小孩天资聪颖，号称是青龙大陆几百年不遇的术法天才。
　　当说到雷小小年纪便长了一张堪称祸水的脸时，艾尔十分严肃认真的端详了我半天，最后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道：“泠月，要是你有一天出去了，可以和雷组成祸水搭档，绝对是男女通杀！”
　　可惜我知道艾尔对我的样貌是免疫的，那个“通杀”决不会包括艾尔。
　　一提起雷，艾尔就会滔滔不绝的连着讲上好几天，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自豪，甚至连雷小时候换个尿布都能让他自豪的讲上半天。
　　我想艾尔这是爱屋及乌，因为雷的母亲是艾尔心底深处的那个表姐。艾尔对雷绝对是溺爱，他说的就好像雷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那他与他的表姐……
　　我有些紧张，不由得问起雷的父亲是谁。
　　艾尔停下有关他小外甥的洋洋洒洒的大论，沉吟了半晌才道：“他的父亲……是最令我心悦诚服的人。”
　　雷的父亲是子墨，白虎大陆人士。因为青龙大陆和白虎大陆一直交战，艾尔总是瞒着他表姐偷偷去白虎大陆。
　　虽然知道艾尔是平安的，但我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那也太冒险了吧！”
　　艾尔大手一挥，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虽然是术法大陆的，但却是个武者。我只要把头发染了再去白虎大陆，谁都不会发现什么。”
　　艾尔本来的发色是浅褐色，这点从他新长出的头发就能看出来了。在他昏迷的时候，我也想过办法去恢复他本来的发色，但一直没有成功。
　　艾尔说他染发用的黑色是子墨的朋友盈紫专门熬制的，根本不用担心掉色。就连子墨的墨雨扇上的空濛细雨图也是用那种黑色染料画上去的。盈紫和我阿姐一样，也是精于医术。
　　和艾尔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以至于我巡视结界的时间大幅减少了。我看看天色知道自己该回村子了，心里有些不舍。但是想到晚上还会再来，心里又舒畅了许多。
　　虽然艾尔醒来了，但他的身体还是太虚弱，所以我每晚还是要带着阿姐偷偷过来。阿姐为艾尔把脉，我坐在一边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这时候我觉得这个不大的小屋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因为我最重要的人都在我的身边。
　　但是，阿姐的医术再好也没有使艾尔恢复过来。艾尔醒来后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浑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阿姐试了很多办法都不见效果，确切的说她始终找不到病原。
　　最终，阿姐只得问道：“艾尔，你身上是不是被下了什么禁咒？”
　　艾尔似乎不知道何为“禁咒”，但阿姐的意思他却是明白的。他苦笑道：“那只是让我使不出术法的太古闇术，倒是不影响我别的什么地方。”
　　“太古闇术？”我和阿姐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冠以“太古”之名的术法我并没有听过。只记得族中的老人曾说过，在我们乾族隐居到朱雀大陆后，外面的世界又有了新的人类。那些新生的人类并不具有我们这样的天赋神通，但他们会用一种称为术法的咒术。
　　虽然不知道这太古闇术是什么东西，但没有我的血解不开的禁咒。而那闇术，不过是换了使用的人种又换了个称呼，想必也不会和咒术有什么太大差别。
　　我问道：“艾尔，你想解开它吗？”
　　艾尔一怔，继而表情有些古怪，既像是希望又像是遗憾。
　　解开这困扰他的东西有什么可遗憾的呢？我不懂，也可能是我读错了艾尔的表情。
　　半晌，才听艾尔说道：“现在还是解开这太古闇术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听到艾尔后面的那句话，我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要留下来了！
　　我又确认道：“艾尔以后是要留在朱雀大陆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艾尔笑道：“那是当然了。难道泠月不欢迎吗？”
　　我急忙抢道：“当然欢迎了！”
　　我巴不得他一直住在朱雀大陆再也不离开呢！
　　可惜当时的我只顾着高兴了，却没有主意到艾尔眼中那一闪即逝的落寞。

　　第七十四章阿姐与艾尔

　　解开艾尔身上的太古闇术其实很简单。我的血液具备整个乾族中最纯正的乾神之力。姥姥说，在这世上没有我的血解不开的结界或者咒术，区别只在于我流血的多少罢了。
　　从指尖挤出了几滴血。鲜红的血刚一滴落，就化成一片青蓝笼罩着艾尔。而艾尔身上也浮现出黑色的封印。青蓝的乾神之力不一会儿就将黑色的封印完全解除，而艾尔却是吐出了一口血。
　　“艾尔！”
　　我和阿姐齐齐的扑向艾尔。
　　阿姐一把拉起艾尔的手腕开始号脉。只是片刻，她的脸便凝重的可怕。
　　我只是看着艾尔苍白的脸色，颤声道：“这、这是怎么了？”
　　艾尔只是摆摆手，道：“没事，不过是一些反作用罢了。”
　　阿姐的脸色却是变了变，嘴唇翕动似是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只当这是解开咒术的副作用。当初艾尔被我发现的时候不也是极度虚弱吗？说不定多修养一阵子就好了。正好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让部落接受艾尔。一旦我的提议被拒绝，那么我肯定是要带着艾尔一道跑路的。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是阿姐照料艾尔，主要是为了让艾尔的体力回复。就算部落不肯接受艾尔，要杀艾尔，艾尔也有足够的体力逃走。
　　阿姐照看艾尔的同时，我就在暗中一个个说服乾族的人。先是找了几个好说话的口风又禁的人，把艾尔的情况说了一下，最后都是被我说服了。
　　但是，最需要找的那个人，我却是留到了最后——
　　我的姥姥，乾族的长老皊砥（líng dǐ）。
　　“你这几天鬼鬼祟祟的找族人，就是为了这件事？”
　　姥姥雪白的头发直垂落地，冰封的玉容上只有那额上的一点朱砂痣鲜红夺目。她人冰冷，她的语气更是冰冷。
　　我这几天所做的事果然瞒不过姥姥，但是为了艾尔，我是不会轻易退缩的。我直视着姥姥，说：“既然艾尔肯永远住在部落里，那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姥姥连冷笑也没有，然而却让我感到了不尽的冷意。只听她道：“外面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个叫艾尔的绝对是在骗你。”
　　过去是有过外族人来到朱雀大陆，他们一开始还好，可后来都是要杀我们的族人。因为杀了我们乾族人能够让外族人突破极限，成为他们口中的灵武士。
　　只是……总有例外的人。
　　我双手微微握紧，道：“那么剺冶（lí yě）呢？他也是坏人吗？”
　　姥姥的面容终于不再平静。如同寒风一般凛冽，她斥道：“谁告诉你剺冶的事的？”
　　我不想利用剺冶，不想让他介入到我和姥姥的争执之中。可是，只有抬出他，我才可能成功说服姥姥。已经走到这步了，我现在又怎么能退却？
　　努力压下对剺冶的愧疚，我说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去霜月洞天发现的。姥姥，既然你能让一个坤族人留在禁地，为什么就不能容忍一个外族人住在部落里呢？艾尔是个好人，他不会骗我的！”
　　姥姥冷冷的盯着我，最后才挥袖离去，留下了三个字：“随便你。”
　　成了！
　　姥姥同意了！
　　我兴冲冲的赶到木屋，想要把这个喜讯告诉艾尔。
　　“艾尔！你可以住到部落里啦！”
　　门被我一下子推开，屋里的艾尔和阿姐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一下子撇开对方。
　　我有些不解，问道：“你们怎么了？”
　　阿姐的连红红的，慌慌张张的矢口否认：“没什么、没什么。”
　　她这样反倒让我更觉得奇怪。正要问是出了什么事了，就听到艾尔干咳了一声，问我道：“泠月，我可以搬到部落里了吗？”
　　我点点头，道：“姥姥终于同意啦。我们一会就可以往部落里搬了。”
　　虽说搬家，但是除了艾尔这个人，这里真的没有其他的需要搬的东西。我打量了一下屋子，最后目光却是落在了床上，那里分明有着一滩血迹。
　　我急道：“艾尔，你又吐血了！”
　　这回连艾尔的脸也变得红红的了。只听他连忙道：“这事急不来。以后我住进部落，凤离可以慢慢给我调理身体。”
　　然后艾尔搬进了部落。因为没有多余的住处，艾尔就先住到了阿姐那，也是为了方便阿姐为他治疗。阿姐的住处算是比较偏僻的了，所以平常也没有多少族人过去。族里的人也像是没有见到艾尔这个人似的，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艾尔至少没有遇到我之前想到的敌意。
　　艾尔的那串七色玲珑手链不知何时戴到了阿姐的手上。也许是从我们回到部落的那天吧。我也曾经装作随口问过这事，阿姐只说那是谢礼。
　　阿姐一直为艾尔调理身体，确实很辛苦。艾尔的做法我也赞成。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酸。
　　也许有什么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慢慢发生了。
　　我经常去看艾尔，也亲眼看着他一天天的衰弱。只是每次见到他，他总会努力的打气精神给我讲很多外面的事情。我知道艾尔是故意装成有精神的样子，让我不用担心。但我更知道艾尔的病怕是好不了了。
　　阿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干着她每日干的事。只是在我和艾尔聊天的时候，她会静静的坐在我们边上，偶尔露出温柔的微笑。然而在艾尔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笑容是越来越少了。
　　涉及到艾尔的身体的问题，我们三个人都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谈。好像只要我们不说，这件事就没有了一样。
　　直到有一天我来到阿姐的住处，发现阿姐和艾尔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和这段时间的故作欢笑全然不同。
　　原来阿姐怀孕了。孩子是艾尔的。
　　看着他们的笑脸，我一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有僵硬的嘴角努力的向上翘，妄图挤出一丝笑容。
　　我喜欢的艾尔，和我喜欢的阿姐。两个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我却笑不出来。
　　匆匆告辞出了阿姐的家，留下这两个还有很多话要说的人。因为在那里，我笑不出来，因为在那里，我的眼泪已经要流出来了。
　　明明这两个人都是我喜欢的人啊。
　　不知道该想什么，不知道该去哪。
　　有些事情也许我早就察觉了，只是勉强自己不去注意而已。

　　第七十五章阿姐离去

　　银色的枝杈纵横交错，细细的碎雪纷纷扬扬的在树枝间飘舞着。丝丝的冷意终于让我回过神来——
　　原来我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霜月洞天。
　　有多久没有来见剺冶（lí yě）了呢？自从以他为筹码要求姥姥让艾尔住进部落，我就再也没有来过霜月洞天了。每日总是跑去阿姐那去看艾尔。
　　想起了艾尔和阿姐之间的种种，我心中又是莫名的发酸。使劲摇了摇头，我迈步走入霜月洞天。
　　往常我都是看到姥姥离开来这里后，我才偷偷进来。但这次我不知道姥姥是否有在这，而且她又知道了我偷着跑过来的事，所以我这次脚步十分的轻，生怕真的撞见了姥姥。
　　进入石洞，沿着蜿蜒的石阶小心翼翼的拾级而下，我果然听到了姥姥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在石洞中却能让我听的分明。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
　　我曾经听过这首诗，是族人念过的。不知是何时流传下来的，我小的时候甚至把它当过儿歌来背。
　　姥姥的声音和往日大不相同。压抑的声音里夹杂着我说不清的感情。不是思念，不是痛苦，不是悲伤，不会悔恨，更不是希冀，眷恋抑或痴迷。
　　这种感情我不明白，但好像又并非是完全不懂。
　　胸口更闷了。
　　贴着冰冷的石壁，听着姥姥一遍又一遍的低吟那首诗，想着冰中妖冶的剺冶（lí yě），想着姥姥平时如冰雪般封冻的玉容，想着脸色苍白的艾尔，想着阿姐温和的笑容。
　　原来有些人留住了，却和没留住一样。
　　我悄悄的离开了霜月洞天。只是此后很久，我都没有再去过阿姐和艾尔那。
　　所以，我错过了看艾尔最后一眼的机会。
　　——艾尔死了。
　　他被埋在了部落外，离阿姐的房子最近的地方。我蹲在光秃秃的土包前，实在无法想象不久前还和我有说有笑的人现在就这么埋在了黄土之下。
　　阿姐站在我的身边。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的大了许多，脸上也有些浮肿。艾尔走后，阿姐并没有哭，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强压着悲伤的，因为走的是她的丈夫，也是她未出世的孩子的爹。只不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振作。
　　我问道：“阿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部落里几乎没有异族人居住过，更别提会有异族人的孩子了。不知道阿姐肚子里的孩子是否能被接受。因为关于混血儿，族里有着不好的传闻。
　　曾经有过乾族和普通人类的混血儿，他们只有长寿这一点和乾族人一样。虽然没有乾族人应有的乾神之力，但是这些混血儿十分嗜血残暴。或许是因为缺少了一半的乾族血统的压制吧。
　　阿姐的肚子里现在就有这么一个孩子，它没有多少力量，但却会是天生的嗜杀。
　　阿姐一手扶上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道：“我会离开朱雀大陆，去艾尔的老家看一看。”
　　我没有惊讶。也许这是保护孩子最好的方法吧。只是阿姐现在身体实在不适合外出奔波。
　　我问道：“为什么不等着孩子出世后再走？难道族里已经有人找过你了吗？”
　　阿姐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我又怎么会想不到？阿姐的身子如此明显，族里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如果等孩子出世后再走，先不说族里的人是否会放过孩子，就是穿越朱雀大陆外的结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也是受不住的。
　　我起身道：“我送你出去。”
　　以我的力量，送阿姐出去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而且凭我的身份，想来也不会有人出来为难。就让我为阿姐和艾尔做最后一点事吧。
　　我忍住要哭的冲动，强笑道：“真好，我也很想出去看看艾尔说过的地方。没想到是阿姐先我一步出去见识了。”
　　阿姐温柔的笑道：“泠月以后也会亲眼看到那些东西的。”
　　我又问道：“孩子的名字有了吗？若我将来也能到外面去，说不定还能找到我的侄女。”
　　阿姐道：“蜜儿。艾尔说了，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娃娃。”
　　我的目光飘到了艾尔的坟头上，强笑道：“没想到艾尔也会些医术，竟能看出个男女！”
　　阿姐也是一笑，道：“其实是他的表姐克蕾丽雅说的。”
　　艾尔的表姐我也是听他说过的。这次阿姐出去到艾尔家，说不定会看到这个艾尔提过多次的表姐。
　　然后，阿姐也走了，离开了她一直生活的部落，离开了朱雀大陆。
　　是我亲自送阿姐离开朱雀大路的，所以我知道阿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到达青龙大陆的。但是，我的心里却是难受极了。
　　我要失去最喜欢的阿姐了。
　　笼罩朱雀大陆的结界既是防止异族人进入朱雀大陆，更是为了保护乾族人。自从乾坤镜引发了天地剧变，外面的世界就变得不适合我们乾族人生存。时间一久，我们的身体会发生突变，最后丧失理智变成所谓的太古怪兽。
　　姥姥说，那时因为新的世界乾坤失衡，所以我们只负有乾神之力的族人在没有结界保护的地方，身体里的乾神之力就会暴走。
　　所以阿姐这一走，就是永别了。
　　但是，她没有说，我也不会说。
　　她用自己的生命保证蜜儿的生命，这是她的选择。阿姐虽然温柔，但是对于认定的事，骨子里是出奇的固执。所以我没有去劝说她。
　　而且她会选择艾尔的老家作为自己的长眠之地。就算艾尔和她没有安葬在一起，但也不会寂寞了。艾尔在阿姐的家，阿姐在艾尔的家，这样很好。
　　于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每日里只有我在艾尔的坟边，回想着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然后打发着漫长的时间。没有人会回应我，有的只有越发孤寂的静默。
　　剺冶（lí yě），艾尔，阿姐，都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和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