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歌》tiji

60、首领的下落

　　车厢里非常安静，外面也同样的安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听不见外面风吹的呼啸，这当然是不正常的，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寒冷，寒风夹杂着冰粒哗啦啦的随处肆虐，在这种天气中行走，露出来的脸和手臂都会被这股寒风吹刮得通红生裂，冰粒毫不客气的打在皮肤上，刺麻麻的痛。

　　但是，寒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杰克森的心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他认为自己不应该漏过这么明显的讯息，风停止了，这不正常，为什么会不正常，这是出事的前兆。然而他直到现在才知道风止住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不是个合格的卫兵。杰克森在心底对自己这么说着，连续说了三次，懊恼和悔恨转变为对敌人的愤怒，他需要用敌人的脑袋和他们的鲜血洗刷他的耻辱，抵掉他犯下的错误。

　　他快速的扫了眼自己的首领，年轻的圣军首领已经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他比杰克森镇定多了，用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指摩挲着冰冷的剑身。

　　杰克森可不会因为自家首领的镇定就冷静下来，他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并无耻的夸赞了自家慧眼识主，跟随了这么一位临危不乱的首领。他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放在了门的把手上，只要轻轻地扭动打开车门，他会冲下去跟敌人血战。

　　他要争取时间，争取更多地时间，让前面开道的圣军，和身后还未跟上来的步兵与他们汇合。圣军首领入宫自然有那么一套手续，队伍分为三列，前方的骑兵开道，中央是首领的马车，后方是行走的教士，隔得距离很长，每隔半小时到一小时派哨兵通信一次。

　　最近一次通信过去了约十分钟，下一次通信最多也只需要五十分钟，就算是一个来回耽误时间也费不了什么事，又或者哨兵被敌人杀害也没关系，没有等到哨兵的前后队伍会用最快的速度来支援。

　　杰克森在心底对自己这么说着，他盘算着每一分钟，盘算着支援的时间，还有首领的安危。而他这点心思，也都看进了约雅的眼中。约雅好笑的用剑尖戳了戳杰克森放在门把手上的右手，锋利的剑尖戳破了杰克森皮革手套上的一点表皮，也足以让杰克森感到轻微的刺痛。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总是考虑太多事情，会让剑变慢的。”约雅如此说道。

　　杰克森有一点很不好，他太直了，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算是心里有什么打算，他的思维也照样是那么的正直，那么的光明磊落。就跟他现在脑子想的那样，用自己拖延住时间等待支援，就没有想过前后列队会被绊住甚至是与他们一样受到袭击的可能性。

　　可就是这样正直又单性思维的杰克森，才能得到约雅的重用。约雅喜欢这种没有太多心眼，只适合服从命令，死心眼的拼尽全力完成任务的人。

　　约雅嘲讽了杰克森，杰克森不满的瞪了约雅一眼，他不喜欢被人小看自己的剑，他认为就算自己心里在想再多的事情，他的剑依旧是锋利的，锐不可当的，这是一个剑士的尊严！和自信！

　　“刚说完，你又犯了错误。”约雅有些好笑，他的悠闲与杰克森的警戒，仿佛是处于两种环境之中。他的这种悠闲，看在杰克森的眼里，却有一种奇异的被安抚的感觉。

　　越是这种时候，杰克森越是沉默寡言，他不像之前一样还会反驳甚至怼回约雅不着调的话语，他憋住了自己想说出口的话，无声地用眼神在催促对方下达命令。

　　反正，他只是把锋利的剑，握着他这把剑的主人，有绝对的掌握权。

　　“冷静，等待。”约雅将长剑收回，剑尖朝下，轻轻地一戳，剑尖就没入了厚实的地板，发出了不可避免的声响，而反手抓住剑柄的约雅，好整以暇的双腿大开的，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就算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车厢，约雅也展现出了他身为高贵的首领，率领着上万人数的军队的浩瀚气势。

　　圣军首领在等待着，眉眼带着轻笑，看起来似乎很轻松，手里抓着的剑却在闪烁着锋利的冷光，身上的肌肉也紧紧绷着，他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凶狠的野兽。

　　杰克森安静的等待着，他是个听话的卫兵。让他保持安静的首领也在等待着，尽管杰克森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下这样的命令。他不会去问，他只要去执行命令就行。

　　马车两边其实有小窗，因为外面的天气太冷，琉璃制作的窗户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这种彩色的琉璃虽然美观，制作难度的加大也让它并不算特别透明，也就是因为这样，在这样的天气里他们无法通过窗户看清外面的局势。

　　这是一个遗憾。

　　约雅心里在盘算着，脑海里飞快的略过突袭的敌人的来历，说实话他还真想不出来谁会要自己的命，他独特的地位也代表了他的敌人不会很多，甚至是很少，没有人会特别想要圣军首领的命，如同没有人会想要圣子的命一样，即便是异教徒也不敢这样做。

　　而且，为什么杀了他的亲信，截下了他的马车后，却不动他呢？他正坐在马车里，是个非常好的目标，有能力瞬间夺走了他亲信的性命，却不想夺走他的命吗？

　　约雅在心里为死去的亲信祷告，他带出来的卫兵除了马车夫以外都是他身边得力的人，都是勇猛的剑士，拉姆、柯达、阿乔布……

　　时间过去得很慢，也很快，约雅等待着等待着，等到他的耐性告捷。怎么回事？敌人已经跑了吗？外面安静得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也未免太诡异了些吧。

　　这么想着，约雅决定不去等待了。任性的圣军首领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尽管他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是的，他没有底气。能够瞬间夺走他的亲信卫兵的性命，敌人势必是拥有魔法的，普通人是绝对办不到这种事情。

　　同样的，普通人不会想要他的命，不会想要挑战圣军营地，拥有魔法的非普通人，说不定会拥有这份勇气。

　　约雅认为敌人是魔法师，所以他决定按兵不动，等待对方给出条件，探究他们的目的还有背后的势力，然而他这种本应该有用的策略，在许久的宁静之中宣布失败。为此约雅打开了车门。

　　杰克森被落在了后面，约雅先他一步的跳下车，靴子落在硬实的地面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在空旷的洞壁中传播得很远，就算约雅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因为眼前看到的一幕震惊了。

　　后面的杰克森同样如此，他讶异的瞪大了双眼，左右观望着，嘴巴大张着，脑袋里的想法也通通停摆。“怎么回事……这里是……”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洞穴，但并不昏暗，高高的椭圆形的壁顶离他们很远很远，洞穴有十数个大小不一的洞口不知道能通往哪里，结实的地面和凹凸不平的洞壁，靠着洞壁自发亮起的如日光般柔和的光亮，他们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

　　会发光的墙壁，一个巨大的洞穴，还有他们乘坐的马车，跟一堆的尸体。车夫和烈马被一剑斩断了头颅，他们的头落在了不远的位置，没有流很多血，就被冷风吹成了凝固的冰块，而让约雅有些欣慰的是，周围只找到了马夫和马的尸体。

　　“看来拉姆他们没事。”约雅如此对杰克森说。

　　和他的轻松不同，杰克森忍不住心里的暴躁，他咬着牙沉声道：“您不能完全确定。”

　　约雅没有理会他，而是说：“这种情况，我听尊尚提过一次，哦，和三年前的那次事情也很像，看来我们是误入了某个结界，哦，或许不是误入，是神之隙吗？”他自言自语着，“如果是神之隙就能说得通了，是人为制作的神之隙，将我们这辆马车带到这里，然后杀死了马和车夫，我们两个人傻傻的分不清楚状况，白白在车里浪费那么多时间。”

　　约雅觉得这次事情给了自己一个很大的教训，他如果不让杰克森等待，早早的下车，就会发现他们已经换了个地方，也不会傻傻的在车里为‘死去的’教士祷告。

　　“尊尚说得没错，我可真是个笨蛋。”一个连魔法都不会使用的，笨蛋圣军首领。

　　杰克森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响，他跑到了离最近的洞壁，皱着眉头伸出长剑戳刺了一下墙壁，看了看自己戴着手套的手，还是没有伸出手去抚摸这古怪的墙壁。“这墙壁会发光，首领。”

　　“我有眼睛，亲爱的杰克森。”约雅从马车里翻出了一个大大的背包，为了不时所需，车里会放一个放满了急用物品的背包，尽管这种准备很少甚至从来没有机会用到过。约雅抱着这个大大的包裹走向杰克森，将背包扔过去，杰克森自然的背起他，然后看着约雅。

　　约雅扫过了四周，偏着头问：“要不……”

　　“您还想着继续等待吗？”杰克森冷淡的道，“如果有用的话，就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可为什么只杀了马和车夫呢？”

　　“或许他们以为车厢里没人？”杰克森嗤笑，“他们肯定知道有人，可他们有自信，或许正藏在洞穴的某处，只有魔鬼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既然这样，我们只好来一次探险了。”约雅抿唇笑了笑，眼底闪烁着冷冽的厉芒，“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性命的，亲爱的杰克森。但我的耐性只够一次，他们不配我施舍第二次。”

　　他能够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去忍耐一次。但没有第二次。他要自己找出敌人，尽管前路一定危险重重。

　　圣子正在编写魔法教材。要建立两个魔法类学校，教导全新的理念，没有书本和指导是完全不行的，能够出这本教材的人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人。

　　她刚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西莎就带着歇斯特和数名教士进来。歇斯特来得匆忙，铠甲和头发还残留着没有拍打干净的冰霜，其他的教士自然更好不到哪里去。

　　“伟大的尊尚，我等有罪。”歇斯特带着教士们郑重的行了跪拜礼，他们看上去非常的焦虑，带着深深的忧愁和自责。歇斯特没等圣子回应，说出了足以震荡教廷的重大事件。“首领阁下失踪了。”

　　显而易见的，周围的祭司们有明显的怔愣和慌乱，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座位上的圣子。

　　歇斯特接着道：“首领阁下在来依塞罗宫的路上，他的马车被一道白光吞噬，护卫着他的教士们都见到了。”

　　跪在他身后的几名教士沉重的点头，圣子认出来这几个人是约雅的亲信卫兵。

　　“当时只有杰克森在车里守护着首领阁下。”拉姆的双眼通红，嘴唇上一圈的牙印，咬出来的伤口已经结痂，他饱含痛苦的道，“没有守护好首领阁下，我等都有罪，求尊尚给我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无论敌人是谁，我们都要让这些人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他身边的教士都一脸坚决，渴望并祈求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圣子。

　　殿内一时间沉寂得可怕，西莎拿在手中的茶壶都忍不住的随着身体一起轻轻的颤抖着。她的表现已经是最好的了，她表现得远比教皇更替时还要激动。周围有的是人被这个消息吓得瑟瑟发抖，脸色发青，连站都站不稳。

　　圣军首领遇袭，这事的严重性不亚于圣子遇袭。也就是说，这是属于不可能、不应该、怎么可能会发生的，人们毫无准备的重大事件。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们，第一反应只会是以为听错了。

　　圣子也被这个本不可能的事情弄懵了，她罕见的无法维持自己惯有的淡漠，表情有瞬间的迷茫。在惊异过后，圣子伸出手抚摸挂在胸前的权戒。这一枚权戒是她命工匠特地打造的，以前的权戒被她弄丢后，她顺势命人打造一枚全新的，并将所有权戒代表的权力和象征意义，都汇聚在这一枚独一无二的权戒上。

　　她轻轻摩挲着胸前这一枚象征无上权力的权戒，长而卷的睫毛掩盖住她低敛的双眸。“这可真是……让人意外的消息啊。”她如此说着，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

　　她指尖的权戒，随着她话语的落下，在散发着淡淡的青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的刺痛了他人的双眼。权戒离开了她的手指，在空中虚浮着，而圣子的眼眸，淡金色正被浓郁的紫色悄然覆盖，正陷入自己的沉思的圣子，不知道做了什么，被壁炉火焰烤暖的殿内，开始呼啸吹拂过刺寒的冷风。

　　“是这样啊。”圣子在维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伸出手摸上了额前的红纹。额纹淡淡的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圣子的双眸变得空洞，灰蒙蒙的双眸透过前方看得很远，很远。

　　她借着一双眼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还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通道，在通道的尽头，有一个人在发光。

　　那是失踪的约雅看到的场景，他待在一个墙壁发光的洞穴里，前方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在等待着他。

　　而利用他的眼睛看到这些的圣子，她的双眸很快恢复了清明，素来淡漠，神情寡淡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她这难得的亲切又绚烂的笑脸，看在祭司和教士们眼中，无端的感到深深的寒意。

　　“不用担心，你们。”圣子笑着说，她的眼睛没有注视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似乎在透过前方在看着什么，“吾望知道约雅在哪里，他被吾望的一个朋友请去做客了。”

　　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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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体检，真是个大坑
吃不完的苦药，烦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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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