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言不语_

246、百越有莲（三）

　　商情驾驭鹏鸟落下，径直越过宋封两人，来到宋歧身前，目光掠过倒在地上的巫姞，柳眉微蹙道：“她为禁地而来？”

　　宋歧点了点头，不无凝重道：“自数年前那贼人潜入禁地被王上所伤后，禁地本是清净了一阵，直到最近，巫氏不知为何打起了禁地的主意，这已是第四个欲闯禁地之人，还出自巫姒嫡系，很难说这背后没有巫姒的影子。”

　　“巫姞早被巫姒逐出巫氏，今夜之事恐怕很难查到巫姒头上，何况大巫殿内只有巫姣坐镇……”

　　打断她的话，宋歧意味深长道：“王上若是希望此事与巫姒有关，我自会找到证据。”

　　商情脸色一沉，隐有怒意，“你明知道王上……”

　　“祭司慎言。”扫了眼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商翊二人，宋歧不留情面道，“即便祭司是淮左先王重臣，也不该来做王上的主。”

　　听他提及先王，商情霎时美目含霜，冷笑道：“谁让宋子都死了呢？淮左临终前将王上托予我，我自有这个责任规劝王上。”

　　“先王夫已故去多年，祭司这是要重提旧事？”宋歧眼皮一掀，赤色重瞳直视商情，给人的压迫感极强，“王上如今这般，祭司真有颜面去见先王？”

　　商情面色已是极差，上空盘旋的数千鹏鸟都不受士兵的控制躁动起来，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俯冲而下。

　　眼见两人有动手的趋势，商翊和宋封立在一旁，愣是不敢上前劝阻。

　　片刻，宋歧率先移开了眼，上前拎起生死不知的巫姞，转而看向宋封，“今夜闹得如此，御守殿严重失职，让宋仪自去刑罚司受刑，再有下次，他这殿主也不必做了。”

　　说罢，也不等宋封回话，当下提着人大步而去。

　　看着冷面寒霜的商情，商翊数次欲言又止。

　　“同样的话，给我带给巡查司。”扔下句话，商情头也不回地往禁地方向而去。

　　商翊松了口气，与宋封无奈地对视一眼，各去处理今夜的烂摊子。

　　禁地内一切完好，巫姞未及潜入便让守候在此的宋歧废了大半条命，对此，商情心内极为复杂。

　　外出之际将禁地交托宋歧，某种意义上未尝不是南亦莲的一种表态。

　　银曈中划过一丝极深的悲伤，商情面无表情地越过重重守卫，往深处行去。

　　小半个时辰后，她穿过大片彼岸花海，来到一方血色池水前。

　　池水艳红，潋滟生光，而这浓艳的血色中，绽开着一朵双掌大小的重瓣莲华，瓣身洁白，唯瓣尖洇染了些许堇色，而每片莲瓣上都可见浅淡的银鱼纹路，似乎烙印般生长其上。

　　莲华中心是一只小巧稚嫩的鹅黄莲蓬，莲蓬内生有一颗光华流转的碧绿莲子，十分惹眼，这便是禁地守护的至宝——比目莲。

　　此莲由南氏神血灌溉而生，五年一莲瓣，百年一莲子，莲瓣可解天下万毒，莲子更有补心神效，历来都是为人觊觎的珍宝。

　　自此莲现世起，数百年间欲盗者不知凡几，也不乏有人成功潜入禁地，然而能活着出去的万中无一，便是那个一，也只带走了一身伤势。

　　注目良久，想起近段时日接二连三前来盗莲之人，商情眸中一片阴翳，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几多时辰，突有脚步声自后方响起，神思回转，商情回身看去，便见南亦莲来到了身侧。

　　“今夜已是第四人，虽无确切证据，孤怀疑此前三人也都是巫姒派来的。”看着眼前盛放的莲华，南亦莲神色不明。

　　“巫姞早被驱逐，王上若要借此发难，会否操之过急？”商情面有忧色，劝说道，“曲后既已答应合作，再等几年，待王上得了焰莲莲子，任巫姒有百般手段，也不是王上对手。”

　　片刻无言，南亦莲突然问道：“祭司可还记得数年前潜入禁地的那人？”

　　商情一怔，蹙眉道：“那人虽是武艺高强，到底被王上神火所伤，王上难道查出了此人身份？”

　　摇了摇头，南亦莲沉声道：“商阙尚未有回信，孤只是怀疑，此人以及今夜的巫姞，都并非为比目莲而来。”

　　“王上此言何意？”商情愈发不解。

　　微垂着眼，南亦莲看向池中艳红的血水，眼底晦涩，“祭司是否想过，神目之秘已为人所知。”

　　商情神色一变，难以置信道：“这……历代先王遗体都为神火焚化，如何有人能猜测出？”

　　“祭司忘了南柯？”

　　商情一时哑口无言，半晌后沉重问道：“王上怀疑南柯遗目落到了巫姒手中？”

　　“若真在她手中，恐怕她早已亲自前来盗血。”南亦莲轻叹一声，略有些倦怠地阖上了眼，“即便不在她手中，拿到神目的人也定与她关系紧密，且已确认神目可以神血启用，否则巫姒不会如此频繁地派人前来，甚至不惜引出巫姞。”

　　“孤还怀疑手持神目之人便是数年前闯入禁地的那名高手，当年巫姒也必予了他助力，且此人极有可能是前朝大魏旧臣，亦或当朝大安勋贵，否则断无机会接触到神目。”

　　商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禁大感棘手，神目之秘一旦外泄，南氏后人必将永无宁日，若再牵扯进中原势力，巫氏里应外合下，整个百越都将陷入危机。

　　“曲氏既是前朝遗臣，又在大安势力匪浅，会否与曲氏相关？”

　　未做多想，南亦莲便否认道：“神目若真在曲氏手上，以曲后的高傲，不至藏而不露，即便真有所图，也会堂堂正正与孤交易。”

　　这话商情无法反驳，心底暗叹一声，她唯有妥协道：“王上若一定要在此时铲除巫氏，还请让臣带兵前往巫偃，若臣不敌，王上再出手不迟。”

　　南亦莲似乎有些意外，睁眸看向商情，瞳中紫晕深沉，似乎要看进她的心底。

　　商情错开了眼，面上不见任何情绪，“臣有负先王所托，不想再有第二次。”

　　眸中掠过一丝极浅的笑意，南亦莲回身朝外行去，似叹息又似释然。

　　“此事从不与祭司相干，是孤命里有此一劫，孤与巫姒，必有一战。”

　　看着她的背影，商情目露伤怀，又显忧虑。

　　一夜过后，王城紧绷的氛围不仅未缓解分毫，反有愈演愈烈之势，神极殿的几座卫殿兵力调动明显，上空更不时可见大队翼军飞过，风雨欲来之感弥漫了整个王城。

　　不几日，巫姞伏诛的消息传出，紧接着，巽翼殿与接引殿上空大量翼军集结，最终直逼两万众，声势浩大地往南疆旧都巫偃而去。

　　高空鹏鸟展翅翱翔，群山亦有虎吼不断，凡声过处，走兽退避，群鸟皆散。

　　一日后，翼军率先抵达巫偃，星罗棋布汇聚上空，如黑云压城般，将日辉生生隔绝在外。

　　商翊驭鹏鸟而出，俯视下方依山而建的城池，凛然喊话道：“巫姞擅闯禁地，有谋逆之嫌，商翊奉王令前来，还请大巫配合，随我回王城接受调查！”

　　巫偃乃巫氏族地，不仅聚集着近九成的巫氏之人，更有大量的附庸者，多年发展下来，已有王城的大半规模。

　　很快，一处山头乌泱泱飞出万余翼军，竟与商翊所率大军呈分庭抗礼之势。

　　“私蓄翼军！抗诏不遵！巫氏谋逆罪证确凿！诸君随我擒拿叛逆！”

　　商翊大喝一声，径直率军朝对方杀去，两方人马顷刻间便冲杀一处，无需战术指挥，尽是力与力的搏斗！

　　近三万翼军的拼杀中，尤以巫、商两族子弟最强，一方通灵御兽，人兽一体，一方咒术控兽，如臂使指，两方厮杀得极其惨烈，随时可见鹏鸟哀鸣坠落。

　　商翊一马当先，独控数百鹏鸟，如入无人之境般，于敌军中杀进杀出，专挑巫氏之人射杀。

　　因有人数优势，商翊大战数合后，分出三千翼军朝下方城池放火箭，摆明了要将城中人一网打尽。

　　不多时，巫偃各处便燃起了火光，商翊瞅准时机加快攻势，进一步扩大战果，己方占据上风之际，城中忽有冲天鼓声响起。

　　鼓点节奏诡异，汇成的声浪竟生生打断了翼军攻势，更有甚者，逐渐有人控制不住自己的鹏鸟。

　　眼见唯独少数族人不受影响，商翊赶忙令麾下聚集吹哨，以应对城中的皮鼓声，翼军的致命缺陷便在易受外音影响，可这不代表他们商氏也会如此！

　　近百银曈者分散军中，人人皆可驭使数十上百的鹏鸟，趁着哨音的阻隔，鹏鸟上的士兵迅速将控制权让渡，只专心杀敌。

　　原本各自为战的大军瞬间分化成百多个小阵，相互间配合作战，战力竟要更甚先前。

　　巫氏也随即改变策略，不惜伤亡围攻商氏子弟，但凡伤及一人，一队翼军都将面临险境。

　　两方各使手段，原本铺天盖地的翼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只是谁也停不下来，唯有早一步将对方斩落！

　　突然，商翊面色一白，竟觉自己在失去对身下鹏鸟的掌控，来不及反应，后背猛然一道利爪抓来，锋利感甚至直达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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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回顾下126和16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