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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看你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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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冬日严寒,到了半夜,尤其是冷。
最先来的三皇子卫央,他身为皇子,亲自来吊唁的话的确有点不妥,让身边的宫女红鸾拿了贴来的,红鸾和相府的人比较相熟,到这哭了一通才走。
后半夜了,老爹到底是心疼女儿,亲自过来守灵了。
一日之间,他憔悴了不少,嗓音沙哑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青君,去睡会儿,我守着就行。”
灵堂当中寒风吹过,青君的确是疲乏,可能是之前被风吹着了,浑身发凉,她答应了一声,做势要起来。
穆西风一直养在阮家,自家人一样,他这时候已经穿上了麻衣,跟着青君身侧,搭手扶了她一把。
青君扶了他一下,站了起来:“爹,您也节哀,注意保重身体。”
老爹嗓子哑了,直点着头:“去吧,去吧,我没事。”
他跪了下来,添火。
青君看了穆西风一眼,两个人并肩往出走,到了灵堂外面,都站住了,背后断断续续传来了沙哑的小曲。
老太太生平最爱听唱戏,老爹的声音因为太过沙哑,有时候发不出声音来,可即便是这样,也能听出些个。
青君回头,穆西风遮住了她的目光:“回去吧,让大人一个人待一会。”
说得也是,青君点头:“你也去睡吧,明天还有的忙。”
穆西风轻点着头,二人转身才要走,府上大门口又有了新的动静,守门的老罗叔让小五子过来通知一声,说是有贵客来吊唁了,小五子急匆匆跑了来,结果问是谁,他也说不清楚。
这个时间,分明是宵禁了,怎么还会有人登门,想到穆西风说的话,二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往门口走去。
“他们本来不用做到这个份上的,祖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家里人身心疲惫,都这般悲痛了,还要应付他们,实在不愿相见。”
“人既然来了,那就去迎吧,别想了。”
“走吧。”
“……”
穆西风陪着青君,走到了大门口了,小五子不敢靠前,一边站了。
相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青君走过朱门旁,慢步上前,越看马车越觉得熟悉,这不是二皇子的车,车边站着的小太监也有点眼熟。
门口的红灯笼已经变成了白灯,车边一片暗影看不真切。
很快,小太近从暗影当中走了出来,竟然是王德福,他快步到了青君的面前,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来:“阮大人,我们殿下才在行宫回来,特意走过相府门口,还请大人过去说话。”
是了,使臣入京,后来卫珩也去见了。
青君点头应下,回头看了眼穆西风:“你在这等我。”
说着跟着王德福的脚步往车边来了,马车停了一旁。
王德福先走上前去:“殿下,阮大人来了。”
他话音才落,里面的人指腹勾着窗帘,露出了车中人的半张脸。卫珩转过身来,定定看着青君的脸,目光隐藏在暗色当中,看不清其中情绪。
阮青君低下了眉眼:“殿下叫青君过来,可是有事?”
她微低着头,白孝带从脸边滑落,北风一过,孝带被风卷起来,胡乱摔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卫珩还看着她:“路过而已,顺路刚好过来看看你。”
顺路过来,刚好过来看看她?
青君错愕之余抬起来了头:“多谢殿下关怀,青君没事。”
她的脸色略有点苍白,除此之外,看起来气色还好,卫珩看着她的脸色,伸臂出来,示意她上前接过。
“拿着,有事让人来王府寻我。”
几乎是下意识的,阮青君上前一步,双手来接,男人修长的手往前一送,一个沉甸甸的腰牌立即落入了青君的掌心里。
是卫珩的腰牌,青君蓦然抬眸。
卫珩却再未说什么,放下了窗帘。
暗夜当中,他们之间,被隔绝开来,王德福见状也对着青君欠了欠身:“阮大人请回,我们殿下只是路过,担心您的身体,特意过来看看,看一眼足矣。”
竟然不是来假惺惺吊唁的,路过,几分故意,几分诚意,青君握紧了卫珩的腰牌,后退。
“谢殿下,青君就不送了。”
王德福对车夫摆了下手,他随后跟着坐了车辕上,跟车走了。
他们都走了,穆西风这才走了过来。
不等他这个闷葫芦问,青君就对着他举了下腰牌:“路过,把这个给了我。”
穆西风看了一眼,神色复杂。
卫珩向来独来独往,他这个人在战场回来之后,更显得暴戾,听闻王府里都死了好几个人了,不知道真假。
此时,他特意过来探望,并没有来吊唁做做样子,反而是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过来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这腰牌送了她。
青君上了石阶,迎风而立。
相府朱门在她背后眼看就要关合,马蹄声由远至近,直奔着门口来了。
看大门的老罗叔直看着青君:“这个时间了,不能是去别人家的,应该还是来咱们府上的,要开门吗?”
青君犹豫了一下,就是犹豫的这片刻,马蹄声已经在相府门前停了下来。
她伸手在朱门上扶了下,示意先别关门。
在门缝当中,穆西风已经看见了来人,回眸看着青君,也帮着将大门重新打开了,他虽然没有开口,但从他的神色当中,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就在阮青君的面前,大门缓缓打开,马上男人一身白衣,见了她飞身下马。
卫承匆匆而来,身上还披着白色的素花斗篷,他一手牵马,两步上前,将手中缰绳交于青君手上。
指尖冰凉,卫承却似毫无察觉:“你在这里,谁在灵堂?”
青君连忙把缰绳塞了老罗叔的手里,跟上他的脚步,卫承此人,向来得老皇帝偏爱,他出生的时候,有祥瑞之象,干旱了几个月的民地,忽降大雨,就连太皇太后都说,这孩子是老天赐给大周朝的。
老皇帝赐名卫承,可见其心。
比起卫央的秀雅,卫珩的俊美,卫承更像是他们的综合体,不论何时何地,单单人往那一站,浑身的气度真真是嫡仙一样,天生贵胄。
可惜青君最不待见他,因为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情意绵长,变心最快。
心中腹诽是腹诽,此时已然重生,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跟着卫承身后,青君解释了下:“我爹在灵堂,殿下这个时间怎么还过来了?”
卫承回头瞥了她一眼:“路过。”
青君:“……”
三人走到灵堂所设,到外面时候,还能听见里面轻轻地啜泣声,青君连忙扬声叫了老爹一声,请卫承走进:“爹,二殿下来了。”
其实相府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皇子们都喜欢往这里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老皇帝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争储在即,当然上心。
当然了,这是青君以为。
她叫了老爹一声,老爹听见了,连忙迎了卫承来,又是客套一番。
青君在后面看着他们,心里盘算着怎么能快给这个二皇子殿下送走,正是踌躇着,不等上前,卫承已到灵前,他身形一动,已到了蒲垫前面。
眼看着要跪,老爹赶紧去扶:“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怎么还要跪,惊得青君也立即上前:“殿下!”
可爷俩同时上前,也来不及了,卫承撩袍即跪,毫无半分犹豫,不等青君到身侧,人已经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