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界》赤霄霄

68、第六十七章

　　那可确实值得一见。

　　谢安舒摸了摸下巴，问顾西禾：“这位杨辰有什么特点吗？”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顾西禾冲谢安舒耸了耸肩：“而且缺德……再看看，你就知道了。”

　　台上已经送上来了第一件拍卖品，谢安舒探头一看，是三朵带有银纹的金色莲花，两朵全开一朵含苞，盛在一个透明的匣子里。

　　“狡猾，真狡猾。”顾西禾看了一眼就连连摇头：“你看见那盒子没有，那就是专门针对我……们这种有鉴宝能力的人的。盒子是特殊材质，我如果用能力去探查就只能探出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却半点也感受不到。”

　　谢安舒留意到顾西禾语句中微妙的停顿和过于悲愤的语气，不用动脑子就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他笑了笑，收回了看莲花的目光，转头对着顾西禾调侃道：“还不是你先把人家坑了一遍？不然怎么会就针对你一个。”

　　“胡说！明明之前都是各凭本事！”顾西禾下意识地辩解了一句，然后立刻醒悟过来自己说漏嘴了，只好悻悻地看了谢安舒一眼：“好吧，确实……是我之前有一次把一个无底价拍卖会上的好东西都捡走了，那之后他们才订出这么个规矩的。说来说去还不是防着我的能力。”

　　“那也是小少爷你太厉害了，半点儿汤水都没留给别人，不然也不会把别人逼到这个地步。”
　　“那是，我可就是那一次后才得了莫托第一鉴定师的名头，鉴宝这一块儿还没遇到过对手。”顾西禾立刻得意洋洋地说。

　　谢安舒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刚才那句话确实有哄小孩儿的意思在内，但起码有一半是出自他的真心话。
　　这种拍卖会上人与拍卖品的距离不算近，中间还隔着层屏障，大家除了第二世界赋予的能力外什么特殊能力都不能动用。这种种限制下想必以前也没有谁的能力可以不借助任何媒介直接作用到拍卖品上，直到小少爷的出现。能逼得黑市改了拍卖规矩，小少爷确实算得上天赋异禀，难得一见。
　　只是对于别人来说，未免有些不公平。

　　顾西禾无聊地拾起几个小茶杯放在桌子上垒着玩。能力虽然不能用了，但他的眼力还在。只要不是罕见之至，难以捉摸的东西，凭借他以前在家族中受过的教育和这几年在第二世界的阅历，功能价值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这一次他主要还是因为猜到了杨辰可能是姬如鸿的适配者才过来看两眼，本身对拍卖会上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谢安舒倒是有点意思，可惜囊中羞涩，不是特别合心意的也不准备出手。

　　他看了几轮拍卖的流程，基本明白了这里的暗场是个什么情况。
　　莫托区的暗场是真的暗，连一个在台上讲解的拍卖官都没有，每一样东西上来后，除了有一道机械音报出这件东西的名字外，既无底价也无最低加价数，按说应该很混乱才是，但所有参与者都似乎遵循着一定的规则，没有闹出什么一时分两时分向上加的这种荒唐事。
　　由此便可以看出黑市在这里的权威了。

　　谢安舒看着又一件拍卖品在三息无人加价后自动沉入地底，想了想，还是摸着腕上的时间计给严淮发了条消息。

　　刚发出去，严淮的信息就秒回了：
　　“我暂时没有需要的东西，但你可以给你自己找找看有没有好的匕首或者其它短兵。你腕力、臂力不足，只能使用短距离冷兵器，通过武器本身的锋利程度和特殊效果来弥补攻击力上的不足。而且，越轻越好，回来我教你。”

　　谢安舒看到这条消息，手下一顿，心情有点复杂，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更柔和了一点。
　　该怎么说这个人才好呢……

　　他以前见多了想要讨好自己的人。娱乐圈里什么人精没有？为了讨个角色蹭个热度抱个大腿无所不用其极。
　　但就是没这个人普普通通一个简讯让他窝心。

　　以前严淮当然也做过同样的事，那种生疏无措的示好一下就让他看穿了严淮背后的隐痛。他固然同情，惋惜，却也仅限于此。但时过境迁，并不是说严淮的手段更高明了，只是他的心境早就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的他无论严淮做什么都是高兴的，何况是这么明晃晃的关心。

　　谢安舒整个人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冷静自持地分析着他现在所有莫明的心思，并且对这种双标狗的行径嗤之以鼻；而另一半——
　　忍不住笑得更温和了些。

　　顾西禾小心翼翼地看着谢安舒脸上时而微笑时而难过时而嘲讽时而心疼的复杂表情，觉得这个小伙伴怕不是要疯。
　　“你……咳，可有想要的东西？”顾西禾等了片刻，实在看不过眼了，手指扣了扣桌面叫醒了谢安舒。

　　谢安舒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和地球上完全不同的景象。
　　是了，这里是……第二世界。

　　谢安舒隐约勾起的嘴角渐渐压平了，他略微发了会儿呆，抬手按灭了简讯。

　　“再看看吧，要是有合适的短兵或者提升精神力的东西就好了，最好是没副作用的。”谢安舒扭头对顾西禾说，脸上也重新挂上了如沐春风的微笑。

　　“前面那个还好说，后面的可能有点难度。”顾西禾闭上眼睛默背了一遍今天的名单：“单凭之前请帖上印的模样来看，没有。”

　　“不急，我离第四关还远。”谢安舒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就算位面千千万，可第二世界里一半的人都来自塔尔塔洛位面，修炼的是精神力，这种东西恐怕一出现就被人享用了，哪轮得到拍卖。就算是有人肯拿出来，价格也不是他负担得起的。

　　“短兵倒是有两件，但是来历你要小心。”顾西禾用时间计把名字发给了谢安舒：“明场拍卖会上的武器一般都来自于关卡内死去的闯关者，而且往往两个都死绝了。但暗场……”
　　顾西禾顿了顿：“反正你也知道了，拿到暗场来拍卖的估计来路都不正，使用有风险。”

　　顾西禾说的隐晦，但谢安舒懂他的意思。有些事不好宣之于口，顾西禾也是有难处的，所以谢安舒立刻转开了话题：
　　“对了，我看来这里参加拍卖的人藏得都挺好，脸看不到，声音也是假的，甚至连进出的入口都不是同一个。那你怎么知道那边那个是杨辰？”

　　“他上半场露过脸。”顾西禾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这个人从来恣意妄为，我估摸着下半场还有的闹，你且看着吧。”

　　谢安舒忍不住瞟了眼杨辰的方向，再一想之前见到的姬如鸿的脾气，无声地笑了笑。

　　虽然对于顾西禾来说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拍卖会，最多是卖家身份比较特殊罢了，可对于谢安舒来说，这是他在异世界里参加的第一场拍卖会，能被选中拍卖的自然都是些稀罕玩意儿。什么c级世界里取人毛发就能夺人性命的巫偶，a级世界里向未来的自己借运的连锦香，b级世界里改变性别的魔药……当然，这些效果都是顾西禾悄悄告诉谢安舒的，否则凭谢安舒自己可认不出那些娃娃石头都是些什么，更别说主动去买了。
　　看来以前积累的那些经验眼光都不算数了，古董玉器到了这里什么也不是，还得重新练习。

　　顾西禾倒是中途出手把那个连锦香拍到了手，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东西比较稀有，竞价的人寥寥无几。东西是传送过来的，谢安舒看着顾西禾把香从盒子中抽出来，慎之又慎地捧在手里细细看了一圈：
　　“通体淡紫，内有金线，一眼看过去仿佛由云雾缠绕而成，质感微透，隐隐有龙纹盘旋，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连锦香了。”

　　谢安舒想起之前顾西禾的介绍，也忍不住凑上前看了起来。
　　好东西。一般借运这种事太缺德，一个不好就有折寿丧命的风险，但这只香可以向未来的自己借运，这点微不足道的运气可能在未来只会导致你喝水呛着，但在生死关头却能救你一命。

　　“确实是它。”顾西禾锻炼完自己的眼光，用能力又确认了一遍：“可惜，风险太大，轻易不敢用啊。”

　　谢安舒点点头。这也是实话，这只香的最大缺点就是——
　　不确定性。

　　你不知道现在这点小小的运道改变会借用了未来多少的运气，可能只是连着一周拉肚子，可能是卷进是非之中无辜丧命。而且即便点燃了也不能保证绝对有用，毕竟如果面临的是死局，连未来都没有，又哪来的运数借给现在呢？
　　毕竟运数这个东西，玄之又玄，信之则灵，不信则不灵。

　　“但怎么说这也是改变因果级别的宝物，和位面规则直接联系，单从这个角度上看，它比你那本书还要值钱，怎么杨辰舍得拿出来拍卖？”

　　“这是私人拍卖会，东西放在莫托区所有的拍卖会中当然算不上顶尖，但是考虑到所有东西都出自一人之手，那绝对是大手笔。”顾西禾小心地把香收好：“杨辰是莫托区首屈一指的游离商人，身上的好东西多着呢，这些东西在他看来也就是个乐子罢了。”

　　那倒也是。这里别的东西连顾西禾都不怎么感兴趣，何况是杨辰呢。

　　“杨辰！你欺人太甚！”两个人刚提到杨辰，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怒吼。
　　人还真是不经提，说什么来什么。谢安舒和顾西禾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走到窗边掀起帷幕一角看戏。

　　对面二层的一扇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透明了起来，一个金发大汉站在里边愤怒地捶打着结实的窗户，震得四周嗡鸣声大作。除了他那里，之前四周隐约可闻的议论声全部戛然而止，整个卖场只有他愤怒咆哮的声音。
　　“姓杨的！这分明是我们三爷的兵器，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台子上！说，是不是你杀了我们三爷？！”

　　一声轻笑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生死由命，他技不如人死在了自由关卡里，我好心帮你们把遗物拾回来做个念想，怎么还成我的不是了？”

　　“狗屁念想！谁允许你卖我们三爷的兵器了？我看就是你下的黑手！”金发男目眦尽裂，仿佛要生撕了杨辰。

　　“看吧，我说他缺德了点。且不说这个什么三爷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他当众拍卖人家生前的兵器，还专门写了个帖子把人家朋友请到拍卖现场，要不是背后有……早就被打死十次八次了。”顾西禾挤了挤眼，嘟嘟囔囔地说着别人的坏话：“日常惹事，到处得罪人，一点都没有我们商人的风范。”

　　“那你说怎么办？哦，不如我替你想个法子吧。今天这东西，别人拍不拍，拍多少我不管，你们想要，可以。价钱一律翻倍，然后……看我心情吧。”杨辰连帘子都没有拉开，只是那种慢条斯理的语气在对方的骂声中犹如逗猴儿一般，外人听起来都觉得欠揍，更何况是当事人呢。

　　“依我看，他今天就是无聊找茬来了，谁摊上都得自认倒霉。”顾西禾撅了撅嘴，显然是想起之前关卡里这个杨辰的一句“同行是冤家”就让姬如鸿把他们的吸血鬼扣下不许他们通关。虽然最后有谢安舒和严淮帮衬着，但总归让他心里不舒服。

　　“这种性格倒是和姬如鸿互补得很，”谢安舒按住顾西禾的肩膀，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帷幕看见了里面那个任性妄为的人：“你也不知道背后人家有什么打算，就先不要轻易评论了，小心被人听着。”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谢安舒多少能感觉出这就是杨辰的本性。
　　一个极端自我的人和一个没有自我的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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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四月最后一天啦～大家不打算把快过期的营养液给作者一点吗～
求收藏求评论～
顺便一提，我这文到现在第一章点击量还没过四位数，难道真的是标题文案太不吸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