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生都喜欢坏男孩［重生］》衾顾

7、眼盲（1）

　　又是狠狠一闷棍落在背上，徐予天控制半天终于没抑制住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额前的发都被血和汗混杂着糅成一片，贴着苍白的脸颊。
　　有人一脚踢在他后脑，徐予天眼前一黑，在挫骨扬灰般的剧痛里，闷哼一声死死的咬住嘴唇，攥紧了拳头。逼着自己清醒却也控制不住的意识渐渐模糊，是真的疼啊……
　　疼痛程度已经不亚于他吃了整瓶安眠药时胃里如同刀子在翻搅的时候了。纵然徐予天想保持清醒在他们结束之后还能自行离开，但恐怕是做不到了，他又一次的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那么的近……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怒交加的声音，徐予天感觉到不停攻击自己的棍棒都诡异的暂停了，他原本混沌的思绪仿佛忽然被劈开投进了一丝光亮，立刻费力的睁开眼睛抬头望向来人。
　　他看到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江启深动作迅捷的跑了过来，似乎在和罗燃神色激动地说着什么，但是徐予天听不太清。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江启深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还有救，脑子里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蹭’的一下放松断裂了，到底还是晕了过去。
　　……
　　徐予天再醒来时，睁眼就是黑漆漆一片，脑袋疼的似乎要炸开，他张了张嘴费力的开口，声音沙哑：“有人在么……”
　　他刚刚开口放置在身侧有些发麻的手就被人一把握住，一个清朗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的在他耳边响起：“你终于醒了。”
　　徐予天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发晕，又疼，但还是打起精神试探着问：“是……江启深么？”
　　他记得，晕过去之前好像看到他了。
　　“是我。”江启深的声音很温柔，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需要请医生吗？”
　　徐予天沉默片刻，忽然说：“现在几点了？好黑。”
　　江启深一顿，看着病床上包扎的如同木乃伊一般的徐予天，勉强笑着开口：“已经是半夜了。”
　　“这么晚了？！”徐予天大惊，下意识的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好像被绑在床上似的动弹不得，他有些着急的要动弹，却身上酸软，无论使出多大劲儿也无力坐起。
　　江启深看到他片刻之间就急的额上冒汗，连忙轻轻按摩他的指关节安抚着：“你要做什么？”
　　“我……”徐予天一急就感觉头疼的更厉害，感觉醒着都是一种煎熬，一阵阵钝击般的疼痛里勉强逼着自己清醒同江启深说：“我这么晚没回家，我得告诉我爸。”
　　罗平肯定得急死，徐予天一想到就感觉心在油锅里煎似的，迫切的想要打电话。
　　“嘘。”江启深在他耳边小声说：“这里是医院，安静点，我已经帮你通知过伯父了。”
　　听到江启深这么说，徐予天诧异之余却也平静了许多，真正的松了口气，他轻轻捏了捏江启深攥着自己的手：“谢谢……你怎么通知的？”
　　他记得他的手机有密码，江启深怎么解开的，难道是问了罗燃他们罗平的号码？
　　“就去你家里呀，我记得路的。送你来医院后再去都八点多了，伯父很着急，不过我说我是你同学，你在我家里学习顺便住一晚，伯父就相信了。”
　　虽然当时罗平也有点惊讶徐予天竟然没亲自回来告诉他这件事，不过当江启深拿出八中的学生证给他看，罗平就没什么怀疑了。
　　“这孩子。”他当时洗了个苹果递给江启深，笑骂着徐予天：“不回来也不告诉他老爸一声，行，小江那就拜托你了。”
　　“伯父。”江启深接过苹果，把沾着血迹还来不及洗的手藏在身后，克制着自己发抖的冲动笑着跟他道别：“没什么的，我先走了。”
　　江启深几乎是有些仓惶的从罗家出来，一路跑回了医院。他脑子里全是徐予天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和医生的就诊单互相交叉着，几乎令人瞠目欲裂。肘关节膝盖骨折，肩膀脱臼，数十处软组织挫伤，那几个人下手不可谓不狠，但是最令人惊心动魄的还是医生语焉不详的几句话：“病人头部受到了重创，通过片子发现了他的脑血管痉挛造成视神经供血堵塞，说不定……会有失明的可能性，不过是暂时的！”
　　老医生说到失明时发现江启深神色一变，几乎要把手中的单子捏碎，慌忙的补充了后半句话。
　　“医生。”江启深声音有些干硬：“暂时性，是多久？”
　　“这个……”老医生推了推眼镜，有些为难的说：“这个我们也不能确定，还需要后续观察一下。”
　　江启深失落的垂下脑袋，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谢谢您。”
　　他该怎么告诉徐予天呢？江启深就着台灯微弱的光线，看着徐予天黯淡无光的眼神，心中有些酸涩。说实话他们并不相熟，在徐予天看来或许还因为他阴差阳错的救过罗燃而对他是敌对的。
　　但是江启深却下意识的不想让徐予天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茫然无知的面对着自己已经失明的事实，江启深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徐予天各种冷漠，不屑又阴戾的眼神，仿佛他跟他有仇的不止罗燃，更是这个世界。
　　“呵呵。”徐予天眼神虽然空洞，但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你还蛮会编的，对了，你可以开灯吗，好黑。”
　　“不……”江启深心中一急，随便找了个借口：“你还是睡觉吧，你膝盖和手臂都骨折了，其他地方也有伤，医生说让你早点休息。”
　　徐予天沉默片刻，问道：“那两个贱人呢？”
　　江启深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虽说对于罗燃和霍珍的做法他也十分不耻，但面对徐予天明晃晃的粗鄙之语，江启深还是无法做到立刻附和，沉吟片刻才回答：“他们走了。”
　　徐予天冷笑一下，未可置否。江启深伸手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没发烧。”
　　徐予天不说话，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江启深知道他肯定没有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要不然报警吧？那几个人行凶的凶器我已经保留了，上面还有他们的指纹。”徐予天身上的伤已经可以构成重伤二级标准了，现在报警绝对不晚。
　　徐予天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谢谢你，还是不了。”
　　正准备洗一条毛巾擦擦脸的江启深顿住了，有些疑惑：“为什么？”
　　他有此一问是因为徐予天是肉眼可见的讨厌那两个人，讨厌到恨不能将其杀之后快的地步，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趁机利用？徐述睁开了闭了半天的眼睛，漆黑一片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感觉有点堵的慌，闷闷地说：“霍珍有钱，报警也没用，反倒会惊动我爸。”
　　说白了，他还是不想让罗平担心罢了。江启深心下了然，不再说这个事儿，而是问他：“可你的伤……你可能需要在医院住上一个月，该怎么跟你父亲解释？”
　　说到此处，徐予天心烦的皱起眉毛。说实话他打架是打惯了的，有点小伤跟罗平一说后者就算担心上火也不至于气到什么程度。但他现在这样……徐予天真没勇气让罗平看到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他想了想忍不住摩挲着捏住了江启深放在病床上的手，求助的问：“你帮我想个办法呗。”
　　“……”江启深有些无语，但看着徐予天明显脆弱需要帮忙的神情，又忍不住真的思考了起来，半晌后他说：“我帮你想想，你先休息吧。”
　　“嗯……”徐予天身上疼的厉害，也实在清醒不了太久，但他还有些担心，迷迷糊糊的说着：“之前霍珍说教训过我就不会告诉我爸了，我真担心她说话不算话。”
　　可他现在这德行，也没办法去找霍珍和罗燃去要一个保证。徐予天有些烦也有些心急，听到医生说一个多月才能养好伤脑袋都疼，一个多月？谁知道那两个王八蛋能做出什么恶心事。
　　原来徐予天是因为这个，才不还手任由霍珍和罗燃他们打自己的……江启深心中一紧，强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有证据。”
　　他那时远远地就看见是霍珍和罗燃，江启深对于他们面对徐予天的态度颇有微词，不加思索就拿出了手机拍照，心想着若是他们执意起诉徐予天，他可以用这照片‘劝说’一下。但没想到冲过去会发现被他们教训的正是徐予天！江启深有些自责，若是他不犹豫一下直接冲过去就好了。
　　徐予天闻言，十分好奇江启深手中的证据，但上下眼皮就像被胶水黏住了一般，困的他说不出话，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启深待他睡熟了，悄悄的撤了出来轻轻关上门，有些呆滞的握着门把手出神。随后他在这即便是半夜也灯火通明的医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行字——该怎么跟徐予天的父亲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