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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番外3.1:牧绅一 只凝视着你 ...

  •   [1]

      我一直凝视着走近机场登机门的你,直到再也看不见你的身影。
      这是我在高三那年最后一次看到安岭嘉定。

      前来送行的人中,只有我意外地露出了平静的表情。在机场时,因为安岭嘉定哭了,所以我用笑容宽慰她,这位即将去往几千公里外的远方留学,我最喜欢的人。

      “路上小心。”
      “牧君别忘了我!”
      “记得落地后给我们打电话。”
      “牧君,别忘了我!”
      ……………即使是进入检票口,她还是挥舞着手臂向我大声呼喊着,这样重复这样一句话的她真叫人没有办法。

      真叫人担心啊,这个家伙。这么想着我走了过去,隔着检票口的栏杆留给她了一个分别的吻,触感依旧是柔软甜蜜,只是多了心酸和难过。

      作为高中生的我们,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分割两地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可是不论对于安岭,还是对于我,短暂的分开都是最好的归宿。

      这句话好熟悉,安岭之前好像这么说过。

      即使如此,我相信未来我们终会回到同一个地方,成为真正的家人……这是最圆满的结局。

      告别了前来送行的安岭父母后,我独自来到了海边。太阳西斜,安岭的飞机融入了那片赤红的霞光中,是如此耀眼。

      几年前也是这样,只要坐在海岸线边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扎在两侧的小辫子还有蓝色格纹的连衣裙。只是那个时候却不敢和渡边谈论起她,总觉的只要一开口,跟小山的所有回忆就会消失,所以无法说出任何话,只是将她放置在最深的角落。

      一放就是好几年,直到……她的长相和声音真的淡去了。
      没有觉得可惜,只是感谢,感谢她出现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然后让我看到了真正的自己。

      可是,现在那个摇曳的小身影成长为了安岭嘉定。我们还能够再见面,而不仅仅停留在彼此最美好的回忆中。

      信件、电话、传真……即使是20小时的航行,也可以随时联系到她——我们不会就此分开,无论是相隔几千公里或是几万公里,两颗心始终是紧紧相依的。

      就像是牧羊人哨音的呼唤,就算抽身离开,总有一天她仍旧能够回来。

      打开手机,屏幕上是冬季选拔赛时所拍摄的照片。安岭站在我身边比出v字手指,对着镜头开怀大笑,而我却捧着奖杯安然地凝视她。

      将照片印在心底,打开简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时间定在她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我想不久后就可以收到她的回复了。

      ——等你回来履行约定。
      ——我爱你。

      [2]

      牧绅一。8月15日,狮子座。
      身高184cm,体重79kg。
      海南大附属队队长,司职控球后卫。

      一切仿佛被铸成的轨道,平稳地推送我行走,然后,到达轨道尽头的终点。

      陵南的球员总会说“这件事情值得注意”,对面的战略也好,球员也好,这都是值得注意的事情。可我大抵是个很无趣的人,除了踱步在这条轨道上,就不会在想其他的事情,当然,也不会过多‘注意’到什么事情。

      经常会记不清大赛上球员的长相,叫不出同班同学的名字,或察觉不到朋友的新发型………以及,被问到一些关于所谓潮流的事总会支支吾吾地搪塞过。

      是我无心去留意这些存在,我只是,在轨道中循规蹈矩地行走罢了。也许是我过于粗糙了,总觉得这并不是为之所困,而是心之所向的动机而已…………一开始应该是这样想的。

      [2]

      如果说‘值得注意‘的前提是‘印象’,那么我对她最早的称呼是‘摄影师’。

      安岭曾说过我们第一次遇见是在海滩,但事实上那次相遇远比高三那年提早了许多,只是那时于我而言只是留下了最浅薄的印象,成为了放置在生活最角落的记忆而已。

      时间地点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那时是高一左右,我被那时的队长安排去服装社交接队服的设计稿——队服一直由海南的服装社操刀设计,这是篮球部亘古不变的传统。

      闪光灯和蓝色幕布,那天的服装社正在拍摄写真,两三个人围在幕布前指挥。

      我和服装社社长交流完,取了一件球服样品打算离开,却没想到被拍摄写真的人叫住了。摄像师师的脸贴在照相机前,手指却往我这边指过来:“那边的模特麻烦过来一下!”
      额?
      摄影师的脸还是贴着取景框:“就是你,那个高个子……麻烦把球服换上,你们社长吩咐要几张上身照。”
      “说你呢,时间宝贵快别傻站着了!”一旁黄色头发的女生见我站在原地,竟然过来拉扯我,“赶紧换衣服,不然耽误的时间你来负责?”
      “我不是模特,你们找错人了。”
      “总之你穿上照几张,我们还有20分钟……喂!那边的模特,说了多少遍脱下来的衣服不要乱扔,放在篮子里啊……小子你给我站住!”还没反应过来,黄头发女生就去忙另一边的事了。我无奈的摇摇头,刚要推门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是很舒服踏实的嗓音。

      “请问你是海南队的人么?”

      “我是。”我回头,见说话的人正是刚才的摄影师。摄影师是个戴着灰框眼镜的女孩子,双手握着相机垂在身前,一双圆圆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我。

      “我是影视社的副社长,我们受服装社所托需要你拍摄几张球服的写真,请同学配合一下,麻烦你了。”
      “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沟通的,但这件球服是样品,需要交给海南队的队长。”
      “已经经过他们的同意了,不用担心。”
      “但我…………”
      “有没有拍摄写真的经验并不重要,因为你是篮球运动员,所以你是最适合这套衣服的人 。”

      或许是我第一次拍摄写真的缘故,面对镜头无论如何都感觉有点奇怪,却说不出来原因在哪里。灼热的聚光灯有些刺眼,那时的我只想尽快结束,就在所有人都想不出解决方案的时候,那家伙忽然“我有办法了!”
      “什么?”
      “你来操控相机。”那个摄影师将相机交给黄头发女生,然后从墙边的袋子掏出了什么,飞快地扔给我,“嘿,接着!!”
      那东西向我飞过来,我下意识地伸手稳稳接住了它。一切发生地极快,接到后才发现那是颗篮球。
      额……?
      “拍到了!”与此同时,黄头发女生尖叫出声,“抓拍到了!”

      长年累月的篮球经验让我做出最漂亮的下意识动作,所以让动作和神态看起来相对自然——这是摄影师给我的解释。在那之后我的写真在球队里疯传,只要是见到那张照片的家伙必定会夸赞我一番。

      她真的很厉害,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了最适合解决方案——就像我在球场上分析战术那样。只是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遇见过她:就像我所说的那样,因为没有注意这件事,所以它只是形成了浅薄的印象而已。

      这是不值得注意的事吧,我想。

      和摄影师的重逢是在升入高三那年的暑假。

      每年暑假的惯例就是去神奈川的海边浴场冲浪,那年也不例外。

      大概我不喜欢人多的海滩,每次我都会选择人最少的时间段,比如选择工作日的下午时段,然而那个暑假海滩上几乎都会看到这样的人:上身套着一件宽大的卫衣,下身穿着海南的制服裙,挎着相机的女孩子。起初因为看到了熟悉的校服,所以才会多看两眼,发现她就是那时的‘摄影师’。

      后来在开学前一天的下午,冲浪后时间似乎很晚了,岸边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刚上岸的我被不明灯光晃了一下眼睛,才发现那是她相机的闪光灯。

      看到她的镜头对准我,我下意识看了看赤裸的上半身:额……她是在拍我吗?
      我没有多想,只是往放置背包的方向走,可是接下来女孩的动作完全暴露了她:将相机零件一股脑地塞进背包,然后抓起三脚架,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似地跑开了。

      …………奇怪的人。很抱歉的形容词,但那时我真的找不出任何可以准确形容那个场景的词语了。

      [2]

      那么从什么时候起,她成为了那个值得注意的人了呢?

      我记得那时下午最后一节的体育课,正好赶上女生的运球比赛,因为兴趣的缘故便去随意看了几眼。所有组都顺利结束了比赛,只是有一组的选手不慎失误,拖延了那组的比赛进度,于是在比赛的最后,她出现了。

      由于是最后一个比赛的人,她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开始她只是运球,只是行至中途,她手中的力气忽然加重,篮球弹射了出去。

      观看的人都发出了刺耳的爆笑声,我和高砂则是相互看了一眼:她是有意失误的。至少她的动作可以将所有人骗住,却骗不过稍有篮球经验的我们。

      是因为不想让队友难堪,所以才会故意这样做么?
      可是,所有人都将嘲弄和责怪抛给了她,而她也看起来是最难堪的那个人——就这样摆着羞愧的神情,默默站回了队伍末尾;可是面对他人的调侃,却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笑脸出来。

      真的无所谓么?即使是自由活动时间,我却仍关注着跑道上那几个跑步的身影。

      起初,她还是摆出鼓舞士气的样子小跑了几下,可没过几圈就比任何人都面露苦色——看起来很辛苦,一定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运动量吧?只是教练还是催促着她们。

      “高砂,咱们来一场长跑训练吧。”我向周围的人提出了这样的想法。几个人集合起来后,我特意将起点锁定了她所在的跑道上。

      这样应该可以帮到她,占用了跑道,所以可以稍微休息一些什么的……

      没想到大家纷纷加入了我的长跑训练,越来越多的人吸引了教练的注意。“老师,你是不是跑不动啊?”我这般嘲讽了体育老师,果然刺激似地让他加入了队伍。

      这就意味着,她们的惩罚也这样结束了。

      “感谢上帝!”获益的姑娘们搂在一起,可是被团团围住的她却被过于激动的朋友撞倒了。瘫坐在地上她只是边笑边比出v字的胜利手势,这让她周围的朋友也哈哈大笑起来。

      呵,看起来很高兴呢……那一刻我似乎也像他们一样轻松了不少。

      “你……笑什么呢?”听见高砂这样说,才发现此时自己正盘膝坐在地上,背靠篮球架咧嘴笑着。

      “收拾一下直接去篮球部吧。”我装出无事的样子,掀起毛巾擦汗。
      “对了阿牧,话说你刚刚要跑步,是不是因为想要节省热身的时间啊?”
      “嗯。” 虽然假装正经地承认了,但其实我只是想单纯地帮她一下而已,或许……是因为我也曾经像她一样,将所有的责怪都揽在怀里,然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傻傻地帮助过渡边麻起。
      “果然是处处算计的队长……不过我们好像帮助了她们呢。”高砂指向操场那边的安岭一群人。
      “嗯。”高砂发现的还是太晚了。
      “我们应该都算是所谓的‘飞蛾扑火’了,是吧?”
      “飞蛾扑火么?”

      那只小小的飞蛾,就这样开始闪闪发光了……或许在我还未察觉到的时候,它便拥有远比焰火闪亮光芒了吧。
      服装社那次是,海滩上那次是,走廊里那次是……从很久之前便是。
      连点成线般地,凡是有她存在的画面从记忆中凸显出来了。

      只是在这些共同相处的画面中,她对我的印象是什么呢?

      [3]

      灌篮是观赏性质最高的一套得分方法。
      因为运动员需要高高跃起并用力把球扣进篮框内,所以动作十分具有爆发性。
      这是教练第一节课教给我的内容。

      那些家伙们总会说‘或许是我的水平很强不屑于灌篮’这种话,但其实这只是我的个人进攻习惯罢了:好虽好,却没有必要,我更乐于选择更保守且稳固的进攻方式完成比赛。

      只是在与武里队的练习赛那天,我的进攻方式完全改变了。高头教练在比赛之后对我说我的表现过于激进和猛烈,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的空间,以至于武里队在练习赛之后一连挫败了几个月。

      太过认真了,阿牧。他这样开玩笑说。至少给对手一点能赢你希望啊。

      是这样么?但其实这不是我的目的……

      我知道安岭就站在场边,所以才会在比赛的开始投出三分球,那时并不能笃定绝对的命中,至少这是一项具有观赏性的动作。
      灌篮、三分、干扰……
      不出所料地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欢呼声,全场的气氛被我的调动起来了。

      然而当所有人都在热烈地为我欢呼时,她只是站在摄影机旁静静地观看比赛——直到比赛结局,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比赛是大比分获胜,但我并没有那么开心。

      从体育馆中走出,见到播报社的副社长主动向我打招呼,之前球队的采访见过她几次,名字似乎是香菱林奈。
      牧君今天的表现真是太出色了!她这样评价道,然后和我谈论起比赛的内容,都是一些夸奖的话语。
      “真的么?”我没有像以往那样略做谦虚的回应,而是这样反问,想确定我今天的表现是否出色。
      …………既然安岭站在香菱身边观看比赛,那么在她们的眼里,我的表现应该会是一样的吧。
      对忽然有着这种想发的自己产生了鄙视。

      武里队练习赛结束后的第二天,进入更衣室就听见社员们热火朝天地说着什么。

      “大家觉得上次和咱们合作的那些女生怎么样?”话题从比赛忽然绕到了周围的女性同学,我并不感兴趣,只是一边漫不经心地听,一边收拾储物柜。
      “播报社的那群人挺可爱的。”
      “我觉得影视社的人很有活力啊,那个黄色卷发的加藤社长就不错。”
      “别胡说,当心岛本揍你小子!”周围人开始起哄,岛本更是挥着手臂做出殴打的样子。
      “话说牧前辈,我觉得那个香菱挺喜欢你的。”岛本一边拉扯着,一边转头对我说,“就是昨天和你坐电车的那个女生。”

      “真的假的?不愧是阿牧啊!”
      “这么快就吸引上了吗?”
      “太幸福了吧。”

      我并不排斥成为话题中心的感觉,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种事情,于是只好沉默不语,放任他们继续进行话题。

      他们在之后又聊了些什么,只是重点绕开了我,于是我就没有像之前那样认真听。

      …………………
      “我觉得副社长也挺不错的。”

      突然,这句话将我游离在谈话外的思维拉了回来,副社长三个字在交错的谈话之中尤其清晰地凸显出来,将剩余的信息覆盖住了。

      “谁,那个照相的那个副社长?”
      “嗯,就是安岭同学。” 高砂边整理衣服边笑着说。
      “哦?看来咱们的副队长有情况发生呢。” 山口那家伙又开始不着调地调侃起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她很热心,而且很尊重对手。”

      …………还是第一次听见高砂这样谈论一个女生。

      “你说那个安岭嘉定?”清田忽然光着半截身子从浴室里冲出来,“她怎么就热心了?她是冷心,无情无义见死不救好吗?”

      “我说清田,不用这么在意吧?你这是在反驳高砂前辈啊。”
      “谁……谁在意了?我说的是事实!”

      “不要继续无聊的话题了,训练吧。”我忍不住喝止他们。
      “听见没有山口,牧队长说你无聊呢。” 清田挑衅的摇摇手指,然后和大家一齐进入了体育馆。

      更衣室突然安静下来,我忽然开始后悔喝止住他们的谈话。
      ‘副社长也挺不错的’,因为此时这个声音一遍遍地在我的脑海中重读,高砂说话时的画面也一遍遍地重放着,所以…忍不住好奇地想知道他们更多的想法。

      应该再听一会的,至少,让清田把刚刚的对话说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番外3.1:牧绅一 只凝视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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