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十年》青榷Que

8、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白女士最近好奇怪”，小白坐在老白的电动车后座上被晒的有气无力。老白最近接单送外卖，一辆破旧的小黄蜂被他骑的虎虎生威。

　　老白半开玩笑道：“可不是，妈妈已经三天没打过你了。”

　　“无聊”，小白撇撇嘴没好气道。这个城市的夏天一如既往让人烦闷，经过几次摸底考试，班上少年少女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渐渐平息下来。在程又青的“帮助”下，孙成的成绩水涨船高，进步惊人。大家关注的焦点，逐渐从平淡无奇小白鸽转向厚积薄发的孙同学。

　　老班大手一挥，这个月的班会，由孙成同学作为学生代表，给大家讲讲学习经验，届时校领导也会出席。

　　上一次的班会，孙成作为重点批斗份子，一份检讨念的声情并茂，导致场面一片混乱，被闻风而来的主任逮个正着，八班集体写检查。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浪子也有回头的一天。老班暗叹自己教学有方的同时流下辛酸的泪水。

　　“……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同桌程又青同桌，以及给我安排这么一位优秀同桌督促我的班主任刘老师……”，说到动情处，孙成还大大的擤流把鼻涕。

　　虽然觉得这种场合这个举动十分不雅，主任还是深受感动，忍不住侧过头和班主任老刘同志感慨：“想不到你们班孙猴子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老班一脸我是谁我在哪今天发生了什么恍惚中艰难开口：“孙成这个同学，之前除了成绩不好，平时还是很关爱同学，敬重师长的。”

　　主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学生的成绩是一方面，但不能以成绩作为评价学生的唯一标准。咱们学校，一向主张素质教育……”

　　上一次的检讨写了什么，其实八班同学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但那次班会引发轰动的后果是每人五千字的检讨，所以大家还是记忆犹新的。这次孙成还没说完，掌声就已经像潮水一样，从前排蔓延到整个教室，其他班还没下课，已经有人探头往这边看。

　　主任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正在聆听教诲的老班脸色一变，拼命使眼色给班长准备让大家先安静安静，就见主任一脸欣慰的和大家一起鼓起了掌。

　　“……”老班脑子一片浆糊，几乎无意识地也跟着鼓掌，八班同学一看，这还得了，大家的掌声更热烈了。

　　爱岗敬业的班主任老刘同志毕恭毕敬的送主任离开后，站在台上足足享受了十分钟热烈掌声的孙成晕晕乎乎一下台就被杀气腾腾的同学围住。

　　“卧槽你们也太能演了老子手都拍僵了不敢停啊！”

　　“哥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平时没少背吧！”

　　“高攀峰给你下了什么降头？”

　　“完了，高考又逼疯一个！”

　　孙成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目光穿过人群，直直的落在小白身上。

　　程又青在门口看着被人群包围的孙成，苦涩一笑，她想，如果一个人身上突然发生了某种改变，那么一定出现了一个他非常在意的人。他纵有千个缺点，但他愿意为一个人做出改变，这是一个你永远无法说服自己错过的优点。

　　“又青，去接水吗？”姜瑜沿着程又青的视线看去，挑了下眉毛。

　　“啊，我刚已经接过了，你让羲和陪你去吧。”程又青慌乱的收回视线，回到座位上。姜瑜摇着头走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大家明显还沉浸在班会上孙成对学习的狂热演说中，窃窃私语。反倒是孙成这个平时最闹腾的角落，格外安静。

　　几个人陷入奇怪的沉默，李尧戴着耳机，程又青和孙成在做题，鼻尖滑过纸面，刷刷的声音好似落在小白心尖上。她也不知道今天在别扭什么，但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小白求救的看向李尧，李尧假装没有收到信号，她突然懂得了换座位时程又青丝毫不觉得惊讶的表情。

　　她们都是擅长伪装的人。

　　小白突然笑了，李尧过了好久还能看见她抖动的肩和弯弯的眉眼，感受到周围同学若有若无的眼神，李尧终于没忍住，咬牙问她：“你又抽什么风。”

　　小白摆摆手，笑的不能自已。李尧皱着眉头盯着她，觉得女人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生物。

　　后来发生的一切李尧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是一场梦，放学的时候本来约了周末赵东他们打球，他把作业早早的做完扔给小白，然而等他收拾完书包，发现小白仍然保持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练习册上空空如也。

　　李尧用余光扫了好几眼，她始终低着头，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

　　他突然觉得血液一股一股冲上头顶，心里有个声音恶狠狠的问：他到底哪里比我好！他给你抄过作业吗？考试划过重点吗？老师提问打过掩护吗？

　　李尧深吸一口气，默数三秒才感觉那种心急火燎般的焦躁被按回心底，他若无其事的拍拍小白：“让让，我要出去。”

　　小白回头看了一眼他，环视四周无人，终于下定决心低声问：“你晚上有事吗？”

　　李尧半边眉心还微微拧着：“啊？就打球啊。”

　　小白的语气很奇怪：“走吧学霸，晚上请你吃饭。”

　　“你没事吧？”李尧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对。

　　“我说你这人……”小白飞快的转过脸，“不去拉倒。”

　　“又没说不去。”李尧心头一烫，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很长一段时间小白都在自顾自吃东西，鲜肉馅的小馄炖，冒着热气。

　　李尧坐在对面，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白吃东西，突然笑问：“白大小姐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啊，你又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小白的勺子一顿，目光从李尧眉眼一寸寸看过去，缓缓道：“你猜？”

　　李尧莫名有些不自在。“你又收了谁的贿赂我哪知道。”

　　“……”，小白气的都失笑了：“你少自恋！”

　　“哎我说，吃人嘴短拿手手软你知不知道，你小心被我的追求者排队打死。”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的追求者从二中排到了法国？”小白凉凉道。

　　“咳！”李尧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假装毫不在意问道：“你那天和孙成，去文具店干嘛？”

　　小白似乎迟疑了几秒，才缓缓道：“你怎么知道？”

　　李尧咬牙，老子看见了老子怎么知道，面上却不显，“行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还约了周末他们打球，没事我先走了。”

　　小白吃完馄炖，正在拿筷子打捞掉在碗里的勺子，闻言手下一顿，李尧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只见小白又收住了，一笑：“今天的饭不合你的口味，回头给你带早餐。”

　　李尧看着桌面上已经凉透的馄炖，有那么好几秒，李尧看着她，有一种将桌子掀翻的冲动。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短短片刻却漫长的过了一生。半晌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嘲笑：“你好样的，白羲和。”

　　李尧走了很久，小白喝完自己的馄炖汤又去喝他那碗，老板过来痛心疾首地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炖汤摔在桌面上：“渣男！”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