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赞歌［综英美］》源浮梦

62、Chapter 62

　　“我亲爱的孩子，愿上帝保你平安。”

　　一位母亲，跪在雕像前，低声祈祷着。

　　她的孩子在为九头蛇工作，从事科研工作。不常回家，每次回家都只喝酒睡觉吵架打架，但那仍是她的孩子。她希望他一切安好，无论他在做什么，与，他将要做什么。

　　“快变回你自己吧，那个暴躁的人不是你，那是恶魔，快把恶魔赶走吧，我亲爱的孩子啊，别再……”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女人已泣不成声。

　　慢慢的，天亮了起来，微弱的光线将她的脸颊照亮，一张普通母亲的脸，带着过度操劳的痕迹，与，淤青遍布。

　　……

　　“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最好快点习惯。”拍拍新人的肩膀，男人无奈地笑一下。

　　这是他们的工作。

　　虽然不想听见哀嚎，不愿意相信那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但是那是他们的工作。他们拿了钱，就要做事。不然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会进来，而进来以后，想出去就难了。

　　巴基看着安慰一下自己就离开的男人，手放在他刚刚碰过的肩膀上，脸色微冷，不着痕迹地叹口气，最终又恢复平常的表情，带上温和而爽朗的笑意。

　　玻璃后面，是正在不停挣扎的，也许已经不能被称为是人类的生物。

　　鲜红的警报突然闪亮，刺耳的鸣笛声也响起。

　　“快！9号房出现问题了！”

　　一队队衣着夸张的警卫兵从不同的方向朝一个地方跑去，他们身上的所有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东西。

　　贴墙站好，提着耳朵去听动静，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吞噬了。

　　动一下腿，巴基向前踏一步。

　　“站好！”尖锐的声音传来，离他不远的男人惊恐地看着巴基，仿佛只要巴基动一下，他就会丧命一样。

　　抿紧嘴唇，想了一下还差一步就能够完成的任务，巴基停下了脚步，对那个惊慌的男人投去抱歉的眼神，又低下头，安静地站着，等红色的灯灭掉、刺耳的声音停下。

　　许久，站在一切都是纯白的房间里，时间的流逝仿佛会变慢，甚至停止了。

　　首先传来的是嘈杂的呲呲啦啦的声音，随后就是尖叫，玻璃里面的一切突然出现在了外面。不知道能否继续称为人类的存在在地上翻滚着，如灼热的岩浆一般缓慢前进，吞噬周围的一切。人们奔跑起来，有几个人想要将那奇怪的生物消灭，他们拿起武器，各种各样的武器，有着各种各样的作用，他们打了起来，他们终于将那怪异的生物消灭了。

　　“没事了……”

　　喘息着，他们朝原本在做实验的房间看去，唰的一声，一道黑影猛地闪过，眨眼再看，他们已经死去，脸上带着获救了的喜悦与刚刚战斗玩的疲惫。

　　将离自己最近的武器拿到手，再扔一个给那个惊恐的男人，巴基踏着轻轻的脚步，摸着走了出去。

　　抬头快速地看一眼，监控已经损坏，空气里满是刺鼻的味道，鲜血、硫酸、硝酸……各种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一言难尽。

　　巴基准备好战斗了。

　　在前行的路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但是巴基更紧张了。他决定先去9号房看看，只要他还在这里，他还要继续完成任务，他就肯定会和9号房里的东西对上。现在去的话，还可以翻翻资料看，他将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

　　先是熔岩一样的东西，再是看不清的黑影，鬼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

　　咽口口水，猛地从门口侧面转进去。和外面的狼藉不同，房间里非常干净，异常的干净。

　　这里的房间布置都是一样的，但是面前是空荡荡的，什么机械设备都没有，床、玻璃、巧克力、鲜花与木锯。巴基没看到任何东西，除了那个站在房间左边的长发女孩儿。看起来小小的，大概十岁左右，低着头，看不真切模样。

　　“嘿！”巴基尝试和她打声招呼，想看看还能不能得到回应。

　　如果可以，巴基不想要杀掉小孩子，只要还有其他的选择。

　　小孩子没有任何反应。

　　叹口气，巴基准备抬脚走进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左右看看，捡起一块儿不知道什么被融化后又凝固起来的块儿状物，扔了进去。

　　在进去房间后大约不到一眨眼的瞬间，便化为深黑的灰烬消失了。

　　然后巴基才来得及眨了眼。

　　呆愣愣几秒，巴基嘴里才骂一句脏话，他气恼地看着周围，难免担忧起来这东西要怎么才能消灭掉。现在不是顾及对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具有攻击性，只要她离开了这里，去了外面，因此死掉的人将不计其数。

　　“我很抱歉……”

　　最后再看一眼女孩儿，巴基转身离开，他大概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查到9号房关的是什么东西，现在他要去，然后带着可以彻底消灭掉她的东西再回来。

　　待巴基离开之后，门口的空气扭曲了一下，连带着房间里，一长串的空气扭曲成道路，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人走了进去一样。

　　“冷静。”

　　“我的孩子……冷静下来。”

　　温和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冲进女孩儿的大脑，钻进她的心内，微弱的声音有着巨大无比的力量。在声音抵达的瞬间，女孩儿身体一震，长发飘荡，如恶鬼扑食一般，她瞪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面露凶光。

　　她是见过血的。

　　“让我帮帮你吧，这样……你应该能开心一点……”

　　这个女孩儿活不了太久，但是自然死亡，怎么也比死在他人之手好。

　　话音刚落，女孩儿便安静下来，飘扬的头发也落下来，她乖巧地看着那看不见的身影，和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儿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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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巴基历经风险又回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女孩儿已经不见了。

　　长长地叹口气，巴基只能转身再去寻找，他早猜想到对方不会一直待在原地等他过来。

　　但是，到整件事情结束为止，巴基也没有再见到过那个女孩儿。

　　事后他有向其他人询问过9号房的事情，但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和他一起工作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对于其他人来说，和他们一起工作的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这里一直是这样，除非爬到一定的位置，否则就要接受这样的规定。

　　在面对世间至恶的时候，没有任何可以让紧绷的内心放松片刻的事情来缓解。

　　难怪不少人都是在忙着手中的工作的时候突然发疯。

　　“嘿，你叫什么？”

　　这是巴基的新伙伴，他们大概能相处一个星期。

　　“詹姆斯·布兰特。”

　　“噢，那太巧了，我的名字是伊登·布兰特。”

　　愣一下，巴基心中闪过万千种可能，面前却温和而惊讶地笑着，与伊登一同说着好巧。

　　伊登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儿，将整个房间的气氛带的活跃起来，挑吃捡穿的样子像是永远长不大一样，偶尔，巴基会觉得他有点像和史蒂夫在一起时的詹姆斯·巴恩斯。

　　看起来像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巴基的任务已经趁着上次的骚乱完成了，一直待在是为了获取更多消息，如果他能爬的更高，或者得到与9号房有关的消息，那他留下来的时间就没有白费。

　　“嘿詹姆斯，”伊登在巴基身边小声地说，“我听说你知道9号房里面是什么东西？”

　　身体瞬间紧绷起来，隔着厚厚的衣服，巴基手指微动：“……你从哪里听来的？”

　　“他们都这么说……还没有人和你谈过吗？”

　　眨巴一下眼睛，巴基调整好状态，略显疑惑地看着伊登，脸上带着茫然。

　　“……你在这里待了有两个月以上了吧？”

　　巴基点点头。

　　“……所以你还没有发展出来自己的关系网？”

　　伊登的脸上就差写明你到底在想什么这几个字了。

　　所以……这里并不是巴基想的那样冷漠无情满是死人气息的地方，而是他没有发现融入这里的正确方法。这么一想的话，巴基就想起来之前拒绝过的很多次私下谈话……不是巴基不愿意和别人有私下谈话，但是他们提出来的时机实在是……有找死的嫌疑。

　　……巴基突然想到一种情况。

　　这里是允许各自发展关系网的，九头蛇知道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忠于他们，只要让九头蛇知道相互的关系网是什么样的，那样的相处就在被允许的范围内。那些把自己逼疯的人大概都和他一样，大部分并不对任何人投以关注并先入为主地以为这里是地狱一样的地方，然后便沉浸于这地狱。

　　从巴基的脸上看到懊恼，伊登叹口气：“今天先和我……不行，有个家伙……算了，不说这个，你快告诉我9号房里面是什么东西？”

　　伊登闪亮的双眼很美。

　　“一个女孩儿。”

　　巴基觉得自己在笑，声音也很冷静，带着温和与无奈。

　　有些害怕。

　　自己真的会变成这样。

　　“哇哦，所以你确实去了。”

　　愣一下，巴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伊登是在套话。

　　“没有人看到你去9号房，我只是随口吓唬你一下，就把这当作是我免费给你上第一课吧，关系网这种东西是最不值得相信的了。”

　　伊登笑着，一如既往的阳光。

　　“嘿亲爱的！”伊登朝着另外一个人走去，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看着伊登发一会儿呆，巴基才反应过来，他看那个人和伊登关系好，是不是和别人看他和伊登关系好是一样的。

　　维持着有些恍惚的状态，巴基安静地走回房间，耳边最后传来的，是伊登和另外一个人说晚安的声音。

　　关上门，长长地叹口气，顺着门坐在地上，巴基有些后怕。直到坐到地上的这个瞬间，巴基才明白过来，他的内心深处是想要带着伊登一同离开的。

　　“你看起来很累。”陌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猛地站起来转身看向背后，是那个在9号房的女孩儿，她安静地站在地上，看着巴基，长长的拘束服底能看到粉嫩嫩的脚趾。

　　“他们不能工作了，”女孩儿指着摄像头说道，“我让他们不能工作了。”

　　想了想。

　　“你可以放心说话。”女孩儿又加了一句。

　　“你是谁？”巴基说。

　　汗水从巴基的脖子滑落，他的眼前都是那天看到的东西，然后才是面前这个看起来非常无辜纯净的小女孩儿。

　　“你可以叫我9……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说……如果这不冒犯的话，你也可以叫我梧桐。”

　　猛地睁大眼睛。

　　“什么！？”

　　虽然是克制的低吼，但小女孩儿还是被吓了一跳。女孩儿的肩膀向后躲了一下，脚却如同被固定在了地上一样，即使因重心不稳而摔在地上，也没有挪动一下。

　　“……梧桐？”

　　“我有一部分……是梧桐。”

　　“那是什么意思？”巴基问。

　　“她帮助了我，在那天你离开之后，她过来说要帮我，但是她好像很着急，只留给我一根树枝，然后我就可以保持冷静，也能控制住我的力量了。”

　　“在我离开之后？她当时也在这里？”

　　“她一直在你身边，以……灵魂的姿态？”女孩儿说。

　　她的回答有些犹豫。

　　女孩儿对这个世界不是很熟悉，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偶尔清醒的时候从负责实验的人那里听来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交流，因为她又丑又臭，没有人喜欢她。即使和大家同为实验品，也没有任何人喜欢她。从很久以前，她就一直是孤独的。一开始的时候，女孩儿只是想得到大家的注意，后来，事情就不受她的控制了，可是……她也确实得到关注了。

　　虽然这不是她想要的关注，但是她确实得到了。于是她便允许疯狂逐渐夺取她的思维，掌控她的身体，然后取代她的一切。

　　“现在也是吗？”巴基有些激动。

　　被巴基的声音从回忆中唤醒，女孩儿呆呆地坐在地上，摇头：“不，她当天就离开了。”

　　“可以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吗？”巴基问。

　　他顺势又坐回地上。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嗯，那些实验，他们会弄坏我的脑子，这样我就会听他们的话。”

　　“我很抱歉……你经历了这些东西，但是……你能够试着……”

　　看着女孩儿有些茫然的眼睛，巴基叹口气，最终否决了自己的念头。

　　他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你不用感到抱歉，可能他们成功了一部分，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多东西……只有愤怒。”

　　“所以我才经常失去控制。”女孩儿说。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总是。”

　　“我出生在这里。”

　　“尝试逃跑过无数次。”

　　“即使我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我仍无法离开这里。”

　　“有一道枷锁在我的心里。”

　　“我已认定我将死在这里。”女孩儿说。

　　“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我知道，但是我就要死了。”

　　“不要难过，这是我的命运，现在我只想遵从梧桐的话，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女孩儿笑着。

　　“你想做什么……？”巴基问。

　　安静的看着巴基的脸颊，大概过去了两分钟，女孩儿站了起来，这是女孩儿在这个房间第一次挪动脚步。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想保护这里。”

　　“我可以给你三分钟逃跑的时间，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

　　“我会杀了所有威胁到这个地方的人。”

　　笑着，女孩儿消失在房间里。

　　这是梧桐的把戏，她从梧桐那里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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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不少，整整三分钟。

　　用了三分钟，跑出来。巴基喘着气，撑着双腿，沉重的身躯让他几乎无法抬起头。

　　外面很冷，这个基地在很靠北的地方，有一座高高的塔。不知道是为什么修建的，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在用。他们在塔的旁边工作。

　　而一直等到支援赶来，巴基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除了机器运作时发出的轰鸣，什么声音也没有。

　　“嘿！伙计！感觉怎么样？”史蒂夫抱住巴基，拍拍他的背。

　　“……不是很好，我猜我可能需要几天的假期，几天就好……”

　　“噢……巴基，发生什么了？”

　　“只是……你知道他们在里面都干些什么……”

　　“……是的，”扭头看向九头蛇基地，史蒂夫说，“我们会毁掉这里的。”

　　“……当然。”巴基说。

　　将差点脱口而出拒绝咽了回去，巴基跟着史蒂夫向飞机走去。

　　他们逐渐飞往更好的地方。

　　“史蒂夫。”巴基说。

　　“怎么了？”史蒂夫走过来。

　　“那里为什么有一座高塔？”

　　“……巴基？”史蒂夫诧异地看着巴基。

　　巴基投去疑惑的目光。

　　“你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问过这个问题。”

　　“我说过吗……？”

　　“巴基，你确定你还好吗？”史蒂夫问。

　　“我猜还可以？”向后退两步，看着舱门关闭，“所以那里为什么有一座高塔？”

　　“那里看起来不像是属于九头蛇的东西。”巴基说。

　　“但那里确实是，大概是五年前建好的。”

　　“为了一个小女孩儿。”史蒂夫说。

　　“……黑色头发，浅蓝的眼睛，很漂亮……就是太瘦了……”巴基呢喃着。

　　「黑色头发，浅蓝的眼睛……很漂亮！就是太瘦了！」

　　“对，你当时是这么说的。”

　　“什么……？”

　　“我说了什么？”巴基问。

　　“‘黑色头发，蓝色的眼睛，很漂亮，就是太瘦了’，你说了……这个……”史蒂夫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巴基。

　　“我必须要带你去托尼那里去一趟，巴基，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当然，我听到了。”

　　“等我们到了地方再说接下来的事情，现在先去坐下，喝点东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