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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心跳!学园祭 ...

  •   [1]

      “欢迎来到————江户时代体验馆!”

      教室门外传来社长元气十足的吆喝声。

      我跪在榻榻米上,面前是一副矮桌,上面放置着一套纸笔。

      我四周的墙壁被日系屏风遮挡住,虽然还能看出这是一间现代的教室,但是社长和浅空采购的装饰品足以让人置身于江户时代中。

      经历了几周的准备,江户时代体验馆这一策划竟然真的实现了。

      明明是我随意提出的策划,浅空和社长竟然当真了:采购道具,将书法社的教室布置得一丝不苟,租来江户时代的服装发给组员。看到社长和浅空的努力,我只好参与进来,加入他们的计划。

      “准备好了吗?“浅空向我走了过来。

      他身着江户时代大名的蓝袍,头戴长长的乌帽,这套衣服套他矮小的身上显得有些滑稽。

      我忐忑地点点头。

      “你怎么这么严肃?”浅空疑惑,“这可不像你。”

      “是啊,这一点也不像你。”智子掀开悬挂在教室门上的布帘,走了进来。

      她今天身着江户时代歌舞妓的和服,头上绑满金灿灿的挂饰,手持团扇,美轮美奂。

      废话!还不都因为你们!

      我想抬头,但是沉重的帽子压得我的脑袋无法动弹,我呲着牙瞪着智子:“你看看我的样子,怎么笑得出来!”

      三个人,其余两人的衣着光鲜,神气十足,而我,头戴一个宽大的斗笠,身上是一身纯黑的短袍。

      江户时代旅者的衣服,还是那种四处漂泊的穷苦旅者。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么?”浅空忍不住嘴角的笑意道,“谁让你不选择白无垢的衣服。”

      “白无垢是婚纱!哪有在学园祭上穿婚纱的!”我表示抗议,动作幅度太大,头上的斗笠又掉了。

      看到我的样子,智子和浅空捂着嘴偷偷笑。

      “学园祭马上开始了,你们准备好!”社长掀开布帘探出脑袋,看到我的服装噗嗤一下乐了,“好看,这衣服很适合你啊。”

      呸!

      「2」

      江湖体验馆分为两大展区:书法和插花。

      影视社和书法社的社员分为两大阵营;其中五个人,包括我和浅空,将担任“教师”角色,让前来参观的同学体验江户书法;而智子则加入另一阵营,让同学们体验插花艺术。

      “尊贵的客人,这边请。”

      社长撩开门帘,带进来今天的第一波客人。

      “哦哦——好有风格啊。”踏进教室的人纷纷称赞道。

      两拨人开始了忙碌,招待前来体验的人群。

      “宣纸不够请举手哦。”

      “毛笔要竖起来,下笔的时候不要太重,不然会戳破纸张。”

      我徘徊在几个矮桌间,有时添加墨水,有时指导写作,忙碌不停。

      “真有意义呢,”高一的同学赞叹,“第一次参加学园祭就遇到这种活动,太好了。”

      “谢谢,大家喜欢就好。”看到同学们开心的表情,我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安岭学姐,这是你最后一次学园祭吧?”一旁拍照的星川问我。

      “嗯。”我有些失落地回答。

      最后一次学园祭吗?
      也是呢,我已经是高三了。

      “安岭,你去写一个提示语,我贴在外面。”

      “要写什么字?”

      “人流限制,请排队等候。”浅空说,“屋子里的人不能太多,我们要限制人数。”

      “遵命!”

      我找到一个矮桌,执笔写下轮廓厚重的大字。我写得认真,生怕写字走形,影响书法社的形象。

      “三位篮球社的客人,这边请!”门外,社长的大嗓门传入我的耳中。

      敏感字眼触动了神经,我笔尖一颤,差点写错。

      篮球部的客人。社长可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说,一定是“他”来了!

      冷静下来,专心,专心!

      我将头上的斗笠往下压了压,若无其事地继续写字。

      绝不能让他发现我穿着这身“羞耻”的衣服!

      [3]

      哒哒哒。沉重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不会这么糗吧,我这样子他还能认出我?

      “……安岭?”

      头上飘来了牧绅一的声音,我被认出来了!

      我慌乱地站起身,“额……”妈呀,怎么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在我陷入无尽的慌乱时,身边响起了清田招牌的笑声。

      笑声响彻全场,引来周围的侧目,不过正是他笑声的插入替我解了围。

      “这身衣服实太搞笑了哈哈哈………啊疼!”清田笑得前仰后合之时,头上挨了一记牧绅一的铁板爆栗。“呜。”清田的额头冒气烟来,捂着头哀嚎。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牧绅一的暴力举动,吓得直缩脖子。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牧绅一收起拳头,瞬间恢复了平时微笑的样子。

      “没事没事,”我急忙摆手,“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呢。”表面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连连哀嚎,我的形象啊!丢脸死了啊!

      “牧君,你来干什么呢?”我明知故问。

      “当然是来逛学园祭了,”牧绅一回答,“你们这里的活动很有意思呢,于是便走进来了。”

      “那牧君………”

      “这两位同学,这里有书法和插花的体验,不知道两位想选择哪一个活动呢?”没等我开口,浅空抢先一步询问,“决定的话请快点入座。”显然,浅空十分不满这两个“大块头”站在一堆矮桌中间,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浅空大哥,你说话的语气不要这么严厉啊,万一你把牧绅一赶走了怎么办!

      “我选择插花体验!”清田兴致勃勃。

      “……”没想到你有这种爱好!

      “插花活动往这边走。”浅空为清田指路。

      “阿牧,我们一起去插花吧。”

      “…………”喂喂,清田你不要替别人做出奇怪的决定啊!

      牧绅一双腿并拢跪在矮桌前,面含微笑地将香水百合插入花泥,身上是裁剪匀称的青色和服……
      停止!我甩甩脑袋,将这些违和的画面赶走。

      “我坐在这里可以么?”牧绅一指了指我身下的座位。

      “当……当然……请。”

      “阿牧,那我就去插花了,byebye——”清田风一样地跟着浅空走了。当然,临走之前,浅空不忘拿走桌子上我写好的提示语。

      “牧君,这是砚台和笔。”
      本来以为牧绅一稍大的身形很难挤进矮桌,但是没想到,他盘腿坐在矮桌前的样子,不但不违和,而且酷似电视剧里威严十足的男主人。

      我在牧绅一的旁边跪坐,为他添加墨水。

      这个场景就像江户时代……正在批阅木轴的男主人,而他的旁边是温柔的妻子,为他伺候笔墨。
      一家之主和他的妻子……停止胡思乱想啊安岭嘉定!

      “安岭会写书法吗?”

      “嗯,我以前是书法社的。”我闷闷地答道。

      “其实……我对书法不太熟悉,你可以教教我吗?”

      手中的墨水瓶一歪,半瓶墨水被倒进了砚台。我的小心脏啊!

      “当然了!”我回答,兴奋让我的声音拔高了三倍。

      [4]

      三分钟前,我揽下了“教牧绅一书法”的光荣任务。

      三分钟后,毛笔悬停在宣纸上方,下方的宣纸滴墨未沾——我还没有动笔。

      我感受到牧绅一充满期待的眼神。心更慌了。

      To write,or not to write, that is a problem.————From安岭比亚

      我酝酿着,酝酿着,酝酿着……算了,死就死了,爱写成什么样写成什么样。

      我挥动毛笔,在纸的中心写了一个大大“牧”字。

      还好,这个字没有走形,看起来ok。

      “我的字体比较厚重……没有浅空的那般灵气……”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之前是练习隶书的,所以……”

      “浅空?”

      “啊,他是书法社的社长,”我指给牧绅一看,“就是那边穿着蓝袍子的男生。”

      牧绅一点点头。

      “那牧君想要试试吗?”

      “好。”

      牧绅一接过我手中的毛笔。

      “牧君,你这样子握笔会有些吃力,拇指应该往下面一点。”我热心地指点。

      他调整手指的位置,还是很别扭:“是拇指吗?”

      “嗯,就是……”我比比划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直接伸出手去,想要亲自帮他调整。

      触碰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地想缩回来。然而,牧绅一并没有抵触的样子,反而认真地盯着我的手,摆出学习的姿态,我才松了一口气:“打扰了。”

      两只手触碰,余温荡漾在我的手指上。

      “嗯,这样握笔轻松多了。”牧绅一笑着对我说,“谢谢你。”

      “那么,牧君请写吧——”不能脸红,不能脸红!淡定,淡定。

      牧绅一缓缓运笔。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对书法一窍不通,只不过,与自信的浅空相比,他则十分地小心翼翼。写书法需要凝神静气,其本质与篮球场上的运动截然不同,但是没有想到,牧绅一下笔婉转且轻柔,反倒现出他细腻的一面。

      一横一竖,一笔一划,一个“岭”字现于纸上。

      啪啪啪啪啪。倾慕之情满载而出,我不禁“含泪”鼓起掌来——实在是,太帅了,这样的牧绅一。

      “……我写的不是很好。”看到我鼓掌,牧绅一反而腼腆起来。

      “你写的很好,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篮球运动员写的字。”天啊,我在说什么呢!我干脆将重点放在他所写的字上,试图挽回局面:“这个岭字,体态饱满,形态端正……”

      才发现他所写的是我的名字“岭”。我的脸烫起来,幸亏头上的斗笠盖住了我的羞愧。

      “安岭,你用左手写字?”牧绅一问出奇怪的问题。

      “是啊,我一直是左撇子,怎么了?”

      “没事。”牧绅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难道他不喜欢我用左手写字?!

      “额,其实左撇子也很多的,比如NBA的克里斯穆娜,上帝的左手。”我赶紧为左撇子正名。

      “克里斯穆林?”

      “对对,是克里斯穆林……”我拍了一下脑袋,调侃,“你瞧我,都改成女生的名字了。”

      “哈哈,没想到安岭还会关注NBA。”

      “当然了,但是比起这个我更加喜欢日本的篮球运动员!”我铿锵有力道,“虽然日本目前没有全职业的球员,但是我相信未来,牧君一定会成为日本球坛上了不起的角色!”

      “恐怕你太高估我了。”

      “那可不一定,我们走着瞧吧!”

      牧绅一噗嗤笑出来:“安岭很有意思呢。”

      “怎……怎么了?”

      “这样替别人规划未来,很有趣。”

      “嗳?”

      看到我迷惑的表情,牧绅一眯起眼睛,泪痣柔和了脸部的轮廓:“没关系,不用在意我的话。”

      “哦。”我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其实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要对它抱有希望不是么?”

      “安岭所希望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那当然是,在大学里学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成为创新的电影工作者!”

      “那,安岭的家人会支持吗?”

      “额……他们还不知道,反正我迟早会说服他们!因为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想干。”握起拳头,我热血沸腾。

      牧绅一,似乎很震惊的样子。

      “其实,我不过就是眼高手低吧,光抱有一腔热血什么的……”我的思绪飘回到现实,低声嘟囔。

      “我觉得安岭很厉害,毅力和决心,真的很可贵。”

      “哈哈,牧君你就不要夸我了。”要淡定,淡定。

      [5]

      “安岭,你过来一下!”浅空的声音,无情地斩断了我们的温馨时光。

      我哭:“浅空同学,出什么事了?”

      “楼下有两箱墨水,空田一个人搬不上来,麻烦你帮忙。”

      我哭,恋恋不舍地回头,看见牧绅一安静地坐着,倾听我们的谈话。

      “牧君……我……”妈的,一点也不想走啊,这该死的两箱墨水。

      “没关系,你先去吧,”牧绅一笑,“今天,谢谢你了。”

      “谢谢牧君,我先去了。”

      其实我本想说的是“别走,等我回来”。

      [5]

      搬完墨水回来,牧绅一已经离开了。

      空荡荡的座位,让我有些怅然若失。

      “辛苦了,安岭。”

      我忽略了浅空的道谢,发疯地冲向了那张他坐过的矮桌,四处寻找——那张“牧”字和那张“岭”字。

      我想把它们据为己有。

      然而,桌面上空荡荡的,牧绅一写过的作品不翼而飞,就连我瞎写的作品也不见了。

      “浅空同学,这桌上的那堆纸呢?”我表情扭曲的冲向他,捉住他的肩膀摇啊摇。

      “纸呢纸呢纸呢纸呢纸呢?”

      “停下!”浅空推开我,拍拍肩膀,“我不知道。”

      “那,坐在这里的那个男孩呢?”

      “这么多人,我怎么会注意?”浅空白我一眼。

      “那,桌上的那堆纸呢?”

      浅空已经厌烦了我的车轱辘话,直接斩断话题:“被当做废纸扔掉了。”

      左转,伸头,撞墙。

      这场难忘的学园祭,从心跳中开始,在心肌梗塞中结束。

      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学园祭,结束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心跳!学园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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