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界》赤霄霄

62、第六十一章

　　第二世界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撇开这里种种残酷的规则不提，单论这个世界而言，严淮承认，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世界，可以让来自于不同位面不同法则的智慧生物齐聚一堂。
　　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在第二世界中，他们可以尽情地使用来自各种世界的能力，科技，魔法，灵力，斗气……仿佛所有的规则在这个世界中都能通行，都能够和谐地共存。

　　不过渐渐地，严淮也发现了，第二世界为了容纳这许多法则其实牺牲了很多，将一个世界所必有的种种衍化法则能省则省，能删则删，生生从一个独立的位面变成了一个养蛊的罐子。

　　譬如说这里没有生育类的法则，也就没有任何的新生儿和本土智慧生物，只能从塔尔塔洛位面和其它位面“偷渡”；譬如说这里没有自然衍化类的法则，所以才会有每一个区核心区域外如此贫瘠的环境，除了土地外几乎没有半点资源。

　　而除了法则上的缺失，第二世界同样给他们加上了各种各样的限制来确保世界的稳定。比如说只有在竞技场或者是关卡内部才能自由使用超自然能力，比如说为了更好管理而将所有人划分成了数不清的区……
　　……再比如说补偿能力的出现。

　　每一个人进入第二世界时都会衍化出属于自己的固有能力。这些能力千奇百怪，因人而异，而且往往没有规律可言，第二世界中人经常将这些能力称为“衍化能力”。严淮自己就拥有三个衍化能力，不敢说最多，但绝对称得上是最实用的。

　　而“补偿能力”则是完全有迹可循的能力了，比如说谢安舒的健体术，只要达到了体质差异的要求就一定会出现。

　　这一点曾经让严淮疑惑了很久，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出答案——如果说第二世界是一个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强者选拔场，那么“补偿能力”的出现未免显得太过有人情味了一点，简直就是在补偿那些本身更加弱小的种族，让他们不至于死在开场。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个规则无疑是对他们有利的，所以严淮在查遍资料无果后并没有去深究。不过他倒是籍此牢牢地记住了第二世界中那几个广为人知的补偿能力。
　　其中就有化形术。

　　这个能力是为了方便那些不会化为人形的智慧种族与第二世界中其他人交流而生的。只要是无法化人的种族都会拥有了这个补偿能力，所以除了少数原型是类人种族的物种，剩下那些智慧生物出于礼貌的缘故往往会选择保持人类形态。比如说第一关中他们遇见的曲的种族地心魔就是如此。

　　那么现在这对闯关者放着人形不用，而是使用原型直面他们二人，挑衅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对面戴着眼镜的男人上下打量了几眼严淮，微微侧过了头。谢安舒看见他的眼神闪动了几下，但却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在……听什么人讲话？是他的搭档吗？谢安舒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找到第二个人影，便重新面向了这个眼镜男，只觉得这人贼眉鼠眼，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严淮则是在男人眼珠转动的同时面色一冷，眼神凶厉，狠狠地剜向了对面。

　　眼镜男也看得出这两个人对他明晃晃的敌意，连忙讪笑着将手高举过头，一步一步向前蹭了过来：“我没有敌意！我的适配者跟我走散了，所以你们完全不用……”

　　话音未落，严淮已经抬起手连发数枪。眼镜男匆匆避开，却还是被其中一发射穿了肩膀。

　　眼镜男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条件反射地想要跳离原地，却在半途强行将身体停了下来
　　——因为严淮的子弹上带有固化了的精神力细丝，一并贯穿了他的肩膀。

　　眼镜男的伤口被这根细丝撕裂了大半，这会儿额角冒出细汗，一动也不敢动。半晌，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这位兄弟，何必动刀动枪的呢，我真的没有恶意。”

　　“不要以为别人都是跟你一样的傻子，也不要以为别人在你面前都是聋子。”严淮神色冷淡，声线平稳，但语气中总带出一股子轻蔑辛辣的嘲讽味，听得人恨不得朝他的嘴打上一拳：“还真当自己有多大能耐。”

　　谢安舒从眼角偷瞧了严淮一眼，这家伙打架的时候不张口则已，一张口就疯狂地拉仇恨。平日里相处也是这样，要么就闭嘴不说话，说得多了就一定会顺嘴带出几句冷嘲热讽来。
　　虽然这样的他自负又毒舌，但真的很苏很帅啊。

　　不过有一点他不得不在意。谢安舒从背后扯了扯严淮的袖子，压低声线，用气音在严淮耳边一字一句地问：“你能找到他的搭档在哪吗？”
　　一边说，一边还盯着这群铺天盖地的蝙蝠不放。手上多出了一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眼睛还在到处乱瞄，试图寻找另一个人在哪里。

　　“看不出来吗，就在你眼前。”严淮轻描淡写地又开了几枪，对面的人脸色一变，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口被撕裂被造成了二次伤害，强忍巨痛向后一翻，几只黑蝙蝠扑闪着翅膀飞到他的面前挡住了袭来的子弹。

　　“欺人太甚！”眼镜男单手捂住往外。喷血的伤口，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严淮与谢安舒。谢安舒也有些奇怪，严淮平常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的性子啊，怎么对上对面这个人就这么不依不饶的。

　　还有他刚才说的话……谢安舒摸了摸下巴，心中冒出一个离奇的念头：“不会吧……他的适配者是这群蝙蝠？”
　　说完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不不不，适配者应该是一、个、智慧生命体，对面这可是一群蝙蝠啊。”

　　“塔尔塔洛下属c级位面生物，弑牙蝠群。单独的个体并算不上是智慧种族，但是凭借共享记忆共享思维的能力，整个族群联合在一起可以勉强视为一个共同的生命体。”严淮毫不避讳地当着对面两个“人”的面向谢安舒科普道：“看来第二世界的规则也是这么判定的。我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过，不算什么棘手的东西。”

　　谢安舒顺着严淮的话勉强理解了一下，大概是……珊瑚虫或者苔藓虫那种生存模式的升级版？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严淮之前那些话的含义，蝙蝠嘛，交流靠的是超声波，难怪他之前就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在听谁说话，有第二世界那个自动掌握对方种族语言的能力在，他完全可以做到全程用超声波与蝙蝠交流。

　　不过严淮居然可以听见超声波……明明看之前眼镜男敢当着他们的面小声逼逼的做派，塔尔塔洛位面的正常人应该也听不见啊。

　　眼镜男的脸色在听见他们的对话时就彻底阴沉了下来。没想到对面居然真的有能听见他们交流的人，大意了，这下再怎么示好靠近对面恐怕都不会放松警惕了。

　　严淮没怎么把对面的人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一个狂妄自大、以为自己的能力无解的人是无谋；只会用虚伪的谎言骗对手放松警惕然后偷袭的人是无勇。一个无勇无谋的人还不值得他如何上心，他一直以来担心的都是弑牙蝠群。

　　想到这里，严淮掀起眼皮扫了一眼空中盘旋的蝠群，这些蝙蝠数量繁多，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渐渐形成了包围圈。

　　在严淮揭露完他们的老底后，蝠群有一瞬间的躁动，严淮立刻抓住这个空档控制精神力细丝回收，将那些与眼镜男擦身而过射入地下的子弹全部收了回来。这些子弹每一枚的末端都带着一具蝙蝠的尸体，在细丝的牵引下甩向了蝠群的方向。

　　与此同时，蝠群也向下俯冲了过来。谢安舒灵活地闪过一只只的蝙蝠，时不时还能翻手将匕首瞄准蝙蝠的口器，手腕一拧，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它的生命。

　　这些弑牙蝠倒是知道柿子要捡软的捏，所以大量的蝙蝠冲向两个人之间，将严淮与谢安舒分割了开来。剩下的都围在了谢安舒这边，一个个张大了口器，想要从谢安舒身上撕下一块肉来。谢安舒回身一脚踹飞一只从背后偷袭的蝙蝠，幸好这些蝙蝠最大的也只有一米多宽，要是真和之前的黑鸦一样大，那连打的必要都没有。

　　眼睛男被严淮拽出来的蝙蝠尸体吓了一跳，他这才知道刚才之所以能躲过去是因为人家的目标本来就不是他，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开始考虑从什么方向逃跑了。但很快他面色一苦，听到了弑牙蝠群传入他耳中的威胁，只好畏畏缩缩地躲在了蝠群后面，拿出了一副指套，看样子是打算趁严淮和蝠群对打的时候下几次黑手。

　　谢安舒也在猎杀蝠群时偷出一丝空隙瞪着从地下被拽上来的蝙蝠尸体，咂了咂嘴。原来这些东西不仅会飞，还会打地洞！
　　不过也难怪，这可是c级世界的生物，怎么也不可能和地球上的一个级别吧？

　　严淮最后用精神力扫描了一遍岛屿内部，发现再无其它的弑牙蝠后，将注意力的重心转移回了空中的蝠群上。

　　——弑牙蝠，单个来看不算什么，可是作为一个族群绝对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作为c级世界土生土长的居民之一，弑牙蝠极其记仇，繁殖迅速，如果不能一口气灭杀干净，哪怕剩下两三个也能在短时间内重新繁衍出一群来追杀你。而且有着极其尖利的口齿和从不挑食的习性，鲜血也喝得，岩石也啃得，打个地洞从背后偷袭完全不在话下。

　　不过这种单体实力不算强的生物，先拿来训练训练谢安舒也算合适，他还需要点时间想想看怎么把这些畜牲一网打尽。

　　严淮手中的枪重新融化为了液体，顺着手臂不断延伸，最终形成了一把剑的样式。剑尖斜斜冲下，有意无意地指向了眼镜男的方向。
　　虽然可以用精神力控制着它变形，可惜除了本体的枪型以外，其它形态并不具备将精神力金属化的能力。所幸剑这种冷兵器，只要锋利就是了，拿来对付眼镜男这种级别的对手，严淮还用不着那许多作用。

　　谢安舒打着打着看严淮始终没有过来接济的意思，心口堵了一股气，不上不下噎在胸中。
　　——这混蛋真是见缝插针地训练他的实战！之前在竞技场里就是这样，伤筋动骨不至于，皮肉伤却是一天都没有断过。

　　还好这些蝙蝠比起严淮的棍子要慢多了。之前那些天里，严淮可是天天拿着棍子从四面八方花式吊打他，用疼痛逼得他迅速熟悉了用精神力增强动态视力等各个身体感官这种技能。

　　谢安舒想起了那几天的“虐待”，心下愤懑，把气都撒在了这群蝙蝠身上。右脚后撤，单膝跪地，身体向后仰倒九十度，躲过了同时从三个方向扑过来的弑牙蝠，然后挥剑反手刺向背后，精准地插入了一直蝙蝠的身体中。
　　还好之前解锁了自身能力的新用法。

　　谢安舒偷偷眨了眨眼，在闭眼的瞬间迅速通过贴在后颈的小梦看清了背后的情形。虽然他现在没有了上帝视角，也不会听声辩位，但是有小梦在，想要看清周身三百六十度的环境，还是很轻松的。
　　哼，想难倒我，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弱鸡谢安舒了！

　　严淮手握银剑，在蝠群攻击的间隙给了眼镜男几道伤口，也注意到谢安舒此时还算轻松的状态，一种微疑惑的感觉浮上心头——
　　如果从刚才起的这股危机感不是来源自谢安舒，那么究竟是……

　　谢安舒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又杀了两只蝙蝠，然后就地一滚，向着严淮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反正他什么狼狈的样子严淮都见过了，打滚算什么？

　　不过等到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形一晃，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晃晃悠悠，大脑发晕，几乎快要再次栽倒下去。
　　不会吧，这才打了多久啊，难道我体力真这么弱？

　　谢安舒甩了甩头，这才发现晃的不是他，而是整座岛。大地深处传来了不详的轰鸣，脚下的土地一寸寸皲裂开来，看上去即将分崩离析。情急之下，谢安舒再顾不得周围的弑牙蝠，反身扑向严淮，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心中还不忘吐槽震惊——
　　莫非这些蝙蝠将这座岛里面都啃光了不成，饭量这么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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