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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一章 幽人独往来 ...

  •   “姑娘,你要问的事情我已打探到了,两吊钱可还作数?”伙计看了看左右无人,小心翼翼地问。
      午后过了饭时,店里没什么客人在,后厨已空了,连掌柜的都躲懒睡觉去了。两个人站在角落里说话,并没有什么人留意。
      乔乔摸出一块银子,掂了掂分量,丢给他,“这够了吗?”
      伙计一入手,便知只多不少,笑道:“够了够了。姑娘果然说话算话。”
      “你可有惊动他们?”
      “你放心,这伙人才住了三日,人生地不熟的,且不打算长住。便是有人嘴上没把门的,谁又认得他们,平白无故嚼舌头去。”
      乔乔抱着胳膊,“然后呢?说正经的。”
      “说起来奇怪得很,他们对人说是南边来做布匹生意的客商,没带着货也不会客。七八个人整日闲坐,不出门不跟人说话。为首那位生了重病,一直在屋里养着不曾露面。生意不见开张,偏挑剔得很,一切都要最好的。嫌客店的饭食不好,叫我们店里每日专门做了送过去。银钱上并不计较,大方得很。前两日只要些汤汤水水的,今天听闻点了些炒菜……”
      乔乔打断他:“不必说这些。我家主人想知道,他们几时动身,往哪里去。”
      伙计想了一下,道:“这个倒没有提,只是说过两日便走。车马都在店里帮着照料。人还病着,未见收拾行李,大约明日是走不了的。”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仍旧盯着,若有什么动静帮我记下。我随时来找你,好处少不了你的。”
      伙计听闻还能有利可图,眉花眼笑地去了。
      乔乔自顾站了一会儿,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觉得十分为难。
      本以为一切都到此为止,忽然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秘密,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是师父,会怎样呢?
      她大约不会一点主意也没有,就这么莽撞地跟过来的吧?钱只能买消息,买不来人命。自己势单力薄,便只好做别人桌上的一碟菜罢了。
      想了半晌,拿定了主意,顺着来时的道路,仍旧走回去。
      怕人起疑,有意兜了个圈子,从另外一个方向绕过来。
      宁亦荣却不在。
      看守院子的家仆见她回来,上前道:“姑娘去了哪里,这早晚才回来。”
      乔乔随口道:“随便逛逛。”
      “堂主早上没见着你,便先走了,让我给你带个话。”
      “他说什么?”
      “堂主说,这两日事情忙,个中缘由姑娘自然明白。今日出了这个门,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姑娘尽管安心住着,不必见外,也不必等他。”
      “好,我知道了。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推开门,床铺仍旧是她走时的样子,乱糟糟的一片没有收拾。乔乔把自己扔在上面,看着屋顶。
      直到这时候,才突然发现,没有宁亦荣,九重天她不得其门而入。从一开始,陆扬便防着她。
      是啊,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能窥探到一些真相,已是十分不该。若不是看在沈紫玉的面子上,如何会有这些疏漏给她钻。
      “你可知道,我跟他做了十七年的兄弟。”
      有十七年的兄弟,也有十七年的师徒。不过才五日,人已经到了。她看得出那人眼里的悲戚。
      又能如何呢?险些丧命的,都仍肯留一丝余地,何况事不及己身,又素未谋面。即便是相认,即便是把这些全部都揭出来,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终究需要活着。这千丝万缕的情分,有谁能拆解得开。她终究是游离在外的那一个。
      乔乔笑了一下,爬起来,将自己来时的包裹打好,背在身上,走出门去。
      “我有些事情要出门,不回来了。宁堂主若回来,替我告诉他一声——不必跟任何人提起我来过。”

      这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太难,只要身上的银子足够多,总能有解决之道。然而无论何时银子总是不够多的。
      多见了几次,那伙计看出乔乔出手大方又不计较,事无巨细尽管拿来哄她。乔乔一时不好说什么,更怕闹翻了惊动薛谅,反被拿捏住了,只得纵着他。
      不过两三日,腰包空了大半。往日积蓄,加上沈紫玉临别馈赠,原是宽裕得很,却经不住欲壑难填。
      总算薛谅不敢在此过多耽搁,及时动身。
      一辆车,外加三匹马,只带了四个人同行,迤逦向西而去。余下的各自散了,不知有何安排。
      便是再没有眼力,也能看出随行的绝非庸常之辈。乔乔不敢再轻易靠近,只远远地缀着。再怎么改换装束,也只能骗骗生人,这张脸打过照面,却是换不了的。
      大约是薛谅重伤未愈,一行人即便车马具备,也走得极慢,歇脚的时候又多,车辙蹄印都在前面,很容易便能跟上。
      本想着不过几天的行程,查清他落脚的地方再作区处。没想到一连走了十余日,还没有到达的迹象。天气越来越冷,风餐露宿尚不足道,要走往哪里全然不知。
      剩下的几百个钱做路费尚且拮据,不足以再收买店里的伙计,一直都在路上也没有任何机会。乔乔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最初时的冲动早已冷了。每一天都像是掉进了不见底的深潭,进退无据无所傍依,越来越茫然惶惑。
      这一日,薛谅又早早歇下了。落脚的镇店甚是荒僻,没什么便宜的客房。乔乔盘算了一下,决定赶到前面去寻一个过夜的地方。
      这时节早已入冬,荒野枯草遍结霜花,眼瞅着便要冻上了。天黑得格外早,道路坎坷不辨方向,十分难行。
      乔乔两只手揣在袖子里,哆哆嗦嗦走了半夜,终于摸到一座破败的小庙。
      也顾不得什么,径直推门进去。内里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摸出火折子四下里照了照,庭院长满乱草,门窗破朽,显然废弃已久,半个人影都没有。
      前路不知远近,半夜里连个打听的人都没有。再走下去,只怕要冻毙在半道上。这破屋子虽然八面透风,至少能暖和些。
      环顾四周,供桌上空荡荡一层土,能搬走的物件什么也没剩下。当中空地上有一些灰烬,不知什么人曾在这里取暖,此时人和火都不见了。
      乔乔拢了些柴草来,就着余炭重新点着了火。手脚早冻得僵了,十分的不听使唤,一时暖不起来,只觉得疼。烤了半晌,缓过来一些,才慢慢觉出饿来。
      包裹里只剩得前日买的两个烧饼,不知是干了,还是冻了,硬邦邦像两片石头。到这步田地,便是有钱,一时也没地方买。
      乔乔叹了口气,拿树枝在火堆里拨了拨,把饼子放在热灰里烤着。
      她虽然出身农家,日子过得不甚宽裕,即便是逃亡途中也并没有受过这种苦。
      从前的这个时候,农闲时节冬夜漫长,祖母会煮一锅稀溜溜的疙瘩汤,一家人暖暖地喝了,再上床睡觉。有时火盆里会烧几个红薯,她总是拿手帕裹了,偷偷塞在被窝里取暖。被母亲发现了,少不得一顿骂。
      那些安宁又琐碎的时光,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她独自活下来,又怎能退缩。
      努力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往事却越来越模糊,就像描红本上勾勒了太多遍的字,越来越不像。眼睛里早不会再掉下泪来,人间已无处盛放这一份苦涩。
      面前是滚烫的,背后半个身子又冰冷。她迷迷糊糊靠着柱子,觉得应该给自己翻一个面。但这些日子积攒的疲惫都一起涌了上来,一动也不想动。
      肩膀被人推了一把:“醒醒,床上睡去。”
      “阿娘,我好冷。”
      “喂,烤糊啦。”
      乔乔一个激灵醒过来,面前多了个人,手里拿着根竹杖,捅了捅她,见她醒了,便收了回去。
      乔乔往后缩了一下,惊道:“你是谁?”
      “原来是个丫头啊。”那人看着年纪不小了,头发胡子乱蓬蓬的,裹着件邋里邋遢的旧羊皮袄,上下打量她,“路过的,看见这里有火光,进来避避风。”
      乔乔见他似乎并无恶意,暂时放下戒备。鼻子里闻到一股子焦味,低头一看,灰堆里半截黑乎乎的两团还在冒着烟,果然是烤糊了。忙伸手去拿,半途忽然叫了一声,撒开了手。天气太冷一时未觉得,不防烧饼已烫得很了。
      那人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不知怎的,乔乔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一头想,拿帕子垫着把烧饼捡起来,吹一吹灰土,一边偷眼看他。
      穿着打扮有些寒碜,不像是有身份的人,大约跟余家和官府都没什么干系。眼神气派不似寻常人,绝非从前乡下的邻居。却是在哪里见过?
      那人却瞧见了,“丫头,只管看什么?我长得奇怪吗?”
      “深更半夜突然闯进来连个招呼也不打,还用长得奇怪吗?”
      那人看了看她的包裹,笑了下:“这破房子是你家的呀。”
      乔乔脸不红心不跳,笑嘻嘻地道:“先来后到,不懂嘛?还烤着我的火。”
      “这小丫头片子,不讲道理。”
      “糟老头子为老不尊。”
      那人哈哈一笑,也不恼。气氛莫名缓和下来。
      乔乔肚子咕咕作响,拿着烧饼翻过来掉过去只管看,掰掉烧焦的,便只剩了一点点能够入口。
      那人忍不住道:“还能吃吗?”
      乔乔皱眉道:“难不成饿着。”
      那人又上下打量了她半天,“出门在外走道的人,就带这个?能顶什么。”
      乔乔正没好气,咽了口唾沫,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穷。”
      “穷家富路,再穷不能穷肚子啊。”
      乔乔冷笑道:“这位大爷说得有理。既然有钱,何必跟我挤这荒郊野岭的破庙。前面十几里镇上客店,吃的也有喝的也有,生个大火盆温一壶酒,岂不美哉?”
      “嚯,这么大冷的天,好大的火气。”
      那人顿了一会,又道:“就是打那边过来的。原本是想住下,奈何几个江湖人抢了先,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看着厌烦。本想着多走几步,找个清静点的地儿,不曾想半夜里冷成这个样子,失策啊失策。”
      “你犯了什么事情,要这么躲着人?”
      “杀人放火。”
      乔乔白了他一眼,自顾掰烧饼。
      闷了半晌,那人忽然道:“哎,丫头,你可曾见过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中等身材,瓜子脸大眼睛,长得跟我有点像的。”
      乔乔立时道:“不曾见过。”
      “想都不想,可见是哄我。”
      “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长得像个老头子,这么一件奇事,若我见过了怎会不记得?”
      那人一怔,哈哈大笑:“小丫头还记仇呢?行了,别摆弄那两块炭了。”说着,伸手在怀里摸出个纸包,打开递过来。
      乔乔低头一看,油汪汪的两只肉包子,肚子又是咕的一声。待要回绝,手却不自觉伸出去。一愣神间,已拿了一个在手上,再退不回了。
      那人笑道:“怎么,糟老头子的包子不糟吗?”
      乔乔不做声,看着他吃了另一个,方才放下心来,将自己的也吃了。
      “认真的,我孙女,跟爹娘吵了架离家出走,死也不肯回来。她年纪小,自个儿在外头万一出什么事情。我放心不下,想劝她回家去。奈何这孩子脾气大得很,满世界躲着我。好容易打听到有人这在条路上见过她,不知道又往哪里去了。你要是真没看见,便罢了。”
      乔乔一时触动心事,沉默了片刻,道:“她叫什么名字?”
      那人看着她,慢慢地道:“这孩子鬼得很,不知道编出多少个假名字出来,若说的是真名,叫秋晚。随糟老头子,姓——唐。”
      乔乔忽然就知道在哪里见过他了——苏州聆香阁,沈紫玉与尤迁当面对质的时候,那个跟叫花子一样,曾说过几句话的,蜀中唐门的老前辈,老疯子唐典。
      唐典盯着她,似笑非笑:“你见过吗?”
      “没……没见过。”
      “真没见过?”
      乔乔摇头。
      她明明跟唐秋晚有过一面之缘,心里一慌,脱口便否认了。也顾不得自己撒了无谓的谎,心念电转,只想着如何脱身。
      掌门唐璧死于白狐之手,唐家不可能善罢甘休。杀尤迁的时候沈紫玉虽然顶着余芷的名头公然出面,为了不牵连到余家终究还是做了个局,跟余家撇清干系。但这偷天换日以真为假的手段,却唯独把乔乔兜了进去。
      假余芷身份经不起推敲,又在尤迁死前离去,但凡有心,很容易便能疑到她身上。固然没有人认得沈紫玉,她一走了之,连随从都是余家安排在暗中从不露面的人。即便过后偶然露了行迹,那时众人眼光大都放在余家小姐身上,一面之缘恍恍惚惚做不得准,大可不认。万事无从查证。乔乔却是身在局中最显眼的那一个,没有人会全然不看她。
      女大十八变,过些年面目身形长开了,再束发结髻描眉施粉黛,形容气质都能大改。何况人留在身边,就是自己不慎给人认出来,也轮不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孩子。
      沈紫玉千算万算,也曾嘱咐过她离唐门远一点,却怎么也算不到,微不足道的小丫头未及长大,还顶着那张脸独自跑出去,又恰好遇见了唐典。
      唐典笑了笑,“果然没有这么巧的事情,算啦。”
      “柴禾要烧完了,我去再找点。”乔乔站起身,慢慢往外面走去。
      唐典一时没出声,她也不敢看。十来步的距离,像西天取经的路一样远。
      “哦,对了——”
      乔乔小心翼翼地回头:“什么?”
      “你是没见过她,还是没见过我?”
      乔乔脸刷地白了。
      “尹家的客人……让我想想,你叫什么来着?”
      乔乔拔腿便跑,一步迈出了门槛。
      月黑风高,出了这个门,往野地里一钻,就是绝顶高手也未必能立时找出人来。
      唐典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身后赶上来:“吃了唐门的包子,还想囫囵个儿地走吗?”
      乔乔如同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不由得站住。到这时,她才觉出胸口有些发闷,喘不上气来。蜀中唐门的毒,本就天下无双,何况还有沈紫玉的前车之鉴。
      火光一闪,唐典拈着根燃烧的树枝,站在门内看着她:“怎么,不跑了?”
      乔乔无可奈何,慢慢踅回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唐典哈哈一笑,伸手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个纸包丢给她:“一粒解药只能管一日。听话,不要乱跑,就不会发作。”
      打开看,里面是三颗豆子大的红色药丸。乔乔又气又怕,又觉得越发喘不过气来,拈了一粒吃了。定了定神,方才道:“唐老爷子,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那你听见一个唐字跑什么?”
      乔乔眼圈一红,啪嗒啪嗒眼泪掉下来,嚷道:“我全家都给人杀了,躲躲藏藏活到今天,能不跑吗?”
      “又不是唐家害的你。”
      “我不知道我家惹了什么人,终归跑不了有些势力的大门派。无论是谁,躲着武林中人,总是没错的。”
      唐典似乎有些意外:“原来这件事情是真的。”
      乔乔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乔乔。”
      “姓什么?”
      “林。”
      “家里是做什么的?”
      “种田。”
      “我看你身手不错嘛,抡锄头练出来的?”
      “爹爹教的。”
      “你爹爹师从何人?”
      “家传的。”沈紫玉十分谨慎,入门教的都是些流传最广无人认领的功夫。乔乔自信即便真正动手,他也难看得出来自己的底细。
      唐典挠了挠头,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破绽,想了一下,又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要饭。”
      “说实话。”
      乔乔破罐子破摔往地下一坐,气鼓鼓地道:“不信算了。”
      “此处离着苏州有千余里,你一个小孩子怎么来的?”
      “走来的。”
      唐典还待再问,乔乔撒起泼来,哭着道:“告诉你,都告诉你。我小时候听人说,有一个远房舅舅在这里落脚。我就千辛万苦一路讨饭过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只好流落街头。你满意了吗?还想问什么?”
      唐典被她一哭,也觉得有些歉疚,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是为难你,只问你一件事情——在苏州,带你走那女子是什么人?”
      终于问到了要紧处。乔乔抬手抹眼泪,假作哽咽,偷偷深吸一口气,缓了片刻,慢慢地道:“你不是认得她吗?她是余家的大小姐。”
      “她跟你也是这么说的?”
      乔乔摇头:“她什么也没跟我说过,只让我不要怕,她是来救我的。”
      唐典又是诧异:“后来呢?”
      乔乔冷笑:“后来?我本以为她既然肯带我走,余家当能收留我,哪怕做个烧火丫头,总有口饭吃。却不想一觉醒来,被丢到常州去了,一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给我留了几个铜板,吃饭也不够,住店也不够。”
      “你可曾见过她的脸?”
      乔乔又摇头:“她始终带着面纱,不怎么理我。”
      唐典面露失望之色,接着问道:“你跟她那般亲近,可曾留意她身上有什么特征,能一眼认出来的。”
      乔乔揉了揉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努力想了片刻,道:“她看着似乎没什么气力的样子,风吹一吹便倒了。身上香喷喷的,很好闻。”
      富家女子无不用香,不用说胭脂水粉头油香气,常佩香囊,就是衣物也多用香薰。这是两句废话。
      “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唐典气结,心里暗骂。忽然一转念,又问:“你跟她相处那么久,若再见着,可能认得出来?”
      乔乔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要糟若说认不出,他大约不能信。一时想不出如何作答。
      见她踌躇,唐典顿时拿定了主意。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要去哪里?”
      乔乔念头转得飞快,想来想去终究还是决定不再胡编,黯然道:“我不知道。”
      “家里还有人吗?”
      “没有了。”
      “还继续讨饭吗?”
      乔乔默然。
      “这样吧,”唐典和蔼地道,“孤苦伶仃的,看你也是可怜。既然你我有缘,跟我回唐家堡,如何?”
      “不去。”
      “怎么,还想这么流浪?一个女孩子家,成何体统,留神被人欺侮了去。”
      “眼下只见你欺侮我。”
      唐典奇道:“我如何欺侮你了?”
      “平白无故,便给人下毒。你们唐门的毒是不要钱的吗?”
      唐典哈哈大笑。
      乔乔瞪着他,肚子里有一万句骂娘的话无法出口,憋得十分难受,渐渐觉得肚子有些痛。
      唐典看出她的异状,“你怎么了?”
      乔乔捂着肚子,不说话。不过片刻间,痛得越发厉害了。
      唐典一笑,掏出个小瓶子,倒了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她:“解药。”
      乔乔一愣,忽然便醒悟过来上了大当,又是痛,又是气,小脸通红,一手指着他大骂:“唐疯子,你好不要脸,刚才骗我吃的药丸是什么东西?”
      唐典一脸无辜:“毒药啊。我几时骗你?”
      “包子本就没毒。”
      “谁告诉你包子有毒的?”
      乔乔无言以对。这老头子一把年纪,好歹也是一派长老,欺负起小孩子来一丁点良心也没有的,真正为老不尊。
      “好啦,乖乖听话,跟我回去,不会亏待你的。”
      事已至此,她又如何拗得过一意孤行的老疯子。
      千辛万苦,终究是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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