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赑赑子

1、第0章：你的心里住着一个怪物、可选读（非正文）

　　房间被黑暗笼罩，屋顶摇晃的灯泛着微弱的光，在靠近床右边的墙上有一个拇指粗的孔，这便是萧玉壬联系外界唯一的途径。

　　在搬进这间不足200平公寓的数月后，母亲吩咐工人将他房间里的唯一一扇窗户用砖块给堵死了，母亲从未考虑到封闭的空间也许会把萧玉壬活活闷死。萧玉壬年纪尚幼不谙世事却暗藏几分不显山露水的机敏，他偷偷给工人塞了小费，吩咐工人堵墙时留些余地，工人收到钱便乐呵呵的照做了，心里却不免暗自揣测这家女主人实在无情。

　　平日墙上的孔被堆积成山的书挡住，萧玉壬唯有趁着母亲不在时才会搬开书，通过这只微小的墙孔，去窥望房外的景象。四号街的白天永远都是被雾霭笼罩，街道上没有小贩更没有嬉戏的儿童，白天的四号街安静的如同一座鬼城。

　　而入夜，雾霭散去，街上则是呈现另一番景象，街道两旁摆满了地摊，小贩吆喝，孩童的嬉戏，好一幅热闹景象。年纪与萧玉壬他相仿的孩子三五成群的在街道上你追我赶，有时他们会打翻小贩的商品，偶尔是不经意，大多是故意而为，小贩操着污秽的叫骂追着孩童跑，这样的故事夜间都会上演，偶尔街上会出现高档的轿车，但是车上的人却从未露过脸。

　　“几日不见夫人越发瑰丽了。”

　　“玉壬他还在房间里呢！”

　　墙壁的隔音效果并不理想，男人与母亲的对话清晰的传入了萧玉壬的耳朵里，他惨白的小脸平静如常找不到思考情绪的变化，他已习惯一切，他知道一切。

　　“萧玉壬，秦老师来了躲在房间里做什么？”谢燕声嘶力竭的叫喊粗暴的在房间里回荡了数次，就像是街上蛮不讲理的泼妇。

　　萧玉壬抱着一叠教科书和练习册战战兢兢的爬下床，他那副瘦弱不堪的身板如杨柳枝一样脆弱，仿佛稍不经意间就会折断，他穿着蓝色的睡袍光着脚开门下了楼。

　　“玉壬，昨日给你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吗？”秦观是一位年轻俊朗的老师，他戴着眼镜看起来非常斯文，俊朗的脸几乎是时刻都在微笑，他是4号街有名的帅哥，他的美名家喻户晓。

　　但是，萧玉壬知道秦观不过是虚有其表，他可以出卖身体，无论对象是女人或是男人。

　　萧玉壬递上手里的练习册，他甚至没去看秦观一眼。

　　秦观装模作样的翻阅着萧玉壬的作业，“玉壬，你都做了些什么？”他面露难色的直摇头。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你拿什么去和萧玉温比？”母亲恶狠狠的对萧玉壬又是一阵训斥。

　　萧玉温是萧玉壬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父亲外遇，母亲受到严重的刺激而变得神志不清，萧家将母亲和他送到了这间鲜为人知的小村庄。

　　谢燕夺过萧玉壬手里的练习册，狠狠的砸中了他的脸。

　　萧玉壬始终低着头，他并没有显现出任何符合他年龄的害怕，他不哭泣也不吭声，正因如此才会引得谢燕更加愤怒。

　　“萧玉壬抬起脸看着我说话！”谢燕怒不可遏的朝着他大声咒骂。

　　“夫人别生气，这是我的失误，我会负责教好玉壬！”秦观殷勤的搂住谢燕的肩膀，靠在她耳边温柔的安慰。

　　萧玉壬抬起脸，他看见秦观在对他笑，那笑容里尽是戏谑。

　　“谢谢您秦老师，玉壬就拜托您了。”谢燕娇羞的低着头依偎在秦观的肩膀上，然后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

　　秦观今晚会留下来，这是母亲与他之间的小动作，萧玉壬知道。

　　“玉壬，你先回房间，我和你母亲有些话要说。”秦观笑眯眯的望向萧玉壬眼神却无比凌厉，萧玉壬的存在显然是妨碍了他们。

　　萧玉壬默默的捡起地板上的练习册晃悠悠的走回房间。

　　“老师，不可以。”接踵而至的是谢燕的喘息。

　　“哪里不可以？嗯？”秦观无论何时都表现的游刃有余。

　　关上房间的门，萧玉壬蹲在床边两眼放空的望着天花板。

　　吊灯在摇晃，天花板也在轰隆作响，空气中的尘埃在灯光的折射下聚拢成灰白色填满了他的房间，如同走进雾霭笼罩的森林，无数的野兽在他的背后咆哮，他的双脚被脚镣扣住寸步难行，那声声可怕的嘶吼越来越接近，他会被撕咬的尸骨无存。

　　嘭——

　　森林如玻璃一样破裂，随之而来的是秦观那副俊朗的脸庞。

　　萧玉壬直勾勾的盯着秦观。

　　嘭——

　　咔嚓——

　　房间的门被秦观关上并反锁。

　　“玉壬，今天我们上美术课好吗？你一定非常喜欢，因为我记得你的母亲曾在我面前赞扬你极其擅长画画？”秦观驾轻就熟的将他的皮包挂在门后的挂钩上，装作欣赏房间的模样来回走动。

　　“我非常喜欢玉壬的房间。”秦观英俊的脸上是天真浪漫的嬉笑。

　　萧玉壬将双臂抱在腹前，未作出任何行动，平静如常。

　　“原来玉壬喜欢达利的作品。”

　　房间右边靠近床头的墙上，竖挂着达利的《记忆的永恒》，这是萧玉壬的表哥两年前从西班牙寄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很珍视这份作品，不仅仅是他喜爱达利的画，更是对于家族里唯一能够与他有共同语言的表哥的重视。

　　画框被擦拭的一尘不染，这是萧玉壬每天必须做的功课。

　　秦观的双手在画框上来回描绘着，他合着双眼仿佛在做思考。

　　他突然睁开眼扭过头望向萧玉壬，一步一步缓缓的接近萧玉壬。

　　萧玉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的迎上秦观的目光。

　　“玉壬，今天我们就画达利的《躯干与足》如何？”

　　秦观调皮的眨了眨眼，径直的走向课桌，在堆满书本的课桌了搜寻了一阵。

　　他找到了一只钢笔和一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