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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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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清脆的铃声,乐队停止了演奏。所有人停下了你来我往的恭维与客套,扭头看向正前方站在主位上的那个管家。
“欢迎,诸位。”管家向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没有见到理应出现的帕德玛公爵夫人,人群里出现了一阵骚乱。管家对这种嘈乱的环境有些不满,轻咳一声,大声宣布:“舞会的主人令我转述,他希望可以和贵客们玩一个小游戏。如果在舞会结束前有客人能够找到他,那么主人将会慷慨的赠予第一位找到他的客人他珍贵的收藏!”
舞会现场一片哗然。谢安舒和严淮藏在兴奋的人群间,严淮小声问道:“闯关任务是不是就是找到帕德玛公爵夫人?”
“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谢安舒对这种文字游戏比较敏感:“这是帕德玛家族的管家,他为什么不说我的男主人或者女主人,而是要说舞会的主人?”
“那你觉得?”
“信息不够,再看看吧。”谢安舒说。
乐队开始演奏第一首舞曲,一共有十对客人携手步入舞池。二十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事先排练好的一般,默契十足。
谢安舒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古怪得很。西方的舞会更多是社交的平台,舞蹈作为一项技能,更多的是一个人贵族修养与个人才华的标志。虽然重要,但不是必需品。可舞池里这些人一看就是对舞蹈下过苦功的,连抬手的高度都整齐划一,难道是因为这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呀!”忽然,舞池中一位贵妇被裙摆绊住,打乱了节奏。
舞会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瞬间凝固,所有的视线都投向了这位失误的女士。
“跳错了。”
“她跳错了。”
“怎么回事,这可是我们的国舞,她为什么会跳错?”
人群中渐渐响起了小声的议论声,一点一滴地汇聚成了一片谴责的海洋:
“处死她!”
“杀了她。”
“她一定是邻国派来的间谍!”
谢安舒站在人群中,看着其他人如同一个个诡异的提线木偶,停下了手里一切的动作,只有嘴巴还在一开一合地说着荒谬的话语。这一幕是那样的滑稽而可怖,谢安舒几乎能听见周围的人扭转脖子时发出的“咔咔”声,不寒而栗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他们都中邪了吗?”
“别轻举妄动,”严淮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这里只是一个关卡,不要用正常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女人的死就是关卡给我们的一个提示。”
“嗯?”谢安舒转过头,严淮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所有跳错舞的人,都要死。”
谢安舒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瘫倒在地的贵妇被一旁的侍者从地上粗暴地拽了起来,拖离了舞池。随后音乐重起,舞会继续。来来往往的宾客们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他再不敢用之前的心态来看待这些“人”了。他忍不住攥紧了严淮的袖子,焦虑地问:“那怎么办,刚才名单上一共只写了一百多个名字,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轮到我们了。”
严淮也有些为难。他的记忆力和体质都超乎常人,这种级别的舞蹈基本上一看就会。可是谢安舒做不到,那就只能尽快找到帕德玛公爵或者他夫人了。但他们现在对于怎么找人还毫无头绪。
“实在不行就只能装腿疼了。”谢安舒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严淮看到谢安舒还在揪自己的袖子,知道他还是紧张,于是低声说:“没事,不管他们是不是正常的人,在这个关卡里他们肯定也要按照一定的规则行事。你就当他们是一般的人,如果真的出了事,”严淮语气一沉:“我不会放着不管的。”
人的恐惧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孤立无援。听到严淮坚定的话语,谢安舒心下稍安。就当是玩了一场大型全息游戏吧,这些人都是NPC,都只是些NPC……
这么一催眠自己仿佛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谢安舒正打算和严淮四处走走,忽然——
“啊——”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惨叫声。严淮和谢安舒迅速赶了过去,之前在门口见过的一个女人胸口中了一剑,倒在地上。
“徐遥你撑住,一定要撑住——”另外一个男人手忙脚乱地撕开衣服替她止血,但是止血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女人失血的速度,男人绝望地冲四面围观的人喊道:“你们救救她!救救她吧!谁有治疗的能力!求你们出手,要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给!”
没有人出来。谢安舒在对面人群里发现了门口遇见的另一组人,那两个人也只是冷淡地看着在地上哀嚎的男人。几度哀求无果后,男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手脚抽搐了几下彻底丧命。
男人整个人仿佛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呆坐在原地,忽然一脸癫狂的跳了起来冲向对面一个华服青年。
“你,你杀了她!你凭什么!我杀了你啊啊啊!”
青年应该就是那把剑的主人,他毫不在意行若疯癫的男人的攻击,几个来回就制服并折断了他的双手:“凭什么?凭这个女人居然敢拒绝我的邀舞。区区一个小伯爵也敢拒绝我的邀请,她不死谁死?”
不过疯狂的男人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他拖着折断的双手奋力撞向贵族,被一脚踹开,摔倒在他女伴的尸体旁边。
谢安舒看到刚才才见过的人这会儿已经死了一个半,脸色忽青忽白极为难看。
人都有一个恶习,叫做“不见棺材不落泪”。虽然知道这个关卡里面会死人,但是就这么毫无心理准备地看见还是让谢安舒的心情难以言表。不过经历了刚才的事,他现在的抗挫能力提高了不少,倒是显得比刚才还要冷静。
一旁忽然挤过来两个人,是听到动静也过来了的曲和宁。
“你们也看到了?”
“嗯。”谢安舒有些沉默,严淮只好替他回答。
“他没事吧?”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谢安舒。
“一会儿就好。”严淮对谢安舒的心理素质还是抱有信心的。
“这种事……看开一点。”宁到底是个女人,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动容:“这种事在第二世界经常发生。那两个人应该是一组的,你不要看那个男人现在好好的,如果他能通关的话出去也是个死,所以才疯成这样。”
“看不开不行啊。”谢安舒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自打我车祸以后,不到一天,已经有两个人劝我看开一点了。”
“也对,”宁闻言笑了,只是笑容里还带了些唇亡齿寒的凉意:“反正我们早都死过一次了,就当是多捡了一条命,能活多久是多久吧。”
“宁宁……”曲看着宁有些担心。
宁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些,转而提起他们的来意:“这个女人和之前跳舞的那个女人都死了,死亡条件应该已经清楚了。”
“死亡条件?”谢安舒不太明白。
“第二世界不会无故杀死闯关者,一定是因为闯关者触发了什么事件。”曲向谢安舒解释说。
“跳舞出错会死,拒绝邀舞会死。”宁进一步补充到。
“应该是拒绝比自己地位高的贵族的邀舞会死。”严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死的那个人是个伯爵,那么拒绝他的人起码是侯爵”
“那个人是怎么认出来他们的身份的?”宁不太明白:“他们又不会傻到到处去说自己的身份。”
“我们知道。”谢安舒暗示地看了宁一眼。
宁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你这人恢复得可真快。我明白了,我们之前也调查到了一点信息。”说罢示意曲接着说。
“我有一个固有能力是鹰眼,可以大幅度提升我的动态视力和观察范围,而且有一定几率识破隐藏方面的能力。之前在宴会开始的时候我就用这个能力确定过了,舞会开始前从正门进入的闯关者一共有七组十四人。”曲分享了自己的消息。
严淮之前也留意过门口,不过他只看到了六组,还有一组应该就是有隐藏能力的。
闯关者的数量可以说是一个重要情报了。谢安舒也干脆地告诉他们:“你们身上和家徽有关的装饰品可能会暴露你们的身份。”
“什么?”两个人连忙开始检查身上的装饰。
“那之前死的那个人家徽是什么你注意了吗?”宁动手摘了几个,但是一想就明白自己两个人的家徽估计早就被他们记住了,还不如趁着见面的机会多问点情报。
“秃鹫。”这回是严淮回答。
四个人又谈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新的情报。那边也已经把尸体清理了出去。
谢安舒心情复杂地看了眼那个绝望地瘫在地上的男人,但是眼下他自己的命都难保,哪还有资格去管别人。于是收回了视线同宁告了别,四个人随着人群的流动分开了。
分开后,谢安舒看着沉思的严淮:“在想什么?”
“在想这里是靠什么区别不同等级的贵族的。”严淮说:“如果要一个一个辨认,也太不切实际了,关卡里应该给了提示。”
“提示?”谢安舒也陷入了思考。
在刚才那一系列事情发生的时候,第一支舞已经跳完了。这回没有人出差错,整个舞会进入了休息时间。
“分头找人聊聊?”严淮提议。
“你就算了。我刚才就看出来了,你不太擅长与人交流。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吧。”谢安舒鼓励地拍了拍严淮肩膀:“不如再想想阶级的事?你在一些细节上的观察力好像要比我好。”
“好。”严淮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没有坚持。只是提醒道:“不会跳舞不要勉强,只要对方没有认出你真正的爵位,你就应该是安全的。”
“好的,我记住了。”谢安舒说。
严淮还是有些担心:“不然我还是陪你一起吧。”
“行了,”谢安舒忍不住笑了:“我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有你跟着聊天的范围会窄很多。我一有事情一定叫你,这样好了吧?”
严淮勉强满意。谢安舒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很快就选中了两位在酒桌边聊天的贵族男士。他装作不经意路过的样子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战线已经推进到了索尔河,而皇室还是无动于衷!令人难以置信!我相信帕德玛公爵很快会让皇室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先生们,”谢安舒端了一杯酒打断他们的话题:“介意我也说几句吗?”
两个男人被打断了对话原本有些不快,不过对上谢安舒的笑容很快平息了不满。
“不介意,我们很欢迎。”其中一个人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嘿!我刚才说到哪儿了,我们的帕德玛公爵,”然后他压低了声音:“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公爵比薇薇安女王更适合领导我们的国家,可是玛丽女公爵才是掌握着兵权的人,她坚持要为女王撑腰……”
“慎言。”另一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出声制止了男人继续说下去。男人也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瞧我,喝多了喝多了。”
谢安舒怎么会允许他把话题终结在关键处,立刻作叹息状说道:“薇薇安女王当然是一位好的君主,只是在眼下这个当口吧……确实处理的不太合适……”
“你也觉得吧?”之前的男人来了劲:“我就说嘛,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女王还想着跟他们议和,简直是天方夜谭!”
谢安舒大概猜出这个舞会的背景了。地球上欧洲的那些国家从中世纪起就一直处在你吞并我我攻占你的循环中。今天打的你死我活的对手明天可能有了同一个国王;一直以来的盟友也许会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分家。这个国家可能是正在和另一个国家开战,而且已经处于劣势。女王薇薇安和女公爵玛丽是主和派,公爵帕德玛是主战派。
现在是帕德玛公爵夫人举办的舞会,那么来宾应该都是主战派?谢安舒想着,又试探着问:“不过我听说也有很多人是主张议和的,不知道帕德玛公爵能不能力排众议。”
“没关系的,”男人侃侃而谈:“不足为虑,等过了今晚……”
“萨顿,”对面的男人拦住他要说的话:“抱歉,我带他下去醒醒酒。”
“无妨,请便。”谢安舒礼貌地同两人道别。
等两人一走,谢安舒立刻起身去找严淮。
“有结果了?”严淮问到。
“我怀疑今天舞会上会发生刺杀一类的事。”谢安舒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嗯?”严淮没想到会有这个发展,就听谢安舒把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今晚是一个关键点,如果要做些什么来干扰皇室议和的决定,有一个古今通用的办法就是刺杀。”
“有道理,可是为什么那些主和派会在这个敏感时刻参加主战派举办的舞会呢?”
“还没确定。”谢安舒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是他大概有了些想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验证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