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寻》冬紫

4、第 4 章

　　“方才是老夫急糊涂了，委屈二殿下了。”看着林凡带走古月月后，古纪要也领着刘齐武去书房换衣服。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古纪要全程都没理跟过来的赵寻。
　　兮颜跟在古纪要与刘齐武的后面，一偏头就见赵寻也跟在后面，她顿了下，主动放慢脚步。等赵寻走到身侧才落后半步跟在他身后，“刚才的事让将军见笑了。”

　　赵寻神情可以说得上是非常悠闲，他想了想，点头，“确实挺好笑的。”

　　原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兮颜实在难想象一个打仗的将军还有这种爱看热闹的癖好，也差点被他给逗笑了。
　　赵寻眼角余光看她轻抚嘴角，忽然偏头看过来，“师妹觉得不好笑吗？”

　　兮颜见他问得认真，也认真回答：“说实话，我也觉得好笑。”说完自己率先就笑了起来，却不是为了古月月母女，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脸严肃却说做着和他表情严重不符的大将军。

　　赵寻见她笑了就又回头看路，嘴角也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容。

　　等两人慢悠悠走到书房，正好看见刘齐武换好衣服推门出来，一张脸拉的老长，一看就心情不好。
　　古纪要走上前，“二殿下。”
　　“丞相大人，今天的事情本殿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毕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现在又不像冬日穿的衣服多，刘齐武虽然救人的时候本着正人君子的风度半点眼神也不曾多看，但是京城多的是落水的女子被男子救起后两人不得不结亲的事情。
　　他救人的时候还有想过自己与兮儿乃是摆在明面上的一对，古月月是兮儿的妹妹，她若是为了自己姐姐好，肯定愿意将事情压下不提，到时候他不说，丞相府内的人不说，外面就没人会知道还有这茬。
　　但是没想到古月月会攀扯说是兮儿推他下水的，这让他不得不多想，在换衣服的时候他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算计了，因此才有此警告。

　　“殿下放心，今日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古纪要沉声说道，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说实话，要不是牵涉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他也要阴谋论了，今天的事情传出去不管是对大女儿还是对二女儿都有害无益，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本殿不知道府中二小姐缘何会冤枉兮儿，但是此事丞相最好给本殿一个交代。”刘齐武又说道。

　　古纪要一向把古兮颜看得如珠如宝，不说现在兮儿还没嫁过去，就算嫁了也还是他的宝贝女儿。刘齐武现在却一副他会给兮儿委屈受的样子。
　　这就跟有一只猪拱了自己家养的小白菜，还嫌弃他养小白菜不够精心似的。古纪要听完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顿时黑了，他一抬头又看见迎面走来的赵寻，顿时脸更是黑得如锅底。
　　这死小子，怎么还没走，难道他刚刚暗示得还不够明显？

　　刘齐武见古纪要往自己身后看，也转身看过去，就见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人。
　　一个仪表堂堂一个姿容美貌，咋一看还挺和谐，就是特别让他看不顺眼。
　　他上前先给赵寻打招呼，“镇西将军。”完了立即将兮颜牵到自己身边，细细询问，“方才可有吓到？”

　　他几乎是在肆无忌惮地在向外人宣告自己的主权，兮颜也由着他，顺从道，“我没事，你呢？”
　　刘齐武摇头，“兮儿放心，我也很好。”

　　其实也怪不得古月月会对古兮颜有那么大的敌意和不满，不仅是古纪要，连刘齐武都是全身心地护着古兮颜，平心而论，若是兮颜站在古月月的位置，恐怕也很难不嫉妒。
　　不过嫉妒是一回事，伤人性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兮颜并不打算就这么简单放过古月月，她轻轻拂开刘齐武的手，上前看向古纪要，说道，“爹爹，您刚刚问女儿发生了什么事，女儿这便回答您，事实确实如六喜所说，是古月月先来挑衅的，我骂了她，她想来推我，被我躲开才不小心掉进水里的。”

　　虽然内心早就有所猜测，但古纪要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在这之前你们关系一直很好，为什么这次……”
　　“爹爹错了。”兮颜打断他的话，她直视他的双眼，“我们从来不曾关系好，一切都只是表面而已，爹爹若是费心想想便会知道，女儿从来都不曾喜欢过古月月，之前十多年来，我何曾主动去找过她一次，无论是出游还是参加宴席亦或者是别的什么，都是她来找我。我不喜她，她也不喜我，都是表面功夫，只不过这次从暗地里闹到了台面上而已。”

　　兮颜说完这些表情不悲不喜，却越发让古纪要心里难受，他当年娶续弦，就是因为担心女儿年幼无人照顾，后来相继生下两个孩子，也是为了让兮儿有玩伴，更甚至于等以后他百年之后兮儿还有兄弟姐妹可以照拂，却原来兮儿与月儿十多年都不曾有过姐妹感情吗？
　　他心中惶然，既是难受又是不解，“你以前从来没有说过，是月儿对你不好吗？你母亲呢？她也待你不好吗？”

　　有些事可以说破但是没必要说深，兮颜目的已经达到，就不打算再多说，见古纪要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安慰道，“爹爹不必如此，都是小女儿家的小打小闹，女儿从没受过委屈。”
　　以前的古兮颜受没受过委屈她不知道，她来后确实没受过委屈，而且这次古月月一定要受委屈不可了。

　　说完这些兮颜再看古纪要已经是眼神沉沉，刘齐武也铁青着脸，倒是赵寻目光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被她眼角余光给发现了。
　　戏演到这儿就差不多了，兮颜装作体力不支地咳嗽了两声，面色迅速染上一层不健康的薄红，“事情该怎么处理但凭爹爹做主，女儿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她唤还在发愣的六喜，“扶我回院子吧！”

　　六喜忙上前搀着她，兮颜不等古纪要反应转身就走。
　　刘齐武忙说，“兮儿我送你。”他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小心翼翼跟了一路也没见兮颜说话。
　　只好主动开口，“那个，兮儿你在生气吗？”

　　兮颜看他一眼，“为何这样问？”她刚刚并没有生气，只是发呆而已。
　　刘齐武踟躇了一下，说：“我先前不知道兮儿你与月月关系不好，刚刚下水救了她，你不生气吗？”
　　若是兮颜没说那番话他还是很自信她不会生气的，但是现在他不敢确定了。

　　原来这也是一个瞎子，那怎么赵寻就能一眼看出她与林凡和古月月的关系不好，难道以前的古兮颜真的鸵鸟到如此地步？
　　古纪要看不出来还能用身在其中因为太相信血亲来解释，那刘齐武一个旁观者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兮颜难得对之前的古兮颜的演技有点刮目相看，她笑着摇头，“佛祖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怎么会生气？你别担心。”

　　“那就好。”见她是真的不在意，刘齐武放心了，他接着跟了一会儿，眼看快到兮颜的院子了，才又问：“马上就要中秋节了，你那天有空吗？我们去看灯会好不好？”

　　兮颜没有理由拒绝，自然点头答应。
　　刘齐武高兴道，“那中秋下午我来接你。”
　　“好，我会早些准备好的。”
　　刘齐武又开心了一会儿，一直把兮颜送进院子里才离开。

　　这头目送兮颜和刘齐武的身影消失，古纪要才瞪了赵寻一眼，“热闹看完了，你还不走？”
　　赵寻站着不动，“后续呢？”
　　古纪要又瞪了他一眼，“后续乃是老夫的家务事，用不着将军狗拿耗子。”他一甩袖，“好走，不送。”

　　这是真恼羞成怒了？赵寻摸摸下巴，一脸深沉地站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他一路走到丞相府大门外，嘴角的笑意还没下去，把在转角等他的长随给吓了一跳，“将军，你在丞相府被门给夹了脑袋吗？”
　　“怎么说话的？”赵寻眼睛一瞪。
　　长随跟了他七八年，出生入死多少回，一点也不害怕，“不是被门夹了那你抽什么风？以前一年都见不到你笑几回，今儿个从丞相府大门一直笑到这里。”
　　赵寻不理他，沉沉看他一眼，率先骑上马走了。
　　长随在后面骑马撵他，“做什么不理人，莫不是丞相把他女儿许配给你，高兴疯了？”回答他的是风中传来的一声。

　　“闭嘴，再啰嗦割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