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楼》浮觞

14、第 14 章

　　男人告起状来，和女人是一样的。
　　也不晓得七少有什么门道，两天后住在山水别院的江妃雪就知道魏芊芊撤销茶水钱的事。
　　听着管家闲话家常般地提起，江妃雪不置一词，只是端着茶杯，也不喝，就这样看着澄澈的茶水发呆。
　　“茶水钱这事，我是知道的。无非是下面的人巧立名目，捞一些油水。但凉茶还是有供应的，只是好与差的区别。魏姑娘直接撤销茶水钱，怕是会失了人心。”
　　管家替听风楼打理金陵的产业已经有些年头了，说话做事圆滑周到，他说的话自有一番道理。
　　江妃雪摆了摆手，管家很识趣地退下了。
　　是夜，江妃雪再临长春院。
　　上一次来到长春院，江妃雪毫不犹豫地将魏芊芊留下，独自离去。
　　这一回，她站在街口拐角处踌躇了一阵，才下定决心，重返长春院。
　　和上次来时一样，长春院没什么变化，只是楼上多了一个属于魏芊芊的雅座。
　　江妃雪的到来引来了小小的骚动，但很快就被祁醉平息了。魏芊芊虽成了掌事，但大部分事务仍是祁醉在打理。
　　祁醉亲自领了江妃雪上楼，来到雅座，打开房门，然后退下。
　　雅座内，魏芊芊仰面躺在榻上，榻旁的小桌上放着酒壶酒杯，显然是喝过酒，醉了，睡下了。
　　江妃雪走过去，伸手似乎想要叫醒魏芊芊，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她看着沉睡中的魏芊芊，眼底流淌过异样的情绪。
　　终究还是没有唤醒那人。
　　魏芊芊睡到半夜才醒，院内虽还有人声，但到底安静了不少。
　　从榻上坐起，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小姐！”
　　魏芊芊几步走到桌旁，单膝跪下。
　　江妃雪端正地坐着，一瞬不瞬地看着魏芊芊。
　　魏芊芊身上穿着那日来长春院时的那身男装。
　　江妃雪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开口词穷，最后问了一句：“你过得好吗？”
　　魏芊芊原以为江妃雪是来兴师问罪的，腹中早已拟好草稿，结果江妃雪不按常理出牌，魏芊芊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不好。”
　　魏芊芊低着头，有些委屈地说。
　　江妃雪抬了抬手，似乎想要安慰魏芊芊，但手臂抬起又落下。
　　“有人告你的状，说你苛待众人。”
　　“……”
　　“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我不缺那点银子，你犯不着跟他们对着干。”
　　三百两银子在江妃雪眼中确实只是小钱，她不在乎。
　　魏芊芊却不这么觉得。
　　正想反驳，江妃雪却接着说道：“不要为了小事，失了人心……对你，不好。”
　　魏芊芊猛地抬头看她，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
　　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
　　“小姐……别人的心，我不要，”魏芊芊抿了下唇，犹豫一阵，才视死如归地说：“我只要你的。”
　　说完，低下头，不敢看江妃雪的脸色。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江妃雪的声音有些发紧，但仍然吐字清晰，字正腔圆。
　　魏芊芊不敢抬头，声音却不卑不亢。
　　“知道。”
　　江妃雪沉默了，过一会儿才开口。
　　“你，抬起头来。”
　　魏芊芊顺从地抬头，一支白皙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是江妃雪。
　　江妃雪眼睛盯着魏芊芊，手从她的额头抚过脸颊，轻轻地捏住她的下巴。
　　魏芊芊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你……什么时候……”
　　江妃雪的话断断续续，语焉不详，魏芊芊却听懂了。
　　这或许就是属于她们的默契。
　　她回答：“刚入楼的那会儿，一见倾心。”
　　魏芊芊笑了起来，笑容明媚。
　　江妃雪看着魏芊芊的笑容，只觉得心口一动，心中泛起涟漪。
　　像是想要看个仔细，又或者是为了确认某件事，江妃雪倾身，缓缓凑近，魏芊芊没有闪避，而是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