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寻》冬紫

14、第 14 章

　　兮颜和管梨赶回去的时候帝陵前已经跪满了人，六喜迎上来，“小姐，您和郡主可算回来了。”她还以为她俩在哪里迷路了呢！

　　“慌什么，这不才击钟了两下嘛！你赶紧找地方跪下吧，我带你家小姐走了。”管梨挥开六喜，拉着兮颜往人群里面钻。
　　跪礼的人群是按照等级划分的，兮颜沾了古纪要的光，位置靠前，与她相同位置的都是些官家嫡女，恰好管梨也在这一块，两人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淡定地找了两个垫子跪下。

　　她俩刚跪下，一声洪亮的钟鸣声就响了起来，人群正前方，有个太监用嘹亮的声音大喊，“扶桑祭，起。”
　　兮颜跟随身边的人一起站了起来。
　　那太监又喊，“跪！！！”
　　众人又跪下。
　　反复跪了三次，太监才喊，“焚香，念经！”

　　管梨小声说：“开始了。”
　　兮颜好奇前面在干什么，偷偷抬头看。
　　管梨一把拉住她，“别看，皇上在上面呢！”
　　兮颜瞪大眼睛，“他也跪吗？”
　　那也太尽职尽责了吧！一个多时辰，还是挺辛苦的。
　　管梨说：“他不跪，他坐着，所以让你不要看，万一被他看见了。”
　　“那好的吧！”是她想的太多了。

　　这一跪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兮颜感觉自己的腿都快断了，期间小幅度动过很多次，好在礼部的人知道现在是冬天，怕把他们冻坏了，每隔几步就烧了个火盆，不然腿没断，人也能冻成智障。
　　当之前那个太监再次喊“礼毕”后，所有人终于能站起来了。

　　“真不是人能干的事。”管梨揉着双腿说。
　　兮颜也深表赞同，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人群，六喜早已等在外面，一人递一个暖炉，“快敷一下腿。”

　　其实兮颜不是很冷，她跟管梨的旁边就是火盆，下跪的垫子也很厚，而且人多的地方温度也高，不过六喜一片好意。
　　她接过，与管梨到旁边茶棚里坐着敷腿。

　　正敷着，刘齐武找了过来，“我听姑母说你们在一起，兮儿，累着没？”
　　兮颜摇摇头，让他在茶桌另一侧坐下，“你不是在忙吗？”刘齐武在礼部任职，像这种重要的典礼，他自然清闲不了。
　　“是有些忙，不放心你，所以抽空来看看，一会儿就走了。”刘齐武让小厮倒来两杯热茶，一杯给管梨，一杯给兮颜，“喝一点。”

　　兮颜放下手炉去喝水，“谢谢齐哥哥。”
　　这时古纪要也找了过来，见刘齐武在，朝他点了点头，“二殿下。”
　　刘齐武也起身与他见礼，古纪要说：“我来接兮儿。”

　　来的时候从各家出发的，没什么讲究，走得时候却要讲个礼仪尊卑，古纪要年纪地位都放在那儿，他不走，别人也不好越过他去占道，为了不耽误时间，古纪要只能早些走。
　　兮颜点头起身，向刘齐武告别“齐哥哥我先走了。”
　　“好，等到了宫里我再来找你。”刘齐武说。

　　两人似乎依依惜别，看得管梨牙酸，又不禁想到赵寻，那个榆木脑袋，也不知何时开了窍，偏窍还开得不是地方，以后有的他受的。

　　一路无事，很快到了皇宫，众人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息一会儿了，饮宴的地方在御花园，主要是这个地方够大，容纳的人够多，因此便没那么多规矩，兮颜跟管梨照旧坐一块，古月月离她们坐的不远。

　　宴席开始没多久，兮颜和管梨正在聊天，便听到古月月那里传来一声小声的惊呼，像是有谁打翻了酒盏，一会儿便看见古月月带着她的丫鬟往后面去了，宫里备有贵女更衣的地方。

　　管梨看着那边问，“你用不用去看看？”

　　兮颜是古月月的长姐，按理说是要照顾一二的，不过兮颜对古月月没什么好感，自然懒得管她。

　　两人继续聊天吃东西，还一同逛了一遍御花园，一直到宴席要结束了，众人纷纷告辞准备回家的时候，古月月还没回来，同样的，说要来找兮颜的刘齐武也没来。

　　兮颜看着空空如也的古月月的座位，眉心微动。

　　她抬眼，越过人群，看到一个嬷嬷急匆匆地凑到贤妃耳边说了些什么，贤妃便露出一个惊诧与恼怒的表情，然后与在场的夫人交待几句离开了，那嬷嬷紧随其后。

　　管梨也注意到不同寻常，蹙眉召了一个宫女前去打听消息，与她相同动作的还有不少人。

　　很快小宫女回来了，不过却支支吾吾答不出具体情况，只道，“听说是望风阁那边出了点小状况。”

　　望风阁临近御花园，是一处歇脚赏景的地方，若是平日有贵人在御花园设宴，那个地方便会临时用作更衣。

　　要真是小状况这宫女就不会这样了，管梨猜测一定是发生了不小的动静，还是那种不能与外人道说的事情，还很有可能是个丑闻，她向来聪颖，眼光一扫就发现了男席那边一直没有出现的刘齐武，心下有了思量。

　　打发走小宫女，席间许多的贵女与夫人已经闻风朝望风阁那边走了。

　　管梨看热闹不嫌事大，拉了兮颜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兮颜兴致缺缺，“你去吧！我要歇歇，早先跪了一会儿我腿还没好呢！”

　　“果然是千金大小姐，娇气。”管梨说她，却没什么恶意，“那你坐这儿，等我打听到消息了过来跟你说。”

　　兮颜点头，果真坐着没动。

　　看热闹的人越去越多，男席那边很快被惊动，皇帝不悦地找了太监总管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而后怒喝了一声，“混账东西。”

　　把在场的众人吼得愣住。

　　“无事，众爱卿继续饮宴。”皇帝不愧是心思深沉，很快露出笑颜，“古丞相，你且随朕来。”

　　古纪要隐约猜出是发生了什么事与自己有关，他眺望女席那边，很快看到自己的嫡长女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后，而自己的小女儿却不见人影，心里便是一个咯噔。

　　皇帝带着古纪要走到角落的地方，让太监总管上前。
　　太监总管道，“方才望风阁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二殿下醉酒不小心与在阁里换衣服的令府二小姐撞见了。”他言语不敢偏颇，只中规中矩说道。

　　古纪要震惊，“什么？”本朝虽然民风开放，但女子更衣若是被外男看见，也跟被毁了清誉没什么区别，这要传出去。

　　太监总管看他焦急，忙安慰道，“丞相稍安勿躁，那里有守卫的嬷嬷，发现情况后已经召了侍卫把望风阁周围守住了，暂时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守住不守住的问题，我女儿现在在哪儿？”古纪要问道。

　　“还在望风阁内。”

　　“我去看看。”说着就要走。

　　“丞相稍等，除了少数几人，现在还没人知道望风阁里发生了什么事，若是丞相去了，岂不是坐实了今日之事与令千金有关，此去大大不可啊！”太监总管忙道。

　　皇帝也道，“极是，爱卿万莫焦急，此事需从长计议。”他倒是没有怀疑这事儿与古纪要有关，毕竟刘齐武与其嫡长女虽然没有过明面，但是众人都心知肚明早晚会成亲的，此时再推出一个次女，着实很没有必要，不仅没有必要，仔细算来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操作，他总不会想的是让自己两个女儿共侍一夫，那就太荒谬了。

　　相应的两人多年相交，古纪要的人品皇帝也是相信的，不过他自觉也了解自己的儿子不会做出这种喝醉酒轻薄人家女孩的事。
　　所以这事情就值得深究了。

　　古纪要被皇帝的话说的回过神来，他方才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女儿因而慌了神，冷静下来后就想得多了。
　　许久他才低声委婉问，“敢问公公，二殿下与小女他们……”

　　太监总管不等他说完就明白过来，“丞相放心，二殿下并没有做什么。”

　　古纪要松了一口气，拱手对皇帝道，“臣这就带小女回家，今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臣回家后定会好生管教小女，必不会让皇室蒙羞。”

　　这意思就是不需要刘齐武负责让古二小姐独自咽下这口气了，若是真能这样固然是好，不过一方面他作为帝王，不可能让自己的心腹大臣受委屈，另外一方面就是，纸是包不住火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情不是能说当做没有发生就没有发生的。

　　“罢了。”皇帝轻叹一口气，“这事待朕问过那不成器的混账东西后，自会给丞相一个交代，来人，传朕命令，今日宴席已散，让诸位大臣自行离去，顺便告诉贤妃，派个嬷嬷仔细将古大小姐送回府。”

　　立时有小太监去传话，古纪要猜到皇帝是要他留下来处理稍后的事情，便不多言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