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Irresistible Poison》蟹子酥

21、Chapter12/野火[下]（谢子舒译）

　　哈利艰难地朝格兰芬多塔走去，就在这时赫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脸色苍白，神情暗淡，尽管两颊泛着奔跑的红晕。当她看到他时，双眼陡然睁大，宽慰之下怀着忐忑。
　　“哈利！”她急叫道，“我们到处找你！听着——哦，不，哈利——现在一切都糟透了，但首先你应该知道——”
　　“啊，格兰杰小姐——我想你是今晚第一个找到我们这位东躲西藏的名人的人呢。”斯内普柔滑的声音划破长空，然后他那可怕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哈利和赫敏大吃一惊，赫敏甚至在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被打断了。斯内普静静地对他们一笑，接着说：“毕竟，这不就是朋友的用途吗？”
　　哈利后退了一步；他知道出事了。他疑惑地看向赫敏；作为回应，她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跟我来，波特。”斯内普牢牢抓住他的肩膀，推着他走下楼梯，哈利立刻意识到他们正往邓布利多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尽管已经了然，哈利还是开口问了句；他挣扎着，不顾斯内普的推搡。“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已经很熟悉走廊了呢，波特。”斯内普的声音低沉平静，暗含敌意。“现在你肯定把那张弯弯绕绕的地图，还有半夜偷溜出去的经验记在脑子里了。你总是游离在规则之外，不是吗？。
　　哈利陷入了沉默。他回头看向小跑着跟在他们身后的赫敏，她正为了跟上斯内普疾走如飞的步伐而不住喘气。她悲惨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表示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哈利只好耷拉着肩，听天由命；这会儿他疲惫不堪，毫无头绪，大脑几乎没有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们来到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门口；斯内普低声咕哝了句口令，石像怪兽就跳到一边让他们进去。他们走上螺旋石阶，停在抛光的橡木门外。斯内普利落地敲了几下，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哈利环顾这个圆形房间，一时惊讶得停下了脚步。
　　里边，站在邓布利多桌子对面的，正是罗恩和德拉科。赫敏从他身后溜进房间，斯内普顺手关上了门。哈利完全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会和罗恩、德拉科和赫敏同处一室。
　　邓布利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严肃地看着哈利。斯内普走到邓布利多身后，脸上带着一种自鸣得意的奇怪表情，就像只守洞待鼠的猫，随时等着猛扑过来。
　　“你好，哈利。”邓布利多的声音很和蔼，尽管他的眼神充满了困扰。“我知道现在开会太晚了；但有几件要紧的事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恐怕来不及等到天亮。”
　　哈利疑惑地瞥了罗恩一眼，但红发男孩没有看他。相反，罗恩那双冷酷的眼睛直直瞪向对面的德拉科，德拉科也目不斜视地盯着他，举手投足间尽是盛气凌人的傲慢之意。
　　两人之间的仇恨，显而易见。
　　“罗恩告诉我们，一些险恶的阴谋正在酝酿中。”邓布利多继续说；他仔细地观察着哈利的反应，注意到了他迷茫的沉默。“他提出了一些指控，我们需要你在我们面前证实或否认。”
　　“告诉我们，波特。”斯内普突然开口，声音阴柔如蛇却又似刀锋般尖利。“你最近几周有喝下过爱情魔药吗？清楚明白地回答这个问题；不要在任何细枝末节上添油加醋。”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向斯内普。“什么——什么？”他用颤抖的声音说。
　　斯内普的眼睛闪烁着恶意的光芒；但是他刚想开口，邓布利多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要问的的是……”邓布利多向前倾了倾身子，直视着哈利。“你还记得自己有喝下过什么奇怪的药水吗？在给出答案前好好想想，哈利。想想自己有没有喝过爱情魔药──即使是模糊的印象也成。”
　　哈利不经意地瞥了瞥德拉科，但德拉科坚决不和他对视。他回头看向邓布利多，意识到校长正在非常仔细地观察他。
　　“没有。”哈利终于答道；声音刺耳。“没有，我不记得喝过爱情药水。完全没有。”
　　“看！”罗恩突然脱口而出；哈利吃惊地转向他。“教授，我告诉过你——”但是他的话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邓布利多举起一只手让他住口，示意罗恩让哈利继续说下去。
　　“哈利。”邓布利多严肃地看着他。“下一个问题我将会问得非常直接；我希望你认真思考后，回答我是或不是。明白吗？”哈利点了点头；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下，当他继续开口的时候，看起来更严肃了些。
　　他语速缓慢，每个词都承载着无限含义和意味。
　　“你还记得德拉科·马尔福先生——站在我左边的这个年轻人——给了你一瓶爱情魔药让你喝下去，无论你是被逼无奈还是心甘情愿吗？”
　　“什么？”哈利脱口而出，止不住自己的惊讶。他急忙镇定下来，毕竟邓布利多现在正好奇地看着他，看着他激烈的反应。哈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当然没有！”
　　“你还不明白吗，哈利！”罗恩喊道。“他在扭曲你的思想！他让你相信他被爱情魔药控制了，但实际上你才是中咒的那个人！”
　　“那我是怎么做到的呢？”德拉科第一次突然开口。“我要怎样才能洗脑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凭我天生的魅力和说服力？”
　　“你在他身上施了黑魔法！”罗恩怒火中烧。“别以为你能骗过我，马尔福！我亲眼见到你毫不费力地摆脱了夺魂咒——你一定也知道如何施法！”
　　“哈利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摆脱夺魂咒，就像鸭子甩掉背上的水一样！”德拉科反驳道。“你不知道吗，韦斯莱？怎么——脑子又出毛病了？”
　　“那么，也许是你后来用了记忆咒！”罗恩嚷嚷着，拒绝让步。
　　“够了！”邓布利多的声音盖过了吵闹；罗恩和德拉科立刻安静下来，虽然还各自憋着怒气。邓布利多严厉地瞪着他们。“韦斯莱先生和马尔福先生，我要提醒你们两个，这不是走廊；这是我的办公室。这里不能大喊大叫。你们要尽可能友好地解决问题；如果不行，唯一可以提高嗓门的人也只能是我。”
　　“可是邓布利多教授。”罗恩急哄哄地抗议道，“你得相信我，哈利最近的确有点反常。我每天都能见到他；而且我了解他。他真的……分神得很严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今晚，他告诉了我关于爱情魔药的事。
　　“但是我从没说过我被下咒了！”哈利辩解。
　　“是啊，你说是马尔福，”罗恩轻蔑地说，“可你看不出那有多可笑吗？你的思想被控制了，哈利！”
　　“或许格兰杰小姐能给我们一点启发。”
　　就在这时，邓布利多出乎意料地说。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赫敏差点跳了起来。邓布利多和善地转向她，招呼她过来；她走近了一些，站在哈利旁边。
　　“格兰杰小姐。”邓布利多平静地问。“你有没有注意到哈利的行为有些反常，尤其是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里？”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赫敏，德拉科也是如此。赫敏紧张地环顾四周，尽管她很快镇定下来，回头直视着邓布利多。
　　“不，”她最终说道，声音虽轻却坚定。“我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同。哈利一直忙着魁地奇和其他事——但他一点也不古怪。”
　　哈利微微松了口气；罗恩则惊愕地瞪着赫敏。

　　“好吧，教授。”斯内普开口，明显地厌恶地看着房间里的三个格兰芬多学生。“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这次讨论似乎陷入了僵局。波特看起来傻乎乎的，无法提供有效的证词，但他否认自己喝了爱情魔药，也很肯定德拉科·马尔福先生没有给他服下过任何爱情药水——德拉科可是从一开始就断然否认了与此事有任何牵连。另一方面，我们这里有破天荒提出了整件事的韦斯莱：他断言波特最近行为怪异——比平时更怪。”斯内普的声音里有一丝嗤笑。“然而，格兰杰小姐不赞成，她说她没有注意到他的行为有任何变化。”
　　斯内普戏剧性地顿了顿。“我认为事情并不像看到的那么简单。”他转向邓布利多，略微压低了声音，尽管在寂静的房间里仍然可以清晰入耳。“也许现在是吐真剂再次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是的，吐真剂是一个选择。”邓布利多简单地说。“但我更希望大家能自愿发言，如实叙说。”他看向哈利。“那么，你对这件事的最终看法是什么，哈利？还是说，你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
　　除了快要跳出喉咙的怦怦心脏，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然后，哈利开口了。

　　“教授，”哈利的声音平静坚定，“很明显，罗恩弄错了。这一定是场误会。什么都没有发生。”
　　罗恩被哈利的话惊得张口结舌；德拉科也眨了眨眼，然后垂下了目光。
　　“也许是这样。”斯内普说着，走上前去；他不会轻易被打发。“我绝不怀疑波特的话——”他用钢铁般锋利的语气喊出了这个名字——“但是这里有人被怀疑卷入了爱情魔药事件，而他的证词与他的好朋友并不一致：在这种情况下，或许需要进一步的验证，来确保没有出任何差错。”
　　话语落罢，迎来的是一阵深思熟虑的长久沉默。
　　邓布利多皱着眉头，似在考虑着什么。最后，他抬起眼睛，看着聚在他周围的四个学生，目光落在了罗恩身上。

　　“罗恩，”邓布利多直接对他说；斯内普也眯起眼睛看着红发男孩。“今晚有两次，我听到你提起哈利一字不差地告诉你，是德拉科被爱情魔药控住了，而不是哈利他自己。对吗？”
　　“嗯，呃……”罗恩犹豫了一下，看上去局促不安。“是的，他是这么说，但我知道这不可能……”
　　“哈利。”赫敏趁斯内普和邓布利多都在听罗恩说话的时候，抓住机会低喊了声。哈利向她抛去了询问的一瞥；她急忙继续低声解释：“有件事你必须知道：抗毒素药剂不起作用了。”
　　“什么！”哈利的声音惊恐万分。“它不起作用？”
　　“对！”赫敏悲哀地回答。“我们本来不应该添加三筋杉的花朵；我们应该加入种子。我刚才设法进入了禁区，我检查了一下——”

　　“你告诉罗恩了吗，哈利？”邓布利多的声音突然传来；赫敏迅速移开，在被斯内普用怀疑的目光注视时，无辜地清了清嗓子。
　　“呃，不好意思？”哈利试图把赫敏刚刚告诉他的那个令人不安的消息抛到脑后；但是没有用。“教授，我没听清楚您的问题。”
　　“我问你，今晚早些时候你们俩在魁地奇球场上谈话的时候，你到底跟罗恩说了些什么。”邓布利多重复了一遍，向哈利投去意味深长的探究一瞥，他显然注意到了男孩的神游天外。“你真的告诉过他，德拉科·马尔福中了爱情魔咒，而你经常偷偷去见他，是为了帮他解毒？”
　　“是的。”哈利挫败地垂下肩；现在说谎没有意义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邓布利多询问着。
　　“因为……”哈利顿了一顿。这种没完没了的问话开始让他感到吃力，尤其他还没有用来辩护自己的真相；相反，他必须捍卫那一个秘密，不惜任何代价也不能让它泄露。
　　如果邓不利多发现了真相，德拉科就会有大麻烦。哈利偷偷瞄了德拉科一眼，心里清楚，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看来波特先生还不太清楚自己的故事。”斯内普尖刻地说。“也许我们应该对他版本的可信度打个折扣，直到他能说出一些更详尽的细节。”
　　“我没有撒谎！”哈利怒视着斯内普，绿色的眼睛里闪着怒火。
　　“没有人因此指责你，哈利。”邓布利多平静地说。“现在我们只希望，你能不带偏袒和成见地，把整件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诉我们。然后我们会自行判断你说的那些话。那么告诉我们：德拉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喝下了一瓶爱情魔药？以及，你们俩是不是一直在秘密见面，就像罗恩所说，那是你亲口承认的？”
　　良久静默终于被长袍翻飞的清脆沙沙声打破了，魔药课老师不耐烦地原地跺着脚。
　　“是的，我说过；但不，我不是说……”哈利断断续续地开口，觉得自己蠢透了。“这和爱情药剂无关——罗恩误解了我的话……”
　　“我受够了，校长。”斯内普语气厌恶地说道。“我们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只为了听一大堆含糊其辞的胡言乱语，而这些废话，要么是学生们有所隐瞒，要么就是他们自己也理不清。现在，我们不得不忍受波特没完没了的吞吞吐吐，来描述他告诉韦斯莱的话只是某个巧妙的寓言，而韦斯莱把它解释成了一个涉及爱情魔药的恶毒阴谋。我受够了这一切，我建议我们采取果断行动，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尽管很明显，他也对这漏洞百出的故事不太满意。“我之前说过，不排除使用吐真剂的可能性；但我只会在必要的时候用到它。
　　“我指的不是吐真剂，”斯内普故意撇了撇上唇，“我有一个完美的方案。这里讨论的魔药是一种爱情药水，任何黑魔法感应术都探测不到它——但有一种方法可行，那就是显现剂。它可以揭露所有未知混合物的秘密——其中一个特性便是，当滴入一滴含有爱情药剂的混合样品时，它会变成蓝色，再转为鲜红，直到完全变黑。这是一个简单但有说服力的测试，不是吗？”
　　哈利惊慌地瞥了赫敏一眼；他可以看到她一脸没有修读高级魔药学的懊悔表情。德拉科则依旧面色僵硬，难以辨明；哈利没有看向罗恩。
　　经过冗长的沉思后，邓布利多终于同意了，虽然有些勉强。“好吧，斯内普教授。既然我们的讨论已经走进了死胡同，眼下也别无选择，只能采取行动来证明或驳斥韦斯莱先生对马尔福先生的指控。
　　校长顿了顿，透过半月形镜片看着哈利，眼神忧伤而坚决。“哈利，等会儿你和德拉科跟着斯内普教授去魔药教室。他会从你们两个人身上取几滴血，然后用显现剂测试。到时候我们再来看结果。”

　　哈利闭上眼睛，浑身都打着无助的寒颤。但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邓布利多已经做出了决定，抗议也无济于事，只会造成更多的猜疑。
　　哈利低着头，跟着得意洋洋的魔药教授走出了门。德拉科也紧跟在他身后。他们刻意与斯内普保持着一小段距离——那人显然正跃跃欲试地想实现自己这个天才般的绝妙建议——然后，他们慢慢并肩走到了一起。
　　\"天啊，哈利，\"德拉科扯起嘴角朝他轻声咕哝着，\"这就是你让事情变得更好的主意吗？要是有人要对你说‘你把事情弄得更糟了！’，我绝不会希望自己在场的。
　　“如果我说谎，那将是一场更大的灾难，你知道的。”哈利低声回答，听起来很沮丧。“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我不知道，”德拉科咬牙切齿地回答，“也许你可以告诉他们韦斯莱的精神病史，自从他的猫头鹰在这学期开始吃光了他所有的药后，他就一直处于高度妄想状态。”
　　“很好笑，”哈利哀痛地低声道，“可是罗恩没有疯。”
　　“是，他是没有疯。”德拉科同意了他的话，眼里闪着灰暗的光。“他只是让人感觉更可恨。”
　　哈利对此没法反驳。他们默默地走了一会儿，哈利终于按捺不住。
　　“抗毒素药剂不起作用，”他脱口而出，无法直视德拉科的眼睛，“赫敏说我们加错了配料。”
　　另一个男孩生生止住脚步，慢慢地转过身来望向他。一看到德拉科脸上的表情，哈利就觉得胃如坠铅。他咬着嘴唇，强迫自己正视德拉科的眼睛。
　　“你——说——什——么？”德拉科的声音压抑空洞，毫无感情，哈利一听就觉得毛骨悚然。
　　哈利深深吸了口气，无力地耸肩。
　　“对不起，”他诚恳地说；那一刻，他真希望自己能为德拉科做点什么，令这可怕的局面好转起来。但现实几乎没有留下希望的余地。
　　“对不起还不够，波特。”德拉科摇了摇头，灰蓝眼眸里混杂着一种奇怪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顺从，更像是对现实的认知瞬间溶化在了疼痛的淡漠中。
　　说完，德拉科转身大步追上了斯内普。
　　哈利盯着德拉科看了良久，心头酸涩如浪袭来；然后他叹了口气，艰难拔腿，跟着前面两道身影朝魔药教室走去。

　　当魔药教授从哈利刺痛的拇指取出几滴血时，哈利不得不忍受斯内普长达五分钟的冷淡言论。说实话，他觉得咬紧牙关不去理会斯内普并没有那么难，因为他一直都在忙着和德拉科做眼神交流；但是另一个男孩坚决地移开了视线。德拉科先取了血样，没等哈利就走了。
　　现在，他们又一次齐聚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痛苦地等待着斯内普公布测试结果。哈利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恐惧；但是他的手仍然在不住颤抖，当他听到斯内普沉重的脚步声从外头走廊传来时，他的心跳激烈得就像在预告世界末日。
　　“我知道测试结果了。”斯内普走进房间，浮夸地说，他一边卷起飘逸的长袍，尽可能地制造出戏剧性效果。一看到斯内普脸上那懒洋洋的微笑，哈利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如果斯内普对结果很满意的话，那就一定是个坏消息。
　　“很好，”邓布利多点点头说，“请告诉我们你发现了什么。”
　　德拉科低头盯着地面，一眨不眨；罗恩似是急不可待，有史以来第一次带着期冀的表情望着斯内普。赫敏很紧张，手指攥紧了羊毛衫上一根突出的毛线。哈利闭上眼睛；一切都要完了。
　　“没有任何爱情药剂的迹象。”斯内普宣布。他给了罗恩一个令人不快的笑容，然后将恶毒的目光转向了哈利，哈利吓呆了。“然而，在波特先生的血液样本中有残留酒精痕迹的证据——也许他可以解释一下他是从哪里得到这种酒的。”
　　室内一时悄然无声：哈利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好消息砸晕得说不出话来，连赫敏也是目瞪口呆。

　　“我给他的。”德拉科突然说；哈利惊讶地看向他。德拉科接着说：“他昨晚压力很大，所以我给他喝了一杯黄油啤酒，让他平静下来。”
　　“噢，真的吗，”罗恩说道，嗓音透着讥讽。“你确定他压力过大不是因为你在强迫他做着些他不想做的事吗？”
　　“韦斯莱！”斯内普咆哮了声，火冒三丈。“这话也太荒唐可笑、无聊透顶了！如果你再用这种方式诽谤马尔福先生一个字，你就会被罚每周末擦洗魔药台——整整一个月！鉴于你今晚在魔药课上表现平平——也许你能借这个机会好好提高魔药水平也说不定。”
　　罗恩尴尬得满脸涨红，一言不发。只有有受虐倾向的人才敢在斯内普明确威胁之后再多说一个字。
　　“好吧，那么，”邓布利多冷静地说，“看来这件事已经真相大白了了，毕竟显现剂得出的结果是不会骗人的。韦斯莱先生，你的指控一定是弄错了，我们就把它归结为你和哈利之间的误会，你们两个自己去解决吧。
　　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下，看着哈利；他的眼里仍然流露着若有所思的神情。“波特先生和格兰杰女士，你们都可以离开了——不过，哈利，你最好在成年之前远离黄油啤酒。还有马尔福先生，我想和你谈谈你的酒精违禁品。”

　　哈利后退了一步，觉得自己就像游走在梦境中。奇怪的是，这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并没有让他感到多高兴——尽管这个结果比他所能设想的一切都要好，可他实在雀跃不起来。他瞥了一眼德拉科，那个金发男孩不愿和他对视；哈利又转过身去凝视着罗恩，罗恩眼中寂寥受伤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他。
　　“罗恩，”他犹豫喊道；但罗恩只是粗鲁地撞开他的肩膀，越过他冲下走廊，消失在浓重黑暗中。
　　“现在就别去烦他了。”赫敏走到他身后，建议道。“哈利，我不是有意说得这么苛刻——但我想你已经伤他够深了，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她停顿了一下。“不，是倒数第二。马尔福应该会在罗恩心中永远垫底。”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利低声问；所有事都飘飘乎如梦一场，思维和感官仿佛在掌控的边缘跳着混乱的舞蹈。“显现剂——没有在德拉科的血液中发现任何爱情魔药的迹象。但抗……”
　　赫敏明智地把哈利带离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以防斯内普跟踪偷听。

　　他们沿路返回了格兰芬多塔。当他们走近胖夫人的画像时，赫敏突然把哈利拉到一边，隐匿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
　　“我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飞快说着，“我也解释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能在哪儿找到答案。先前我有一种预感，抗毒素药剂可能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我以高级变形术的学期作业为借口，向麦格要了一张去禁书区的纸条。在那里，我找到了抗毒素药剂的最新配方——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我们出错了，却为时已晚。”
　　她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但我也发现了别的东西。我在禁书区时，查到了‘爱情魔药’的主要索引——列表上只有一项：一本放在黑魔法书架上没有标题的书”。
　　哈利的下巴都掉下来了。“这不是和……”
　　“对。”赫敏点点头。“我记得你说过，德拉科的那本书也是封面没标题。所以德拉科的书其实一直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就在禁书区！只是我们从来没想过去找它，因为我们先入为主地以为既然马尔福的那本已经破烂不堪，就不会再有别的稿子了。
　　“书上怎么说？”哈利急切地问，“你看到爱情魔药那一页了吗？”
　　“不，”赫敏答道，“我没有时间去看——我急着要告诉你抗毒素药剂的事情。但是那本书就在图书馆里，哈利——我想你要找的答案就在那几张纸上。现在你已经拿回斗篷了——不妨去图书馆试试。”
　　“哦，该死的！”哈利绝望地喊道。“可是罗恩把它拿走了！我要去哪找？”
　　赫敏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从柱子后面的隐秘角落取出了一捆闪闪发光的布料；她自豪地笑着，把隐形衣递给喜出望外的哈利。
　　“罗恩不小心把它落在储藏室了，”她解释说。“刚才场面混乱，没有人看到它躺在地板上——不过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就把它带回来了。”她停顿了一下。“现在，你得赶快——斯内普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因为他还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但要小心费尔奇。记住——它在黑魔法书架上。你以前看过这本书；你应该能找到它。千万小心！”
　　“谢谢！”哈利说着，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准备迎接下一个不眠之夜。

　　哈利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踏入过禁书区了——尽管他是高年级生，可是高度集中的魁地奇训练让他几乎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选修一些需要使用到禁书区的额外课业。
　　披着熟悉的隐形衣在夜色中行走时，哈利想起了他第一次溜进禁书区的情形——那还是他一年级的时候，那会儿他满脑子都想着尼古拉斯·勒梅。而今再次潜入这里，让他有种奇怪的讽刺感，虽然这次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
　　他蹑手蹑脚地悄悄移动，满怀期待地扫视过黑魔法书架；比起变形术和符咒学的庞大藏书量，架上的书籍实在少得可怜。霍格沃茨显然意识到了知识过多的危险——不管初衷如何，一旦人们对黑魔法了解过多，就不能保证完全抵挡住它的诱惑。
　　毕竟，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他扫视着书名，竭力辨认出自己要找的那本——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一本薄薄的书脊上，上面没有任何题字。心跳漏了一拍，他颤抖着手把它从书架上拿下来。
　　手里这本——和德拉科给他看的那本书一模一样。他飞快浏览了一遍，翻找着爱情药剂的那一页。这本书的状况比德拉科的好得多——谢天谢地，书页没有残缺，上面的字体也尚算清晰。
　　但当哈利终于找到他要找的那一页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心中一切疑惑都在恍然大悟下云消雾散，却伴随着徐徐升起的可怕黎明。

　　书上首先列出了配制的成分，紧随其后的是熟悉的引用，Traicit et fati litora magnus amor。在这页底部是那首完整的诗：
　　化学的情感、虚假的真实；
　　伤害的力量、治愈的力量；
　　只有当诱导的爱得到回报；
　　药剂的苦果才会渺无踪影。

　　哈利盯着诗，又逐字逐句地读了一遍。可是，再一次地，文字的涵义被现实混淆了：同样的恶性循环，同样的错误节奏。
　　最后，当这首诗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甚至不用看一眼也能倒背如流的时候，哈利阖上眼睛，任由自己滑落至地。
　　他一直竭尽全力帮助德拉科摆脱爱情魔药的影响，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其实并不想德拉科真的摆脱它。不是说他乐于看着德拉科受苦——相反，他也很难受——只是他实在不愿看到德拉科再次变回以前那个卑鄙讨厌的模样。
　　他不想放开那个他已经开始习惯的德拉科，不管从什么意义上说。在他的脑海里，他可以清晰描绘出那双不再透露着轻蔑的银灰色眼睛，还有那轮廓分明的精致面容，时而因渴望而染上红晕的苍白脸颊，带着凄艳微笑的完美嘴唇……
　　在过去几个星期里，他和德拉科保持着如此密切的联系——那个男孩与他过去多年针锋相对的那个人截然不同。现在的他，真诚得令人心碎，痛苦得令人心疼，他的感情是如此纯粹而炽烈，生动而鲜明，夹杂着间或喷发的汹涌情欲；这个存在让他渐渐想去——

　　不。

　　他不能。

　　这是不可能的，即使经过了那段混乱的日子——德拉科也绝不可能成为他实际上，真正想要……

　　去爱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翻译组有新成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