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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步舞曲 ...

  •   楚卓阳甩开被他握住的手腕子,满脸的不屑,低声冷笑,“别把那种不值钱的东西当做悬赏,而且就算有人愿意捧你的臭脚,我也没有那么弱。”

      绵溪闻言,好象突然吃了一嘴的芥末酱,呛得喘不过气来。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凝聚力量,对着一脸鄙夷的楚卓阳奋力挥去。

      然而预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绵溪挥出去的手被人托在半空,她睁开眼睛,意外的发现那是一直沉默的杜渐,“绵溪,不要在街上闹,先回家吧。”他不赞同的对她摇头。

      “他在咒我爸爸死。”

      “我们送她回去,不能把她交给这个流氓。”余怒未消的苏懒当胸给了楚卓阳一拳,没有人想到,流氓两个字是楚卓阳的死穴,他象是一头狂暴的狮子,一只手迅如闪电的扣住了苏懒的喉咙,“求饶——”怒吼着的他声音嘶哑,神情恐怖。

      苏懒被制,令绵溪迅速清醒,不能连累别人,她是昏了头才会把苏懒扯进和楚卓阳的战争。

      她仰起脸,看着刚刚拉开她的那个男生,“杜渐,帮我把苏懒拉走,我不会有事的。”

      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男生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杜渐上前去拉苏懒,“求饶。”楚卓阳暴喝,苏懒被掐住咽喉,一张脸涨得且红且紫,哪里还能说出话。

      杜渐上前一步握住楚卓阳的手,“大哥,念在他是关心同学,不要计较啦。我代他跟你陪罪。”

      绵溪两只手徒劳的忙碌着,混乱中她的指甲刺进那只铁钳一样的手,硬生生的从上面挖出一块肉来,盛怒中的楚卓阳浑然不觉。

      扶着车把的男生停下自行车,跟着上来劝解,“算了吧,哥们。”

      陷入狂乱状态的楚卓阳终于放手,苏懒被掐得不停的咳嗽,高个子的杜渐帮他拍打着后背。而后,两个男生连拉带劝带走了苏懒。

      绵溪抱紧杜渐临走前塞给她的书包,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楚卓阳仍然处于怒火当中,“流氓的儿子,当然不会是好东西。”事隔经年,那句话仍然可以象凌空而来的利剑一样刺伤他。他长长吁气,希望借此找回失去的镇静。

      绵溪回头,见楚卓阳对着她的背影发狠,不由得心头一颤,楚卓阳捕捉到她眼里稍纵即逝的神情,误把恐惧当成嫌恶,不禁再次被激怒。

      他几步追过去,将绵溪挟裹着挤靠在一树高大的五角枫树上,绵溪突然遇袭,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看着楚卓阳,月光下他的脸惨白而没有一丝血色,原本英俊的五官因为怒气而纠结错位,“教你一件事,”他冷酷的低下头,绵溪最后的记忆是他额前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头顶上的月光,一股浓烈的烟草气息粗暴的冲进咽喉,楚卓阳的唇无情的碾压着她的。昏昏沉沉的,她感觉自己被一只八爪章鱼拖入了冰冷死寂的深海,那是一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海草缠绕着她,捆绑着她,令她痛苦的无法呼吸,忘记了反抗。

      “初吻,我给你我的初吻。”楚卓阳恨恨的吞噬着被他压在树干上的女孩儿,如果不是艾静波,他可能被她的初吻送到管教所,那个轻浮的小骗子,他竟然傻到吞下了她精心备好的饵。除了艾静波,没有人相信他的话,而她哭得悲悲切切,一句“他是流氓的根儿。”足以定他的罪,让他百口莫辩。

      接连两辆汽车从街头驶过,一束刺眼的强光打在他们的脸上,楚卓阳仿佛遭遇醍醐灌顶,突然放手。他定定的注视着绵溪从惊骇中慢慢苏醒,“的确一文不值。”她低声咕哝,“她到底从哪里找到你这个魔鬼的?”刚被强吻过的她红唇潋滟,一对星眸寒气逼人,楚卓阳沮丧的用力甩头,试图证明自己处于无稽的梦境里。他一直想把当日那个狡猾的小骗子加之于他的耻辱做一个清算,可惜她以受害者的姿态完美的逃脱了,没有给他留一点机会。

      夜风拂过树梢,带来一阵凉意,绵溪忽然不再觉得害怕,她相信最难捱的那一段已经过去。

      她紧锁眉头,内心狂乱的宣告:现在轮到他了。

      她稳住自己,抬起一只脚朝着楚卓阳的膝盖狠狠的踢过去,但愿能踢碎他的骨头,楚卓阳一动不动的站着,既不躲避也不反抗。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痛,力的相互作用,带来一阵钻心的痛痛,比疼痛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屈辱。所有的情绪都需要找到一个出口,她一脚一脚的踢过去,楚卓阳稳如磐石的站立着,承受着,仿佛他们之间进行的是一场叫做坚持的游戏。

      咸腥的味道在楚卓阳的嘴角弥漫开,他几乎是抱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情绪看着易绵溪。她象一个复仇的天使,唇角挂着一颗殷红的血珠,眼里写满愤怒,她和那个女孩子终究不一样,他的心跳蓦然加快,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突然袭卷了他,他听到了灵魂深处传来了一种轰然倒塌的声音。

      有如鬼使神差的,他对着那粒血珠伸出了手。绵溪对楚卓阳的心路历程完全不知,看到他对着自己伸出的手,她极度厌恶的敲开。楚卓阳不肯放弃,再次把手伸过去。他想起绵溪那个激怒他的表情,突然明白,当时的她不是嫌恶,而是害怕。

      绵溪累得几近虚脱,又因为激动,她开始不停的颤抖,她的牙齿不能抑制的发出碰撞的声音,最后终于不能自持的靠在树干上。

      自责令楚卓阳不再犹豫,他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靠近,而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她仍然在不停的发抖,他腾出一只手小心的托住她的头,他的触摸立刻遭遇了最激烈的反抗,体力严重透支的绵溪突然爆发了惊人的力量。

      他们一言不发,进行一场无声的角力,最后他的体力占了上风,绵溪再次被拖垮,她的身体软软的挂在他的怀中,整个人除了一双眼睛还能狂野不驯的瞪着他外,不再有反抗的力气。

      他低下头,轻柔的吮吸那颗红艳的血珠,她的唇柔软带着水果的味道,起初他只是想安慰她,抹去他的粗暴带给她的伤害,他紧紧的拥住她,一只手不停的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背,绵溪努力抗拒着,不愿意接受他的求和。他便用更多的温柔待她,他的舌尖带着绵绵的悔意不倦的舞动着,热切的恳求着她的原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没有保留的付出自己,只为了求得一个人的谅解。

      绵溪不情愿的发现自己再次堕入了梦境中,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痛苦,仿佛从多年中的沉醒被唤醒。那个狂暴的男人带着她在一片温暖的旋涡里飘浮,她的身体越来越轻盈,如同羽毛那样不再有重量。

      一颗滚烫的泪珠从天空中洒落下来,绵溪没有勇气看是哪一片云在哭泣。

      他们终于结束了今晚的第二个吻,而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回避对方的视线。

      绵溪的手仍然紧紧的抓着楚卓阳的衣襟,他轻笑着低头小心的一一掰开,她的指甲光滑圆润,象一粒一粒粉红的贝壳。他怜惜的将它完全的握在手里。

      楚卓阳已经尽量拖延时间了,最后终于还是不得不开口,“我会跟你母亲说,不再做你的家教。”

      绵溪把目光投向三妹便利店的招牌上,她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店的名字,曾经好奇的进去寻找三妹,她天真的以为可以在那里看到一个美貌温柔的三妹,结果大失所望。一个又黑又胖的女人双手插腰,正在教训他长得又瘦又小的丈夫。看到她,那个女人哑着嗓子问道,“买什么?”

      她一时慌乱,脱口而出,“三妹。”

      “我就是。你买什么?”大概还有跟她一样无聊的寻找三妹的人,所以那个黑胖的女人才可以这样从容。

      那天,她竟然当着三妹老公的面胡乱的买了几大包卫生巾,事后,她不无阴暗的想到三妹起这个店名,就是一个精心的陷井。

      楚卓阳默默的拾起绵溪落在地上的书包,绵溪伸手,他便小心的替她背上。他其实可以替她拿回家的,可是他不愿意那么做,明天他会跟她母亲谈,告诉她他决定放弃这份工作,当然他会说是因为他的原因。比如突然增多的学业,或者别的理由。

      他们沉默的走过静寂的街道,灯光淘气的时而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时而又摁扁,绵溪低着头,想着楚卓阳刚刚的话,她终于达到目的,赶走了他,可是为什么心里没有一点点高兴呢。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而后又为这声叹息而脸红。她心慌意乱的看了一眼走在一边的楚卓阳,发现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她,她稍稍感到一点安慰。现在如果在他们中间再加进两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他们初次相见,便没有以礼相待,以后再见,更是一次比一次糟糕,如今却好似恍然大悟一样,原来男女有别。

      在他之前,绵溪曾经气走好几个家教,他们象是没有脸孔的过客,倘若在街头相遇,她一定不会认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那她会不会也忘掉楚卓阳呢,她已经原谅他了,为了一种说不清的原因,她也希望他能够原谅她。他们很快就成为陌生人了,她的心突然狠狠的疼了一下。

      绵溪在楚卓阳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突然转身,楚卓阳被她激烈的动作吓了一跳,想起那只在楼道里奔走的野猫,他感觉绵溪有时候就是一只猫,一只随时会伸出小爪子的猫。

      她低着头,“如果没有种,你就逃跑吧。”

      “什么意思?”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倚着楼梯的扶手,安静的望着她。

      “我只是记起你说过,会教导我的学习。”她抬起头,不再回避他的眼神。

      楚卓阳点头,“而你说我不需要家教。”他提醒她,

      绵溪跺脚,“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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