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寻》冬紫

15、第 15 章

　　兮颜没等管梨回来，留了话给她便跟随贤妃的宫女离开，前脚出宫门，后脚就碰见赵寻。

　　“我刚从帝陵回来，听说宫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你没事吧？”赵寻还是早晨那套衣服，孤身一人骑马而来。

　　兮颜坐在马车内，身边坐着的是贤妃的贴身嬷嬷，两人听见他的话都禁不住挑眉。
　　消息倒是传得快，兮颜笑了一下，掀开帘子与他说话。

　　“我无事，将军这是要进宫？”她摸不准他的消息透彻到什么地步，转了话题，“宫里宴席已经撤了，将军这会儿入宫怕是连杯酒都讨不着的。”

　　两人都无视嬷嬷探寻的目光，仿若多年相识的朋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跑这一趟了，想来陛下现下也没空理我，左右无事，古大小姐若是不嫌弃，不如由在下护送你回府？”赵寻打量她们一行人的去向，开口道。

　　兮颜身边的嬷嬷神情已经从探寻转而成为惊讶了，显然好奇两人怎会如此熟稔，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其中一人还是早就定下的二皇子妃，此刻却公然在外人面前融洽搭话，不过人精的她到底没开口，反而在赵寻看来的时候识趣道，“既然有将军护送，老奴这就回宫了，贤妃娘娘那儿还有些差事。”

　　她这话自然存在试探之意，马车只有一个，一个是丞相府里的大小姐，一个是宫里贤妃身边的资深老嬷嬷，半路把谁丢下都不好，若是兮颜想要避嫌，此刻应该留下她顺便拒绝赵寻。

　　不过兮颜心知发生之事，正是她摆脱刘齐武的好时机，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她不接白不接。
　　她客气道，“劳烦嬷嬷走这一趟，正好我也想到外面透透气。”说着便吩咐车夫，“你好生将嬷嬷送到宫门口，六喜，你陪着嬷嬷一起。”

　　六喜有些犹豫，嬷嬷更是心头一跳。

　　在两人征愣之际，兮颜已经提裙跳下马车。

　　赵寻原没奢望更多，只想着骑马跟随马车，路上能与佳人说上两句话便满足了，没成想还有这等好事，他前后一想便明白其中关窍，心中涌出喜悦，匆忙下马。

　　“劳烦将军了。”兮颜微微福身。

　　赵寻摆手，“小事，你不用客气。”他看着淡定，垂在身侧捏紧的手却泄露出他的紧张，毕竟这是第一次与心上人单独相处。

　　兮颜与踌躇和神色复杂的嬷嬷告辞，与赵寻朝着丞相府走去。

　　赵寻手里牵着马，身上还是铠甲，气势越发凶狠吓人，两人走在街上，引来多人的侧目，又碍于他的气势不敢靠近。

　　很快到达丞相府门前的街道，在一处清净无人的地方，赵寻率先开口，“今日宫里发生的事你知道了吗？”
　　据他那里的情报，陛下是打算封锁消息的，不过他观她的神情，应该是猜到发生了什么，不然刚刚就不会在贤妃的嬷嬷面前表现得那么直接。

　　“是二皇子和古月月？”兮颜没有直接承认。

　　赵寻点头，“你打算怎么办？”

　　兮颜笑了一下，“他们二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我自然是真心祝福的。”

　　“真的？”赵寻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轻咳一声避免自己失态。

　　兮颜玩味地看他，“这种事情还能有假？”

　　赵寻眸间刹现光芒，半晌，他才低声问道，“那……二皇子若是娶你妹妹的话，你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兮颜道。

　　“我的意思是……”赵寻说着耳朵尖不自然地红了起来，“你会嫁给别人吗？比如……比如我。”

　　他侧着头不敢看兮颜，身边的马儿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焦躁地蹬了蹬马蹄，引来丞相府的门房频频探头观望。

　　“听说镇西将军胆色过人，一人独闯敌军老巢丝毫不惧，今日的将军似乎不大一样啊！”兮颜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颜调侃，不等他回神，她又道，“我大舍妹多矣，她出嫁前我必定是要定下亲事的，将军若是有心，还请抓紧时间才是。”

　　一直到兮颜进入丞相府赵寻还飘乎乎地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头兮颜在府里没等多久，六喜和带者古月月的古纪要就先后回来了。

　　三人脸色都不好看，六喜顾不上尊卑，当着古纪要的面瞪了古月月一眼。

　　古月月眼角带着哭泣过后的红晕，这下又开始滚下眼泪，“父亲……”

　　她语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奈何古纪要没理她，只看着兮颜道，“兮儿，这次是你妹妹的错，你且放宽心，父亲一定给你做主。”

　　兮颜还尚未说话，古月月就先嚎啕道，“父亲，您怎可如此偏心，今日之事明明女儿才是受害者。”

　　古纪要怒声打断，“你给我闭嘴，来人把二小姐押去祠堂关起来。”

　　古月月大约是第一次见古纪要发这么大的脾气，被吼得征愣，片刻间就有两人进来强硬得扯了她的手臂带走了。

　　没了古月月，古纪要一个大男人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与兮颜说今日之事，略坐片刻就离开了。

　　他一走，六喜就上前把在宫里听到的消息告诉兮颜。

　　跟兮颜猜想的差不多，古月月也不知是搭的哪里的关系，提前安排好人灌醉了刘齐武，将他放在望风阁，然后她借着打湿衣服的由头过去，再故意让丫鬟把事情闹腾出去。

　　皇宫里向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是这样风花雪月的事。

　　“二小姐也太没脸没皮了，她难道……难道就一点不顾你们的姐妹之情了吗？”六喜不平道。

　　兮颜笑了笑没说话，到快晚间的时候管梨来了，又给她科普了更清晰的版本。

　　原来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贤妃就让人包围了望风阁，后来陛下和古纪要也去了，毕竟刘齐武没对古月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几人商议过后，决定将事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样一来保全了古月月的清誉，二来也不会影响刘齐武和古汐颜的婚事，结果没等贤妃松一口气，外面就有人来报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传出去了，还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刘齐武醉酒过后非礼了古月月。
　　显然是有心人的算计，陛下和贤妃知道后大怒，立即派人彻查，结果就查出这事跟四皇子和九皇子都有关系，因为给刘齐武灌酒的是他们两个，到外面去散布谣言的也是他们宫里的人，古月月倒是聪明，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恰巧进去换衣服。

　　不过她的解释有几个人相信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要我说他们都是够蠢的，这都能被算计成功。”管梨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

　　兮颜深有同感，“确实蠢。”

　　管梨又道，“你一点都不伤心吗？”

　　“不伤心。”兮颜摆弄着桌上的茶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一个是你的未婚夫，一个是你的亲妹子，这两人瞒着你搞在一块了，你就这个反应？”管梨真心惊讶了。

　　“你说错了，不是未婚夫。”兮颜纠正道，“婚约一直都是口头约定而已，既没有下定也没有圣旨赐婚，更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二皇子了？”

　　“可是你们，你们关系看起来那么好。”

　　兮颜摇摇头，看着屏风上的雕花，叹气，“关系好并不能说明什么，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刘齐武这个人，他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为何物吗？”

　　管梨回忆起两人相处时的细节，若有所思。

　　兮颜想起赵寻，便是只相处不长的时间，那人也知道顾忌她的喜好，求娶之前会特意来询问她的意见，而刘齐武这个人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他想当然地安排她的一切，吃什么穿什么玩什么，甚至包括两人的婚事都是这样。

　　想到这儿她轻叹，其实主要原因是刘齐武这个人完全不是她喜欢的那一款，所以便是他把天上的星星摘来送给她，她也不会心动半分。

　　倒是赵寻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挺讨她喜欢的。

　　刘齐武和古月月的事情，第二天便如蝗虫过境，席卷了整个皇城的勋贵圈。

　　就在兮颜做好准备应对刘齐武的上门解释时，接连两道赐婚圣旨又让所有人沸腾了。

　　一道是刘齐武和古月月，一道是赵寻和古兮颜，这事儿显然古纪要也没事先得到消息，在接了圣旨后匆匆就进宫了，府里众人面色各异，兮颜神情平静，只有古月月喜形于色，似乎今天她嫁给刘齐武，明天就能当上皇后一般，瞬间看着兮颜的眼神都趾高气扬了。

　　兮颜没搭理她，倒是心里对赵寻这个人的行事能力大加赞赏起来，不愧是她看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