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歌》tiji

36、未知的敌人

　　医师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他从未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异教徒，他瞪红了双眼看过每一个人，要将他们的容貌都牢牢记在心底，这群胆大妄为的异教徒，他不会忘记他们，他要亲手将他们送上火刑架。

　　他的诅咒没有机会得到应验，亚伦觉得这人坏事，狠狠踢了他一脚，又有人捂住了医师的嘴，不让他大呼大叫引来外面人的注意。

　　“他这个样子不适合给主人医治，我等也不放心这种人医治。”亚伦冷冷的道，他已经起了杀心。圣子不明原因生病，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尽快通知营地，派人接主人回去。”

　　“用什么理由？”约雅冷漠的道，“若是派人来，事情就压不下去，被人泄露了出去，你承担起后果吗？”

　　亚伦闭口不言。他自然是承担不起后果的。

　　他不是害怕会受到惩罚，比起圣子的健康，他自己的生死无从轻重。他们担心的是圣子生病这件事会带来什么后果，近千年来经历了几十代的圣子，从未发生过圣子生病的事情，即便是圣子归天，也是少有预兆的，他们从未想过圣子也会有生病的时候。

　　这是不是圣神给与的警示，是不是来自圣神的愤怒，又或者是其他势力的阴谋。

　　他们不免会想到龙，龙是带来灾难和黑暗的不详之物，是否是因为龙才让圣子生病？

　　心里百转千回，他暴喝一声一拳砸在了墙壁上，砸出了一手的血渍。“您有什么办法吗？”

　　他和沙耶也有一些简单的医疗知识，但这些都比不过一名真正的医师高明，亚伦后悔为什么不劝圣子带一名医师在身边，可又有什么先见之明呢，谁能想到圣子竟然会生病。

　　约雅心里也焦急，他伸手在怀里摸索着，要翻出代表身份的令牌，这个时候，从床上传来了声响。

　　本昏迷中的圣子恢复了意识，她抬起手挥了挥，约雅冲到床边撩开帷幔，凑在圣子嘴边倾听。

　　听过圣子的话后，约雅的脸色变得极为慎重，他站直了身体，让教士将医师看管起来，对歇斯特说：“准备车马，我们去城郊！”

　　“城郊？”歇斯特愣住。

　　“没错，去萨木喀家的住处。”

　　约雅的命令下得急切又果断，不允许其他人质疑，也没有人回去质疑，他们将医师打晕，捆绑起来塞进衣柜里，又将门锁住，亚伦抱起圣子匆匆的上了车，往城郊而去。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那块被赐予萨木喀家的土地，然而眼前所见的一幕让他们一致的停止了呼吸。

　　教会赐予了萨木喀家的土地非常的大，是一块非常肥沃的草地，适合畜养牛羊，他们沿着走道路过了一个小型的村庄，在村民的指路下急匆匆的赶到这里，曾想过自己会见到什么，或许是大量的牛羊，或许是一座气派的豪宅，但当他们到达那里之后，见到是一片焦黑的土地。

　　土地会在四周打下石碑标识有主，也明确土地的范围，他们所见到的是那片被赐予的土地范围内，是被烈火焚烧过的痕迹，而石碑之外却没有丝毫的损伤。

　　即便是有人纵火，也不能做到如此精准的限定在一片土地上，这是谁做的？

　　约雅沉着面色驱赶着马，将这片焦黑的土地巡视一番，他看到了被烧毁的房屋的残骸，无法分析那残骸下面是否有被烧烬的骨灰，他还看到很多被烧得骨架都没有形状的牛羊，就连被人为挖出来的小池子也一点水都没有剩下，死去的鱼堆叠在池底，散发出腐烂的气味。

　　“我问过村民，他们这几个月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更没有见过生人路过村庄。”菲尔德很快带来了消息。

　　“从鱼的腐烂程度看，事情发生不超过两天时间。”歇斯特紧紧皱着眉头，他的脸色黑得骇人，抓着剑柄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村民们不像在撒谎，那么多人一起撒谎铁定会有一两个人忍不住露出端倪，能够在短时间内烧毁这么大一片土地，杀死萨木喀一家，绝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最大的可能性是，有未知的强大力量……”

　　“是龙。”约雅咬紧牙关，牙齿受到重力的压迫，血丝从牙龈缓缓淌下。

　　歇斯特没有说话，不反驳也不肯定。一边的菲尔德则是摸着下须冷静的道：“传闻中龙能喷火，它喷出的火焰能够瞬间烧化人骨，被火焰扫到的人畜连反应都来不及就会死亡，灵魂被黑暗深渊吞噬……”

　　他看向了约雅，等待对方的指令。约雅受到所有人的注视，他心里百感交集，不想去承认又不能不承认，只有龙才有本事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低着头自言自语：“如果是龙，村民不可能看不到。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它的火焰能染红高空。”

　　握紧了拳头，他看向了歇斯特，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道：“歇斯特你去发信号，其余人整队，我们返程！”

　　歇斯特不疑有他的接过竹筒，他打开筒塞，塞子底部刻着黑耀军的图腾，他点了点头看向年轻的圣军首领：“主人的病……”

　　“我们毫无办法，若这里真是龙的所为，保不准还有埋伏。即便不是，以我们的人手也不能护住主人，只能快马加鞭尽快返回，让安德鲁为我们的返程铺平道路，如非必要也不能暴露身份，现在我谁也不能信任！”

　　约雅深呼口气，看向了被教士们围起来的马车，低声道：“若是传说是真的，带来灾难和黑暗的龙，才是主人生病的原因，远离它，远离这里，才是最好的良药。”

　　歇斯特去一块平坦的土地发射了信号，从车里翻出了笼子，将约雅亲写的特殊文字的纸条系在鹰嘴鸟的爪子上，将这只没他的手掌二分之一大的小鸟放飞，这才快马追上前面的车队。

　　马车又加了四匹马拉动，约雅命人挂上伯爵卡恩家族的旗帜，一路疾乘，冲翻了好几个车队，路人纷纷退让避行，又因为看到伯爵家的旗帜而忍气吞声，不敢阻拦。

　　约雅下了死命令，已经让前面人接应，即便是黑夜也没有停息，他们不眠不休了两个白天黑夜，眼底一片青黑，人和马一样十分疲惫，双眼却越来越有神，像是猎鹰一样时刻警惕观察着周围。

　　在途经一片玉米林时，一道破天的声响呼啸而过，约雅拔剑一挥，偷袭的箭断成两截，箭头在冲力下刺入一棵玉米杆，连刺穿三棵才停止。

　　约雅庆幸自己刚才反应够快，这箭可是直直朝着他的眼睛射来，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眼睛就会像玉米杆一样被刺穿。

　　死亡的阴影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约雅拉着缰绳，和其他人一起围在马车周围，车里的亚伦已经将昏睡中的圣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衣服撕成布条的将她牢牢地绑在身上，沙耶和菲尔德也提起了放在椅子上的长弓，搭箭准备。

　　心脏在激烈的跳动着，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或许是因为这个影响，亚伦怀里的少女慢慢地睁开眼睛。外面是一片夜色，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残月高挂着，玉米林地周围没有人家，村子离这里太远，除了车内和车头点起的油灯提供了些许光亮，教士们手中举着的火把早在敌袭那一刻就被灭火扔在了地上。

　　就着车内的光亮，疲累的圣子艰难的睁开半边眼睛，她想看看窗外，沙耶挡住了她。

　　“灭灯！”约雅的命令传来。

　　亚伦快速的吹掉了车内的油灯，车头的灯也被吹灭，马在嘶吼着踢踏马蹄，马车转了向在教士的簇拥下时而快时而慢的前进着。

　　周围非常的昏暗，驾驭马车的教士眯着双眼想要从黑暗里寻出一条路来，他的手心全是汗水，不敢懈怠，还不知道敌人的身份和目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圣子！

　　车内，圣子的苏醒没有别人察觉，她缓缓的扫过黑暗的车厢，低声朝堵在窗户的沙耶说：“让开。”

　　车里的三个男人这才发现圣子已经苏醒，即便情况紧急，沙耶还是反射性的听从圣子的命令往旁边挪动几步，让圣子的视野更加开阔。

　　抱着圣子的亚伦，心跳声越来越响亮，像是击鼓一样繁密的敲打着。圣子没有被感染到这股不安，她与平时最大的不同，是她苍白的脸庞和明显的疲倦，她从披风里抬起了虚弱无力的手臂，指着窗外的一个方向。

　　她低声道：“放箭。”

　　菲尔德手里的弓一直是满张着，听到圣子的命令后，眼也不眨的放箭，箭在空气中发出破空的细响，飞速刺中了一样硬物，箭尾的特殊粉末在这股冲撞下发出反应，燃烧起来。

　　“冲！”约雅举起长剑，指向发出火光的方向，歇斯特带着几名教士驱马冲了出去。

　　与外面的人声鼎沸刀光剑影不同，车里格外的安静，安静地像是没有一个人。突然，时刻注意着圣子的亚伦发出短促的喘息。

　　他哑然失声。

　　“尊尚……”

　　他眼里的圣子，虚弱的依偎在他的怀中，她绑着金丝纱巾的额头，透过柔软半透明的布料，闪烁着微微的光亮，像擦过天边的流星，不规则的光芒时而闪亮，时而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