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糖韵

39、第 39 章

　　“那个那个，金总长，那个，跟你打听个事儿。”叶天源急急忙忙冲到金钟云面前。
　　金钟云眉毛一抬，敬等下文。
　　“那个那个……那个……你知道戚米喜欢什么么？”金毛狮抓耳挠腮一副羞涩的金丝猴模样。
　　金钟云默然了两秒钟：“医病。”
　　“医病？”叶天源傻了眼，这也算喜好？

　　“夏统领夏统领，你知道戚米最喜欢什么吗？”叶天源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跑到了夏沫樱那儿。
　　夏沫樱很理所当然地说：“研究人啦，研究毒啦，当然最喜欢挑战救死人。”
　　金毛狮一头汗。

　　“雪柔统领，你知道戚米喜好做什么吗？”问了叶天源又加了一句，“除了医病救人。”
　　“除了医病救人？”雪柔食指敲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抱歉地说道：“那还真的没有了。”

　　“不用问了，没有别的答案。”当叶天源站在卫翎面前的时候，卫翎直截了当地如此告诉他。
　　叶天源沮丧地歪搭着脑袋，跟金毛犬的动作挺像。

　　总结下来，戚米的生活就是被病理研究、药物试验、临床实践这些事情给覆盖了。她对别的事情通通没兴趣，不喜欢凑热闹，不喜欢打架，也不喜欢聊八卦。没有特别喜欢的饮料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最常看的书都是类似人体构造细胞演变一类天书。叶天源现在的心情用沐蓉的话来说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或者用“尚未出师人已死”更贴切。总之，他这个英雄现在是绝对的泪满襟了。
　　殷镜拍着他的肩膀，“看来南宫磊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
　　叶天源孩子气地甩开他的手，“只是因为他没遇上戚米，他要是面对戚米，肯定也和我一样。”
　　殷镜无声地笑起来，“你说是就是吧。”
　　“江东的人可真有意思。”
　　“你说谁。”
　　“那个叫叶天源的家伙，好像是什么霸王部队的队长。”
　　“呵，就是那个攻N次败N次的家伙？”
　　“他喜欢上了戚米。”
　　“可是戚米据说，只喜欢医学。”
　　“所以那小子有得折腾。”
　　“孙权，允许？”
　　“不知道，难说。”
　　“虽然白帝城归附了江东，账册也交出来了，可是人事安排一切照旧。说不定那只金毛犬和戚米在一起，算是一个突破口。”
　　“校长？”叶天源打开门就傻掉，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是孙权。
　　孙权眉毛一抬，意思很明显：是我你有意见吗？
　　叶天源立刻狗腿地让孙权进房间。回想叶天源这个霸王部队队长以前是多么的威风啊，做事也称得上稳重，孙策一向非常看重他，不过自从败阵于白帝城后，看到孙权他总是不由自主就慎得慌。虽然接触久了后发现他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暴躁，只不过他一抬眉毛你就容易心虚。
　　两个人在房间里坐着，一阵沉默。

　　叶天源静坐三分钟就耐不住了，“校长，什么事？”其实他心里已经有点明白了，但还是希望孙权只是无聊了所以来拜访邻居……哈，他当然知道这是异想天开。
　　“你喜欢戚米？”孙权单刀直入的方式让叶天源真的很难以招架。只见叶天源左看看右看看，抓抓耳朵，摸摸头发又挠挠脸，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孙权坐在一旁难得有耐心的不催他，也因为他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了。
　　所有能做的小动作都做完了，知道自己搞得那么夸张，白帝城的人除了城主和黑煞几乎都问了一遍，要孙权不知道……实在是太难为人家了。最后他还是模模糊糊的“恩”了一声。
　　孙权没有说话。
　　叶天源立刻为自己找理由：“校长，白帝城现在已经是江东的了，严格来说戚米也是江东人了。而且她还是个神医，号称神之手哎！有她在，对我江东军百利无一害！”

　　孙权认真地看着叶天源血红的双眼，“如果，我说如果，”他难得婆婆妈妈一次，自己都不太习惯，“你真的和戚米在一起了，你确定她愿意和你一起离开白帝城回东吴书院去吗？”
　　“这……”叶天源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凭着对感情的一股冲动在向前进，关于以后要怎么办，他一点都没想过，特别是他潜意识里默认这个以后实在是太遥远了。沐蓉又对他说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虽然在他看来攻蜀不难，但是攻克戚米真真难于上青天。再回顾种种他对白帝城的认识，每个人之间的互动，每个人之间不经意就会流露出来的那种相互依赖。虽然戚米相对独立，但是他真的没有把握戚米会愿意跟他走。可是如果戚米不愿意跟他走，那么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是绝对不能离开东吴书院，他是霸王部队的队长，身负重任，还有孙总长的期望……
　　“校长我……”叶天源迷茫了。
　　孙权依然看着他，抛开以往的霸主气势，以一个朋友关心的态度诚恳地看着他。
　　外面大雨仍然未停，在叶天源拿掉一直遮住双眼的“冲动”后，雨滴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晰。空气里也有此时才意识到的微薄寒意。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非常喜欢。喜欢到忘记了一切现实，以为我们真的就活在这座孤岛上，以为我们真的永远都活在这座孤岛上，以为，喜欢就是我喜欢你，然后你慢慢喜欢上我，终于我们相互喜欢，就是一切了。可是断掉的桥，不可能修不好。然后那座桥，将会从曾经联系我们，变成今后切断我们。
　　其实，让人觉得冰冷的不是这天气，不是淅淅沥沥的雨，不是你还不喜欢我，而是突然发现，有些未来原来那么远那么远，远到有生之年也许都来不及实现。
　　戚米，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校长……我明白了。”叶天源声音低沉，仿佛一瞬间就蜕变。
　　“天源，我不是要阻止你。”孙权的眼中闪过同情，“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人生，每一个选择，我们也许不能保证全对，但是我们可以努力避免伤害。”
　　叶天源点点头，突然又灿烂地笑开来：“幸好戚米只喜欢医学，还不喜欢我。”
　　只是谁都看得出来，那个笑容只是黑咖啡里微乎其微的一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