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君追文去了[快穿]》风羲和

26、第 26 章

　　云荼月回到营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豆豆已经撑不住去帐篷里睡了，孟弗坐在帐篷外，拿着木棍挑着火堆，见到她的身影，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豆豆去睡的。”孟弗叹着气说，他看到云荼月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怎么回事？”

　　“碰上了一个变态。”云荼月言简意赅地说，她坐到火堆的另一边，伸出手烤了烤火，直到这时，她才惊觉自己的双手僵硬冰冷，还在微微颤抖着。果然，即便是在游戏里，即便知道死亡带来的结果只是被弹出游戏，但是生死一线间带来的刺激和潜意识中的恐惧依旧做不得假。

　　“？”

　　云荼月感受着自己的手逐渐放松下来，紧绷的身体终于软下来，她简短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孟弗听，“我们自从进入云麓门开始，所有的行动都是在被人牵引着，在确定顾珏的身份后，我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真假对错，那种荒谬的虚幻感实在是令人觉得难受。”

　　“我能够理解。”孟弗将晚饭递给她，“在这样的全息游戏中，最可怕的一件事就是过于真实，真实到模糊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这很不好。所以像我们这样以掘金者的身份进入游戏的玩家还好，因为我们从始至终抱着的目的都是赚钱，我们不会在游戏中的人物身上投注太多的感情，离开游戏后，我们也并不需要调节太长的时间。”

　　孟弗看着她说道：“你看起来也算是个老手了，心理素质什么的应该很不错，这一次之所以会心态失衡，很大程度上和你在游戏中的身份有关系。”

　　这一点孟弗说的没错。探索副本中，玩家随机匹配身份，有些玩家的身份能够与相关人物有密切的关系，有些玩家的身份只是寻常的路人，前者能够轻松获取一些信息但同时也要应对复杂的人际关系，而后者调查信息艰难却也容易以旁观者的角度更理智的看待问题。

　　“不过你这一次的身份显然是过于深入了。”孟弗说着也有些惊讶于云荼月的运气，“像是你这种身份，游戏里从未有过，我想现在玩家论坛上这个话题估计已经首页飘红了。我想，也有这是一个修仙副本的原因在里面，你应该是不知不觉间受到了来自高修为人的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云荼月咬了一口烤肉，仔细想了想，发现确实如孟弗所说的那样，她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打开了个人数据，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从最下面找到了一行细小的如果不是刻意去看基本发现不了的字迹——来自顾珏的debuff：对灵魂具有晕眩作用，攻击力每上升五万，debuff叠加一层，当debuff叠加满一百层时，将会成为顾珏的傀儡。

　　此说明十分详细，详细到云荼月现在想把101拉出来痛打一顿，这个debuff什么时候挂上去的？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101，把顾珏的数据面板调出来给我看！”

　　101十分心虚，心虚到没有说什么按照管理规定，不能够随便将游戏人物面板展示给玩家的话，特别痛快地给云荼月看了，一人一统看着那个五百万的攻击力后面还带着三个问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半晌，101虚弱地开口：“我现在就去给你清debuff，真的，这一次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它已经能够看到年末的大会上，它会因为今天这件事受到多少的嘲笑了，说不定以后再出门，别的统看到它都会说‘那就是差一点儿坑死打工仔的那个统’，这是多么痛苦的未来。

　　云荼月虽然有一时的愤怒，但是还没到上头的地步。她能够确定，顾珏现在还没像这个说明一样把她变成傀儡，是因为在最开始的山下广场就出现了和原书截然不同的变故。原本这具身体应该是与阮歌和奚璇清一样的极品火灵根，但是她却搞出了个五彩的五行灵根，这恐怕让顾珏这个谨慎的人决定再观察一段日子。

　　所以这个debuff挂上的时间应该就在入门第二天早上见到‘阮歌’的那一刻，之后她两次进入阮歌的幻境，恐怕也加速了这个debuff的叠加，而且这个debuff细想着实令人毛骨悚然。这些日子云荼月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通过自己的想法去控制的，但是现在看来，她一开始就被顾珏控制住了。

　　那么这些日子她的思绪混乱，她的脾气起伏不定，怕是都有顾珏的手笔在其中。只是让她没想通的是，她的这具身体数据一直由101亲自时刻监控，这个debuff不可能逃过101的视线，所以，顾珏是怎么做到避开系统的监视的呢？

　　沿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有些细思极恐起来，云荼月不可避免地想，这真的只是一个游戏副本吗？

　　打断她思绪的是101喜悦的欢呼，“好了，debuff清到五十层了，我们不能一下子全清空，这样会引起顾珏的注意，保持在五十层是一个安全的数值——当然，这只是对外的一个假象。”

　　云荼月机械地吃完手中的烤肉，然后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冷水从眼皮和额头上滑过，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将之前那些思绪通通都粉碎干净，她的头脑终于清明起来。

　　她的身份并不是玩家，就像孟弗是为了找到新的支线任务从而解锁一大笔金钱那样，她的目的是给小说填坑，她只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就可以，并不需要付出同等价值的感情——所以，为什么她之前会如此沉迷于顾珏和奚璇清三生三世的纠葛——好像是为了使故事情节更加深入人心？

　　云荼月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她把自己从上帝角度降格了。

　　“这可真是大翻车啊！”她双手捧着冰凉的水用力拍打了几下脸，“我做什么要用我的思维去考虑顾珏和其他人想要做什么？我现在是个代理策划，我想要让这些人怎么做，他们就会怎么做啊！”

　　——

　　【很多很多年前，顾珏还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类。

　　他有着普通的父母，普通的家庭环境以及普通的人际交往关系。

　　他的父母之间并没有名为爱情的东西，这对男女到了合适的年纪，便被双方长辈撮合在一起，两个人一起生活了三十几年，平淡的日子并未催生出什么浓厚的情谊，在顾珏看来，他的父母很多时候都像是两个熟识的陌生人，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拆伙。

　　后来有一天，在吃饭的间隙中，顾珏听到母亲开口说道：“一条街外的张家的小女儿和人私奔了，那孩子之前已经有了婚约，这件事一出，张家的姑娘从此可就不好嫁人了。”

　　“这样啊，好在我们家和张家也没什么交集，家中又没有女儿。”父亲淡淡地道，说罢看向顾珏，叮嘱了一句，“你之前有过来往的王家小子和张家沾亲带故，你日后还是远着些他吧！”

　　顾珏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什么也没有分辨，因为他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他的父母是世上最普通的人，趋利避害，这也是人的天性，只是顾珏有时候会想，那些被许多人热爱的，投注以无比热烈情感，甚至愿意因此而抛弃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东西的所谓的爱情究竟是怎样的事物呢？

　　他在身边得不到答案。

　　十八岁那年，他已经通过了学府的一应考试，可以前往京城深造，参与这个国家最后的选拔，若是成功通过，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突如其来的灾难席卷了大陆，那些从来都出现在传闻中的神魔不知为何展开了大战，战火波及到了人族，人皇献上祭品，请求一直信仰的神明的保佑，但是神明没有回应。无数的人死去，人类的军队在神明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毫无作用。

　　最后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她是奚家的当代家主奚璇清。

　　奚璇清说，如今只有斩杀神明，才能够结束这一切。但是她作为一个人想要弑神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需要帮助。

　　顾珏最开始想，若是能够由人亲手创造一个神出来，那么再遇到大事的时候，人就有了可以抵抗灾难的武器。和他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人皇，他在奚璇清面前痛哭流涕，说自己不应该听信谗言杀了奚昆仑，自己愿意以倾国之力帮助奚璇清斩杀神明。

　　从那天开始，顾珏发现身边的很多人都消失不见了，他循着这些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查过去，发现这些人都被送上了祭台，成为了祭品，而站在祭台中央的奚璇清正在吸收这些祭品的力量。

　　前所未有的憎恶涌上顾珏的心头，他想，奚璇清这样的做法与那些将人视为草芥的神魔有何区别？但是祭祀已经开始，一旦终止，不仅这些作为祭品的人死的毫无价值，被玷污了祭台的神明也不会放过剩下的人。

　　无数的尸骨为奚璇清造就了一条通天的路途，她在这条路的顶点与神明交战。那一刻，远远观望着的顾珏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应该被斩杀的那一个。对于神明而言，人不过是脚下的蝼蚁，他们不会刻意去杀死一群蝼蚁，却也不会在行走时有意避开。但是奚璇清即便是站在人的这一边，身上却也积聚了无数的恶念。

　　那一战惊天动地，最后两败俱伤。

　　神明分崩离析前大笑着：“奚璇清，你真的以为人能够成为仙神吗？不要痴心妄想了，从一开始，你们就没有这条路可走，看看现在的你吧，为了那个虚妄的念头，食人血肉，你现在只是一个肮脏的怪物罢了！”

　　奚璇清同样在笑：“神明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其实不过是鼠肚鸡肠，为了一个人的过错便迁怒于整个人人族，你们享用着人类的信仰，却不肯为人付出一星半点，那这样的话，要你们何用？”

　　“我从未想过要成为神明，我想要的是力量，让人族能够从此不再为人鱼肉的力量。”

　　她静静地拄着剑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形，“若是我做不到，我的后人也当做到，因为这片大地从此将被惹怒所掌控，还请你们这些神魔从我人族的地界上滚出去吧！”】

　　云荼月做了一个梦，一个漫长的梦。那是顾珏一直潜藏在心中的过往，终于在这样一个普通而寂静的夜晚通过梦境被翻掘出来，天亮的时候，云荼月睁开眼，她发现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流了满脸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