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圣子与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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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近在咫尺，它庞大的身躯在上空盘旋，遮天蔽地，精灵所厌恶的阳光被黑暗遮掩，道路的石砖散发着柔光，和树干上涂上的亮层一起，赖格恩斯的脸在光之下，美丽的宝石蓝双眸像淬了毒般怨恨的盯着圣子。
龙拍打着翅膀，傲慢的红眼如改日的晚霞，它应该是愤怒的，等真正见到小偷的时候，却无悲无喜，看着赖格恩斯的眼神想看一只随手可以踩死的蚂蚁，又存着估量的深长意味，来回的扫视他。
【你究竟是什么咿？】赖格恩斯一字一句吐得分外用力，咬词的力道用了十分，若是他能做到，怕是想把这十分的咬合力都作用在眼前的小女孩身上，好将她的肉血一块生生咬下来。
圣子没有理会他，他那点怨恨伤不到她，也动摇不了她丝毫的信念。她仰着头，双手拢在袖内，十指交叉眼里带着淡淡的兴味，目光对上了天上的龙。这是一头黑色的龙，黑得极为纯粹，它是天生的黑暗生物，一人一龙的目光交错，眼里只剩下彼此。
【你听得懂精灵话吧，龙。】圣子轻声的说道，正如她那独特的话语腔调，她的表情也是懒洋洋的。粗糙的衣服掩盖不了她的自信和骄傲，明明不如龙的一根爪子大，只要上方的黑龙稍微挥舞一下它的爪子，底下的她能被压成肉泥，她不知道是有什么样的自信，能够忽略自身的劣势，毫无畏惧之心。
黑龙听得懂，它龇着牙看上去是不高兴的，却还是在短暂的静默后，扑打了一下翅膀当做肯定的回复。它的翅膀带着炽热的温度，被热风扫过的空气瞬间蒸腾出水汽，树木肉眼可见的枯萎焦黑。
一道半透明的白光将圣子和赖格恩斯笼罩，热气没有波及到他们，甚至连圣子的头发都没有被风带飞，她微微眯着眼睛，眼里的浅金色逐渐被紫色代替。
那点紫色越来越大，笼罩了她的眼球，黑龙高高在上的看着这种变化，它那带着攻击性的威慑也收敛了，变得极为冷漠。
圣子不计较它的态度，她微微笑道：【你很聪明，吾望喜欢聪明……的。】她意味悠长的说着，转而看向还坐在地上的赖格恩斯。
赖格恩斯不是没想过跑，他只是跑不了。他的腿早就被吓软了，酸麻酸麻站都站不起来，处于龙的攻击范围内，他的胆子被吓得缩了回去。他更知道自己跑不了，离开了小女孩长出来的魔力结界，他会被外面炽热的温度烤成熟肉。
他沉吟了一会，像是放弃似的，面无表情的看着圣子。
【吾望猜猜吧……】圣子满意他的识时务，歪了歪头，唇角还带着悠然自得的浅浅笑弧，仿佛掌管了一切。【精灵王国和矮人国度是共通的吗？不对吧，你连矮人的金饰都要融化了才能用。龙国度和矮人国度是共通的吗？有可能，龙有矮人的财富。宝箱里的每一件金器都价值不菲，却都是容易被藏起来的小物件，上面覆盖了那么厚重的龙息，这个木盒却能将龙息完全封闭……偷了龙的宝藏，又有本事将宝藏藏起来，可你是怎么做到的呢……又是怎么，将暴怒的龙引到人类国度的呢？】
她上前一步，她在自言自语自问自答，她傲慢得不需要赖格恩斯给与她答案，就如她所说的，她只是在做一些猜想，可她的语气是那么笃定，那么轻缓的口吻说出来，更像是在给赖格恩斯判刑。
她没有在逼迫，也不是在咄咄逼人，却容不得赖格恩斯辩解。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赖格恩斯，道：【你去过人类国度吗？没去过，不然不会将吾望认错成精灵，那你是怎么将龙引去的呢？如你怎么去了龙的巢穴，又如何安全的归来……】
脸上再无丁点笑意，她冷漠的看着赖格恩斯，精致的容颜和不带烟火气息的冷漠，让她看起来像是一种没有感情的生物，是格外危险的特殊生物。
她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她的话而气息紊乱，冒着冷汗软软瘫坐在地上的赖格恩斯，也许她没有发觉，在做‘审判’的圣子，周遭的空气在这时刻都冷凝下来，空气被冰冻住了，精灵也难以呼吸，她走得越前，赖格恩斯觉得体内的空气都要被抽光了。
【你的力量，很特殊，亲爱的赖格恩斯。】圣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赖格恩斯，她看着他的目光，与此时的黑龙意外的相似，他们像是在估量着什么的，在分辨在思索着什么的，考量着赖格恩斯的价值。在他们的眼里，赖格恩斯就是一件仿佛预示着宝藏或劣质品的物件，甚至不被当成一个活生生的生物。
这种眼神格外使人讨厌，精灵也不例外。赖格恩斯狼狈的撇开头，他不想说话，但对方不需要他的辩解。他不想被猜测，对方不会理会他无力的反抗。他感受到了彻底的绝望。
发生的这些事情完全超出了赖格恩斯的能力范围。他在偷取龙的宝藏时，有想象过自己会被追责，他害怕事情败露的后果，却又无法管住自己的手。
那可是宝藏啊，龙拥有着塞满了好几个洞穴的宝藏，闪闪发亮的珍宝像垃圾一样堆成了尖尖，他只是拿那么一两件，比起那些有价无市的珍宝，他拿得实在是太少了，他在得意于龙捉不住他，他在拿到宝藏后又将之封存在自己亲手打造的木盒子里，他在嘲笑着龙的无能，又在自得于自己的手段……
他不该用掉那些宝物的，他是被魔鬼控制了身心，如今魔鬼协同着龙来要他的命。
他想到了这点，用一双布满泪水的迷蒙眼睛，看向了圣子，又看向了上空的黑龙。这才是龙给与他的惩罚吗？给与他家的温暖，给与他求而不得的希望，又亲手粉碎。
如果这是龙给与的惩罚，赖格恩斯想说他后悔了。
这不是他能够承受的惩罚，他那一直空空的的心胸，被打击折磨得裂开了缝，风从缝隙吹进来，一道道漏风的嘶哑声响，将他不大的心收缩着收缩着，枯萎了。
他捂着脸痛哭出声，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可怜。正眼看着赖格恩斯一系列的转变，就是顽皮的圣子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她眨了眨大眼，略带谴责的看向了上空的黑龙。
一人一龙在用眼神做着无声地交流。
龙挥舞着翅膀表达抗议，圣子抿着唇角驳回它的辩解，他们在围着什么样的话题做着激烈的辩论，这些外人都无法得知。
到了最后，是圣子微微点了点头，带着点点纵容的意味，朝空中伸出自己的手，随着这个意味性的动作，龙庞大的身躯在空中越来越小，化为一道黑雾飞到圣子面前，一位穿着黑色铠甲的巨汉，就这样站在圣子面前。
鸦色的长发随着他单膝跪地的动作铺洒在地面，发尾刚触及土地，地面被焚烧成焦黑色，他落在地面的黑发与焦黑的地面融汇在一起。他非常的高大，跪下去时也比圣子要高一点点，低着头与圣子的目光交汇，血红色的眼眸平淡无痕。
他们都伸出了手，龙的指甲很尖很长，是不祥的黑色，它的掌心慢慢地生出一阵黑色的光，那是它的魔力。圣子也不落后，她动用了身体上的魔力，二人的魔力融合在一起，一个复杂而庄重的阵纹激荡在一起，在空中泛起了涟漪，随着阵纹越加清晰，到逐渐的消散，契约形成的束纹各自飞向他们的身体。
龙的左脸颊多了一道狰狞的曲折的黑纹，圣子的额头上多了一个醒目的红色印记。
圣子伸手摸了摸额头上多出来的那道红纹，她的手指沿着纹路划过，清楚地将红纹的形状印在心底。那是聿文，第一代圣子遗留世间的，传说中带有力量的象形文字。圣子对这个聿文可谓是印象深刻，它表达的意思翻译成人类文字是‘吾望’，是圣子的代称，是圣子的自身。
直到这一刻，圣子才真正感觉到聿文的力量，她本只是尝试着订下的契约，成立了。
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的圣子，看着龙的目光都上了温度，然而龙却不会领会她的善意，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伸出爪子抓住了赖格恩斯，即便是变成了人身，未成年的精灵与他的体格也有颇大的差距，他将这只精灵抓住，像是抓住自己的猎物本能的护在身下那样，将浑身僵硬的赖格恩斯紧紧地贴进胸膛的抱紧。
他冷酷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点点狂热，看着怀里的小精灵，犹如在看他洞穴里的珍宝，他凑近在精灵的脖颈嗅了嗅，喷了口气，又舔了舔他的发顶，满意的嗅到了精灵身上逐渐厚重的龙息，是高兴地，他朝着天空咆哮一声，人形的口中发出不逊色龙身时的龙啸，大地都被震得晃动。
圣子略微无奈的看着龙这独占欲极强的举动，她知道龙实在宣誓自己的主权，并不觉得被冒犯，还伸出手摸了摸赖格恩斯的头发。
龙在忍耐着不将圣子的手挥开，龙的本性在排斥和愤怒圣子接近及触摸自己的所有物，这份本性又被左脸上的契纹所压制，契纹泛着血色的微光，冷彻的寒意浇灭了他胸腔的怒火，他只能放弃挣扎，任由着圣子抚摸他的珍宝。
【你们在做什么？】吓得连口头禅都说不出来的赖格恩斯，可怜巴巴的蜷缩在龙的怀里，龙身上的铠甲是他的鳞片所化，他的脸他的身体几乎都贴在这上面，只觉得那铠甲很烫，烫得能够烧坏他的皮肤，又没有真切的带来伤害。
圣子歪了歪头，她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一团微光从指尖泛出落在他的发顶，渐渐地被他的身体吸收。
【你想要家人吗？赖格恩斯。】圣子问道。
赖格恩斯没有回答，他刚才的询问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勇气。
【龙会给与你想要的，赖格恩斯。】圣子笑着说道，带着一点明显的狡黠的恶劣，【你才是龙要追回的宝藏。】
她后退一步，龙已经化为原型，它飞上高空，赖格恩斯被它巨大的爪子所抓拢着，勒得他动弹不得。满心疑惑的赖格恩斯在高空中，张着嘴大声的呼喊着，话语被炽热的风吹散，而底下的圣子，她只是闲适的打了个呵欠，仿佛天空中的一龙一精都是不存在的。
她又摸着自己的额头上的红纹，回想着方才契约成立时，随同契约被分享的属于龙的记忆。她看到了阿卡一家的死亡，看到了龙袭击她的车队，看到了与龙合作的，射出第一支箭的精灵。
还有，打开精灵国度的结界，给人类、精灵、龙、矮人四个国度建立联系的，赖格恩斯的模样。
“被龙所看上了珍宝，是逃不掉的。”圣子将摔在地上的木盒拿起来，把龙的财宝一个个的放进去，她低声的轻笑着，“希望下次你能更聪明一点，赖格恩斯。”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圣子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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