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长歌当黑

31、第 31 章

　　时温看着时蝉，问道

　　“是不能接受对魔的抵触，还是对他们的抵触。”

　　“这不一样吗？”

　　时蝉有些烦躁，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兄这样固执，怎么说都不能理解自己

　　“人也好，魔也罢，难道人就不好做坏事，魔就不能做好事。”

　　时温便很是冷漠的说道

　　“你是人，不是魔，不必站到魔的立场去看。”

　　时蝉气愤的看着他

　　“师兄！”

　　“好了，既然回来，就不要再想这些事情。”

　　时温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件事情，每每想起了当初从那冰凉的海水之中找到时蝉已经凉如冰雪的身体，他都懊悔万分，当初若没有让时冰帮忙照看，今日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

　　他先走了一步，说道

　　“你若无事，便去看时寒与停桐最后一眼吧，降魔塔内魔物暴动，他二人就要进塔杀魔，而你还在为魔来说这样的话，叫人听到实在伤心。”

　　时蝉：……

　　时蝉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对方，方才想起来先前说降魔塔内出现了异常，还说让燕照锦进去，燕照锦被逐出师门，替代他入降魔塔的竟然是二师兄与停桐。

　　时蝉此刻自然知晓自己在现世看的那本小说，是白镜根据此处众人的心态推算出来的后续，，对于他二人入塔之后会怎样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时蝉固然不愿意燕照锦遭受失去一切的危险进入塔中，但是他也不想让二师兄与停桐去，可是这世上，事情纵然再危险，总还是要有人去做。

　　时蝉想了一会儿，才叹气道

　　“何至于让停桐也跟着进去？”

　　他思来想去，二师兄修为高深，然而停桐固然天赋惊人，但是到底历练不够，修为不高，怎么能也进去送死。

　　时温便道

　　“是停桐自己要求，吾已经劝过，但是时寒也已经做了决定，有他在自然保停桐无恙，也算是历练。”

　　时蝉便很是无可奈何，也不能理解这样的逻辑

　　“这算是什么历练，鬼门关历练么？”

　　可是，这事他完全说不上话，也见不到人。

　　唯一能做，只是送他们进去塔内，千言万语，又无法开口，只好说那些千篇一律要保重自己的话。

　　等他二人落了悬崖，时蝉站在悬崖之上，看着山崖之下缭绕的烟雾，心中蓦然一空，他站了许久，方才离开。

　　而接下来的时光，却是漫长又枯燥，时蝉也曾下山几次，帮人解决一些异常，其余的时间，便是在天目山自闭。

　　他慢慢想起来更多以前细枝末节的事情，可是还不如不要想起来，又好像一道道细微的刺，划过之后留下的是伤痕。

　　时蝉也去过那人魔交接的海边，站在海边，手中托着那只燕照锦给他的红玉。

　　生为魔物，除非灰飞烟灭，是决不会死去的。

　　昔日时冰那一道魔核西南坠去，未入魔界，反倒成了人间的孩子。

　　可是，纵然脱身肉体凡胎 ，他也是魔君，早晚有一日，要回归魔界。

　　时蝉低头看着那平静无波的海水，像是一望无际的镜子。

　　他找不到如何开启人魔两界之间通道，又听说其实这通道内有如利刃一样的戾风，人进去，要被削成肉片。

　　也不知道当初顶着戾风骤雨，自己怎么就跑了过去，而且最后还要背雷劈死，现在回想，真是太可笑了。

　　然而笑过之后，却又觉得鼻尖酸涩，时蝉握着那只那只如红玉一样的魔核，心道你的魔核都还在我这里，就急匆匆的回去魔界，也不知道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可是他望眼欲穿，也看不到结界外的世界，更不知道何日才能重逢。

　　春去秋来，眨眼之间，便是三年匆匆而过。

　　那是从降魔塔传出消息，原是已经将塔内的魔物全都镇压平静，到了要出去的时候，众人前去迎接停桐与时寒，然而等了半晌，却只等到停桐一个人披着褴褛衣衫从重重雾霭中出来。

　　他看了一圈众人，眼中满是悲沧，而后便无声的跪在了时温面前，叫众人齐齐心惊，看着那雾霭之中再无他人出来，便生出不好的预感。

　　停桐的头颅低低垂下，他开口说道

　　“掌门，吾与师父幸不辱命，已经诛杀乱动领导者，并塔内魔物，业已全都镇压重新施加束缚，只是师父与其同归于尽，是弟子无用……”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但是还未来得及伤感时寒的离去，另外一件事情便传到了天目山上，那是关于妖魔之事，人间界出现了一个实力高强的魔头，这魔头所到之处，凡不从者无论妖魔人鬼便被诛杀殆尽，不过短短月余，已经是燎原之势，于是其他门派派人前来请天目山一聚，商议诛杀魔物之事。

　　但是当下其余妖魔之物只是被暂时封存起来，重修降魔塔一事也是迫在眉睫，不能离开人，掌门师兄便和时蝉商议，只怕需要他的帮忙。

　　原本时温担忧时蝉状态不好，只让他帮忙照看降魔塔重修之事，然而时蝉沉默的等他说完，便道

　　“监修重建实乃重中之重，交给我实在勉强，不如师兄将你的想法告知与我，让我下山先替师兄去参加会议，看看到底如何吧。”

　　时温有些迟疑

　　“你确定要下山去吗？”

　　时蝉点了点头，说道

　　“就当散心了。”

　　时温便道

　　“那让停桐和你一道下山吧。”

　　“塔内魔物没有比停桐更加熟悉的，还是留在山上帮忙重建降魔塔。”

　　时蝉拒绝了这个提议，说道

　　“我一个人去就行，师兄不要担心，聚会结束我便立刻回来，决不会再招惹什么人间界的少年了。”

　　时温便沉默了。

　　而到底没有扭过时蝉，只好再三叮嘱之后，才送他下山去。

　　停桐送他到了山脚，最后别离的时候，时蝉才走了几步，停桐又叫住了他，说道

　　“小师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这次去，好像会一去不回一样。”

　　时蝉便笑了一下，说道

　　“说什么傻话，等师叔回来给你带当地特产。”

　　停桐等他走了之后，眼中的笑意才全部收敛，他看着小师叔离去的背影，就像是在看一道从天际划过的流星。

　　只有去路，再无归途。

　　到达信中所说的地方，不过两三日，而看到他，自然也热情相待，在说起来关于这位突然出现的妖魔的时候，众人都义愤填膺，只是时蝉隐隐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及至谈论到了中途，天色便忽然暗了下来，不过片刻，便已经浓如深夜。

　　那并非是天色的缘故，而是漫天的魔气席卷而来，空中响起阵阵佩环撞击的声音，远远可见有白色人影从天际而来。

　　“是那个魔头来了！”

　　众人惊呼，不知为什么这个魔头竟然找到了这个地方，他们连忙列阵御敌，但是慌张之间，实在是难以抵御。

　　唯有时蝉抬起头看着那由远及近的两列提灯魔物，无动于衷。

　　众人的呼喊他也听不到分毫，只是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最后站在庭院之下，那两列提灯侍女落地之后，跟着便是一架华丽无比的步撵落下。

　　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一道人影，或者说，走出来一个魔。

　　只是他走到庭院里，让人看到他的真容，却叫人大吃一惊。

　　那是一张及其年轻俊美的少年面容，倘若不是此刻，倘若不是此时，倘若不是他背后的魔物张扬，无论是谁，见到他都觉得这该是什么世家的少爷才对。

　　时蝉一直等到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才开口说道

　　“你是谁？”

　　对方看着他，笑了一下，也跟着问道

　　“你想我是谁？”

　　时蝉身后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在上演的怎样的一个剧情。

　　时蝉张了张口，又皱了皱眉，才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

　　他伸出手，手中是一只红玉，此刻或许是因为靠近了原身，便散发出赤红色的光芒，好像是十分兴奋的状态。

　　时蝉喃喃道

　　“你的心在我这里，但是你却不见了。”

　　对方便道

　　“那么我来，就是来带走我的心。”

　　时蝉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只魔核，又抬起头和他对视，说道

　　“你带走了它，是不是就无敌了。”

　　对方便轻轻一笑，又掠过时蝉背后那些人，笑道

　　“我不带走它，此间也无人是吾的对手，但是我今日是为你而来。”

　　时蝉后退了两步，然后被对方抓住了手腕，时蝉挣了两下，并没有挣脱，对方便道

　　“你怕我？”

　　时蝉晃了晃脑袋，他看着对方的面容，无奈叹道

　　“照锦，我不喜欢你这样。”

　　“不喜欢，就让他消失。”

　　燕照锦笑了一下，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那些提灯少年，连带华丽步撵，与漫天的魔物，全都瞬间消失不见。

　　光亮再次笼罩这方庭院，让人眼前瞬间一亮，不得不眯了眯眼才能适应，但是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事情，眼前却已经空无一人了。

　　无论是那个魔头，还是那个天目山的小师叔，全都消失不见。

　　人魔之界的海边，此刻有狂风。

　　燕照锦伸出手，口中念动咒术，那平静的海面便渐起无数的波澜，又好像是有什么不能穿透的东西，将广阔海面隔开两端，便有无数戾风从其中溢出，却又被压抑在海面之上，激起千层波涛。

　　“流窜在人间界的魔我已经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留给人类自己去玩吧。”

　　时禅哦了一声，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真的要去魔界么？”
　　燕照锦笑了一下，又说道

　　“我不能留在人间界，而且其实魔界和人间界也没有什么不同，你不要怕。”

　　时蝉侧目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那我要提前说明，就算我跟你离开人间界，如果你杀人，我会阻止你。”

　　燕照锦与他对视一眼，又看着眼前的海，开口说道

　　“放心，魔界没有任何人的存在，我无法杀人。而且我也不喜欢杀人，先前只是身为魔君的职责，便是带领魔众去讨伐人间界，这是魔神的命令，亦是魔君。”

　　时禅便道
　　“你回去，难道不用继续维系这种命令？”

　　“魔君已经死了。”

　　燕照锦看了看他，眨了眨眼，说道

　　“证据就在你的手里，我只是一个因人成魔的普通魔众而已，为什么要去替旁人来做这种我不喜欢的事情。”

　　时蝉伸出手摸了一下那枚魔核，一时便无话可说，或者说，已经好久没见，这些时间过去，又多许多以前的记忆，竟然也不知道要怎么相处才好，燕照锦又见他愣着，便说道

　　“固然是吾之魔核，但是你也不能时刻看着他，要时刻看着我，不然魔界那么残酷，到处都是吃人的魔物，你若让我不高兴，我就不护着你，让你被魔物吃掉。”

　　时禅：……

　　时禅一阵无语
　　“你刚才还说，和人间一样，人间界哪里有这种吃人的东西，而且，我觉得我应该不至于这么柔弱。”

　　燕照锦便冷哼一声，说道

　　“反正你是不能离开我半步的，其他我才不管。”

　　时禅不由得感叹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啊。”

　　燕照锦便装作没有听到，兀自说道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你真的做好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准备了吗？”

　　时禅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说道

　　“从前，我也对某人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的回答，却是不相信永远。”

　　“好啦！就当我年少做魔无知！”

　　燕照锦立刻打断他的话，又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但是现在，我和你说，我要你和我永远在一起，你会答应——不行，你一定要答应！”

　　时禅便笑了出来，又看着他，也很是认真的说道

　　“我答应你，从以前，到现在，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海波壮阔，这是永远不变的许诺。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又或者更远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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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nd
下一本开文【诛凤】了解一下，人懒无药医攻&谨慎隐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