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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9 ...

  •   流云夫人为流云侯正妻。流云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并没有什么妾室,子扬身为嫡子,自然是正妻所出。在水镜以外,子扬并不怎么谈他的生母,偶尔与陆靖聊起家事,只淡淡说。

      ——家父随王伴驾,家母在郡中掌领郡务。

      当时陆靖便拍着马屁夸赞流云夫人能替夫主政,真是很有才干。子扬对此只是笑笑,并不多做言语。唯有一次宁国给陆靖送冬衣,宁王妃附一封很长的书信,陆靖把母亲在信中的絮叨嘱咐当笑话学给薛师兄听时,子扬再次提到了自己的母亲。

      ——家母性情严毅,于我当真多不少憾事……

      这便是子扬为数不多的谈及流云夫人的时刻了。

      才干,严毅,于子扬多不少憾事。这便是陆靖对流云夫人的印象。子扬对父亲流云侯不管在镜外镜内都饱含亲近崇敬;对母亲流云夫人,在镜外子扬鲜少谈及,在镜中更是未能亲近,于是今天他提出要带陆镜去看流云夫人遗物,意义便是极重大了。

      于是陆镜收敛了嬉笑面容,肃然说道。

      “见物如面,你的母亲所留遗物,我今日要好好敬拜。”

      两人出了侯府。长公子仍一领白裘,陆镜披大红斗篷。一艘小船在无忧湖畔等着,陆镜扶着薛南羽往船首一掠,舟子长篙一点,船便悠悠离了岸边。

      新雪虽降,湖冰未结。玉钟山呈一派墨色,倒映于悠悠湖底。船中小炉煮茶温酒,两人坐而对饮,看着小船在明镜一般的湖面静静滑去。而在湖边,他们居然还看到了采墨和崔琪。他们乐不可支地在湖边凉亭里,一边高举酒杯一边唱歌。

      “人生得意须尽欢呀~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们扯着的嗓子如同破锣,唱得都一样荒腔走调。而在他们身边,是杜先生扭着长尾也在摇——自从崔琪入镜,小书蠹的身份也暴露了,采墨尤其喜欢逗它。没想到今日居然就撞见了这三个一起喝酒。

      “师兄,崔师兄!”

      陆镜不放心地便把着船沿叫:“你可别把他们灌醉了!”

      崔琪的酒量惊人。采墨看着年纪不大,杜先生又是御灵一向量浅,陆镜生怕自家师兄兴致一上来不知轻重,活活把这两个放倒在地上。薛南羽却在他身后轻笑。

      “管他们做什么,咱们自玩咱们的。”

      言罢不由分说地拽陆镜进了船舱,在采墨与崔琪的哄笑声中往湖心而去。

      湖心有一个岛,金银双塔就在岛上。岛上的梅花已开,远远看着如一片云。到了岛上,最大的一棵梅树用汉白玉的栏杆围起来,旁边是一尊同样用汉白玉雕成的女子石像。薛南羽朝石像花树长揖而拜,对陆镜正色说道。

      “这便是我娘亲手植的红梅,和娘亲的石像了。”

      见像如见人,陆镜便对石像行晚辈见长辈之礼。拜完了,陆镜双手合十,对那石像说道。

      “夫人在天有灵,明鉴我心。”

      这两句说出来他却顿住了,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下面的话。薛南羽不由失笑。

      “鉴你什么?”

      陆镜也笑着站起来,搂住他,抬手轻抚他的脸说。

      “特别爱你。愿夫人好好保佑你。要一生一世的照顾你保护你。”

      说着拇指轻轻划过他柔软的唇,陆镜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雪与花纷纷而下,片刻过后,薛南羽有些羞赧地要侧过头。

      “行了,娘亲可还在看着。”

      长公子的口气恭敬眷慕,显然在镜中对这母亲极其亲近,并且也不记得水镜外的流云夫人。

      原来水镜内外的记忆,果然是相互重叠覆盖的。陆镜默默想着,也不点破,只笑着松开薛南羽,携手与他一起去看那梅花。

      红梅芳华灼灼,在新雪中如顶一树的火红宝石。陆镜从枝上捋过一朵花,发现它的花瓣重叠,金色花药环绕着两枚花柱。

      “双柱而生的红梅?”陆镜笑道:“倒还真不常见。”

      长公子也笑着答:“没错。我在郡中唯见此株,在流云郡以外,甚至在更远的地方,都没见过如此异种。”

      他忽然又有些叹念感慨。抬头看雪后湛蓝的天,薛南羽轻轻摘下一只梅朵。

      “我不知娘亲姓名家世、来自哪里,更没见过她的面容。所有她留下的东西,就唯有这尊石像,这树红梅。父侯说她是个极温柔可人的好女子,可惜在孕育我时波折不断,以至于早早逝去。若她还在,我与父侯的生活当大不一样吧……”

      “子安。”薛南羽忽转过头,充满期待地道:“水镜以外,我的母亲还活着么?”

      “呃?”陆镜一愣,随即老老实实地答:“水镜以外侯夫人确还在世,只是子扬你并没怎么和我谈起过她。”

      水镜以外,娘亲还活着?”长公子大感意外:“水镜内外,原来竟如此不同?”

      这有什么稀罕。水镜以外的流云侯两年以前就死了,水镜之内的流云侯,现在不好好的还在颖都嘛。

      但这话陆镜当然没说出口,只是和子扬依旧赏梅。红梅灿灿,顶着新雪似散隐隐红光,陆镜忽而想起了初到流云郡时所见过的青萤草,它们也是这样散发着流光的。

      可当时青萤草发光是在夜间呀,而眼下是在白天。

      “子扬,这花儿平常也会发光么?”他转头问。

      薛南羽一愣:“发光?哪里有光,我瞧着与寻常花儿没有什么不同呀。”

      与寻常花儿不同?难道是我的眼睛出了差错?

      陆镜暗暗讶异,近前再把那花儿仔细地看,忽低低惊呼。

      “这不是此乡的花朵,重瓣双柱是我那世界青邑国的梅花名种‘绯雪’,仅在瑟谷附近才有,其他地方都培育不出的。”

      “镜外青邑国的名种?”薛南羽一愣,也近了几步:“可这是娘亲手植的,她怎会种下镜外的花?”

      紧接着长公子又问:“镜外的瑟谷,有什么人?”

      “镜外的瑟谷,就是彩石阁的领地。”

      彩石阁,两名白鹤居士出身的流派之一。没想到二十多年前水镜中的流云夫人,居然栽下了来自彩石阁领地的花。

      “看来这株花儿,很不寻常呀。”

      陆镜没敢说是子扬的生母大有蹊跷,薛南羽已沉下脸。

      “这花儿还有什么不对的?我不能看出,子安你好好地都告诉我。”

      “镜外的彩石阁有一种术法阵势,是取淬炼过的花木种于灵气稠密或人流多处,用于聚集窃取灵气。”陆镜隐晦地表示:“我亲眼见一两次,那些淬过灵的植物,就是会隐隐散着光的。”

      所以二十多年前的流云夫人,不但种下彩石阁的花,还布下了彩石阁的阵?

      听陆镜把自己娘亲与白鹤居士牵扯到一起,薛南羽万分不悦。但转念一想到钟山矿洞中的累累矿脉,以及被大簇晶石缠裹着的朱雀卵,他的心情更沉重了。

      “彩石阁的窃灵术所聚灵气,是如何为施术者所用的?”他问。

      陆镜摇头:“我不知道。此术在镜外被视为左道旁门,我也并不清楚。但我们一会可以问问杜先生。”

      御灵书蠹,当然知道的很多。薛南羽想一想。

      “那子安你能否先试一试,让我看看这花儿是怎么窃取灵气的?”

      “可以。”陆镜看看那花:“它瞧着应是聚火系的灵气,正好咱们船上有火系的灵石,可以拿来一试。”

      他上小舟拿了几块火晶放于树下,捏诀念诵,晶石中的灵气散出,红梅顿时光华大盛。灼灼红光如燃大火,连薛南羽也看出来了。他目瞪口呆地注视那些花儿,金银双塔的下方忽隐隐一声咆哮。

      “地下是空的?”

      陆镜忽觉有些不对:“子扬,塔下有什么?”

      薛南羽面色阴沉的没有回答。陆镜再次捏诀,他能感觉到一股火系灵流由梅树转移到塔的方向去。

      他正要往双塔过去查看,身后的薛南羽忽声音颤抖地说道。

      “子安,你……你快让那阵势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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