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惯着（穿越）》为伊憔悴

3、第3章

　　孙慕芝走进医院，她戴着白色口罩，擦肩而过日本男女，没人怀疑她，她就读的滨江国立女高有日本女学生，孙慕芝了解她们的礼仪习惯。

　　一楼医院各科门上挂着木牌，都是日文，孙慕芝很快找到护士值班室，看走廊里没人注意她，推开护士值班室的门，屋里一个年轻日本护士吓了一跳，用日语客气地问了句，“小姐需要帮助吗？”

　　孙慕芝用日语说：“我来看一个刚送进来的病人，做阑尾炎手术。”

　　护士用日语说手术病人在二楼。

　　孙慕芝边说，靠近日本护士，同是女人，不引起怀疑，突然出手，打晕了她，锁上门，以免有人进来撞见，脱下她的护士服换上，打开衣柜，把日本护士塞进衣柜里。

　　端起桌上的托盘，上面放着配好的药，不知道日本护士要送那间病房，孙慕芝走出护士值班室，直接朝二楼走去。

　　二楼手术室在紧里头，手术室的红灯亮着，门口一群日本宪兵戒备森严，孙慕芝知道里面那个人是极其重要的人。

　　手术室的门关着，里面可能是杜云卿说的那个叛徒，孙慕芝朝手术室走过去。

　　走到走廊一半距离时，一个经过她身旁的日本男人唤道；“哎！”

　　孙慕芝佯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日本男人又招呼一声，“护士小姐！”

　　孙慕芝停住脚步，转过身，用日语说；“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男人上下打量她，问；“你是护士？”

　　孙慕芝镇静地用日语回答，“是。”

　　日本男人看她，孙慕芝带着口罩，露出一双眼睛，“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没见过你？”

　　这个日本男人是个病患，住院有一段时间，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他大多熟悉。

　　孙慕芝用日语答道；“我叫真惠子，今晚替班。”

　　日本男人看看她胸牌，孙慕芝特意看了一眼那个护士的胸牌记住这个名字。

　　日本男人没发现什么异常，转身走了。

　　他们刚才的对话，引起走廊一侧楼梯口两个汉奸特务的注意。

　　这两个人是伪满哈尔滨警察厅特务科的特务，嗅觉灵敏，两人朝她走来。

　　孙慕芝一眼就认出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在大杂院门口对火的一个汉奸特务，而另一个是在院门口卖香烟的汉奸特务，当时穿着破棉袄棉裤，带着棉帽子，换了身皮，孙慕芝还是认出来，她只要见过一次，就能记住。

　　本土汉奸比日本特高课日特难对付，中国语言最复杂，中国通的日本人也不能完全熟悉丰富的中国语言，沟通不畅。

　　这两个特务跟她打过照面，孙慕芝当时用围巾挡着脸，可她不能确定这两个特务是否认出自己就是那天逃走的人。

　　两个特务迎着她走过来，一步步越走越近，孙慕芝大脑快速想着对策，如果特务认出她，把手里的托盘扣在他们脸上，朝近旁的楼梯逃走，可是楼下的日本宪兵闻声上楼，正好堵个正着，楼上有日本宪兵，无路可退。

　　唯一可逃走的路就是身后走廊尽头的一扇窗，从二楼窗户跳下去，可这条走廊几十米长，没等她到窗口，身后日本宪兵特务就会开枪。

　　知道无路可逃，反而镇静了。

　　正当两个特务快走到她跟前，这时，前方手术室的门开了，一辆手术车推了出来。

　　推车的是手术室的日本医生和护士，孙慕芝急忙退过一旁，当手术车经过她身边，她自然地搭把手，帮着推车，手术的病人盖着被子，蒙住脸，根本看不到。

　　孙慕芝看见被子下露出一只手挂吊瓶，日本宪兵推开她，用日语急速说，“不许靠近！”

　　孙慕芝被推开，手术车推进病房，除了参与手术的医生和护士，日本宪兵不许任何人进入病房。

　　病房戒备森严，没有机会靠近，两个特务被转移了视线，一时没认出她。

　　孙慕芝趁乱快步下楼梯，来到一楼那间护士值班室，站在门口，听里面没什么动静，推门闪身进去。

　　她上楼时间短，又是晚上，幸好护士值班室没进来人，她迅速脱掉护士服，换上自己的衣裳，拉开衣柜门，看见那个日本护士还昏迷着，没有醒来。

　　孙慕芝拉过她衣角露在衣柜外面，以便人能找到她，她不泛杀无辜。

　　闪身出了护士值班室，穿过医院大厅，大门口有日本宪兵站岗，经过时，他们也没什么反应。

　　孙慕芝朝医院斜对面的黑色汽车走过去。

　　脑子里闪过推车上棉被下露出的手，那只手腕上有一块疤痕，她突然想起马路边黑色轿车，男人夹着雪茄的手，手腕上也有一块疤痕。

　　当时由于紧张，她对那块疤痕印象很深。

　　对，就是这个人没错。

　　杜云卿看见她从医院出来，朝这边匆匆走过来，早已拉开车门，她一上车，立刻发动引擎，汽车快速离开医院门前。

　　医院附近是个危险的地方。

　　汽车过了两条道街口，放慢车速，杜云卿从后视镜看着她，“有收获吗？”

　　“有，我上楼时正好手术完成，人推出来，日本宪兵不许靠近，蒙着脸，我没看见长相，露出一只手，手上有一块疤，我昨天看见黑色轿车里的男人手腕上也有一块疤，而且手术室门口的两个汉奸特务，是许公路123号附近监视的特务，我确定是同一个人。”

　　“你看清黑色轿车里那个人的长相了吗？”杜云卿问。

　　“我记住他的长相。”

　　那个男人探下头很快缩回去，孙慕芝看清了他的脸。。

　　“你说说他的长相。”

　　孙慕芝眼前闪过那个男人的脸，说；“方脸，小眼睛，皮肤黄白，嘴唇暗紫，不像从事体力劳动，手腕上的疤，像烫伤的。”

　　有了这些特征，能锁定某个人，杜云卿要尽快跟上峰汇报。

　　汽车开到离孙慕芝住的公寓隔一条街停下，杜云卿替她整理了下围巾，“为了你的安全，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见面了。”

　　杜云卿看她下了车，身影融入黑夜，这才发动汽车。

　　快过年了，孙慕芝跟报社请了假，年前不准备上班了，提前回家过年。

　　孙慕芝的家在新京，父亲在新京开了一家私人医院，生母早丧，她跟继母关系冷淡，极少回家。

　　继母打电话来，小心翼翼地问她过年回不回家，继母没有子女，两人相处，中间总隔了一层。

　　孙慕芝答应早点回去，准备上街买点过年礼物。

　　杜云卿三天没跟她联系，她想走时打电话告诉他一声。

　　杜云卿换了住处，商行关了门，刚搬了家。

　　正把纸箱里的书拿出来，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来，杜云卿伸手拿出床头柜抽屉里的手.枪。

　　来到房门一侧，问：“谁呀？”

　　“是我，快开门。”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杜云卿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人一步迈进屋，杜云卿把门锁上，问：“出什么事了？”

　　进来的人叫黄心觉，是杜云卿现在的联系人，黄心觉愤懑地说；“关则平被捕变节了。”

　　又道；“你换了住址，他们一时半刻找不到这里，不过你最好先离开一段时间到乡下暂避。”

　　关则平被捕变节令杜云卿感到意外，没看出关则平是个软骨头。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一把抓住黄心觉，“我要马上通知慕芝。”

　　关则平是他大学同窗好友，也是唯一知道他跟孙慕芝关系的人。

　　他抄起电话，顾不上暴露的危险，心中祈祷但愿孙慕芝没出门。

　　焦急地等了一会，才有人接了电话，听出是孙慕芝住的公寓门房大爷，有点哑嗓子，“你找谁？”

　　“我找楼上的孙小姐。”

　　“孙小姐刚刚出门，你是她男朋友吧？”

　　“她走了多久了？”

　　对方顿了下，“大概有五分钟吧…….”

　　杜云卿没等对方说完，撂下电话，冲出屋子。

　　黄心觉跟在他身后，两人钻进汽车，还没等黄心觉坐稳，汽车已经窜了出去。

　　黄心觉朝后一仰。

　　汽车冲上马路，杜云卿踩下最大油门，心急如焚，额头冒了汗。

　　杜云卿的汽车刚开到石头马路，报社方向传来枪声。

　　黄心觉心一凉，说了句，“我们来晚了。”

　　杜云卿朝枪声响的地方开过去，随即两人看见惊人的一幕，孙慕芝陷入日本宪兵的重重包围。

　　几个日本宪兵的尸首躺在附近，她手里的枪还是杜云卿给的，显然，她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日本宪兵要抓活的，年轻没有经验的她，忘了给自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

　　杜云卿拔出枪，要闯过去救人，被黄心觉撞开，拼命抢夺方向盘，汽车急转弯，汽车轮胎在水泥马路上蹭出一道白印。

　　黄心觉踩下刹车，急赤白脸地道；“你疯了吗？这是送死！”

　　杜云卿被他猛撞到车门上，握枪的手青筋暴起，死死盯住孤立无援的陷入重围之中那道纤长的身影，柔弱的身躯在寒风中挺直。

　　无数日本宪兵的枪口对准这个年轻的姑娘。

　　黄心觉冷静地道：“我们救不了她。”

　　只能白白牺牲，不过多搭上两条人命。

　　“日本特高课的酷刑她熬不过去，给她个痛快。”

　　黄心觉的语气冷酷得近乎残忍。

　　被捕的人经过军统严酷的训练，尚且熬不过酷刑，到里面只求一死，孙慕芝是才走出校门的年轻姑娘，死对她是个解脱。

　　“不……”杜云卿瞬间崩溃，脑子里一片空白。

　　知道杜云卿下不去手，黄心觉替他做了决断，举起枪，遗憾美好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这是她最好的结局。

　　耳畔枪声响了，杜云卿浑身一震。

　　孙慕芝转过头，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熟悉的年轻姣好的脸，惊人的绝艳。

　　这一刻汽车里的两个男人终其一生忘不掉。

　　一条红色的围巾被狂风卷起，飘荡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