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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没有时间思考,孙慕芝立刻做出决定,站在小俩口都是小学□□的那户人家门口,举起手轻轻叩门。

      她不用朝下看,也知道院子里的几个人正盯着她。

      她敲了三下门,每一下心都提到嗓子眼,落下,又随着手指再次叩击而提起,心脏咚咚狂跳,由于紧张浑身冒冷汗,她堵这对小学□□白天上课,果然,屋里没有动静,房门没开,家里没人。

      孙慕芝颤巍巍地轻吁了一口气,庆幸没人,如果屋里有人出来了,她想好了随便报一个名字,说找错了,但那样势必引起楼下监视的特务的怀疑,不能脱身。

      三下敲过过后,孙慕芝便不再叩门,掉头朝来时离院门近处的楼梯口走过去,尽管心急恨不得一步跨下楼梯,却不得不表现出轻松神态,下楼梯时腿竟然有些发抖,孙慕芝恨自己不争气,通往院门的这段路就像东北的冬天一样漫长。

      终于脚落在实地。

      院里的二男一女互相对视一眼,犹豫是否抓人,孙慕芝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心急如焚,脚下却不急不缓走出大杂院。

      门口两个对火的男人朝她看过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孙慕芝已经走过去,两个男人扔掉手里的烟。

      孙慕芝看见马路旁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轿车窗落下一半,车里伸出一只男人的手,夹着一只雪茄,一缕白烟在寒风中飘散、

      男人回了下头,朝她看了一眼,男人穿着黑貂皮大衣,衣领竖起来,水獭帽子压得很低。

      孙慕芝直觉危险在靠近,突然,她横穿马路。

      院里和院外的特务急忙尾随在她身后,特务咬得紧,随时可能扑上来抓人,她想脱身很困难,可如果此刻不脱身,怕没有机会了,孙慕芝拐进一条胡同,拔腿就跑。

      发现她要逃走,跟踪的特务们追进胡同。

      孙慕芝听见身后的人喊;“站住,再跑开枪了。”

      砰砰几声抢响,子弹打在她身后,孙慕芝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拼命地往前跑。

      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特务活捉。

      跑出胡同,前方是一条宽马路,十字路口有一家电影院,她斜穿马路时,逼停了两辆私家汽车,抢在电车前通过,回头看特务们追过来,被驶来的电车隔在马路中央,朝天开了两枪。

      伪警察听见枪声,很快就会出动,孙慕芝知道这样逃,早晚体力不支,被特务们抓住,根本来不及细想,进了电影院,

      电影院正放映一部黑白外国影片,看门的男人没防备她突然冲进来,拦住问:“小姐,有票吗?”

      孙慕芝指了下身后,“朝后面的人要。”

      看门的人一分神,孙慕芝便硬闯了进去,看门人朝她喊:“小姐,小姐等一下。”

      孙慕芝哪里能等。

      看门的检票人拦住几个往里冲的特务验票,“电影票。”

      一个特务拿枪顶住他,喊道;“封锁电影院所有出口。”

      由于是白天,放映厅里稀稀落落的人,座位空出三分之二,孙慕芝适应下黑暗,快速从一侧过道朝前排跑。

      侧面有一道门,通往卫生间,孙慕芝闪出这道门,走廊里有灯,她朝卫生间走,身后一声门响,传来脚步声、

      孙慕芝闪身躲在一侧墙垛后,垂眸看见一个长长的黑影朝她这个方向移动,孙慕芝的手抓住脖子上的围巾。

      特务收起抢,准备活捉女疑犯,对付一个女人,他太大意了,一条长围巾勒住了他的脖子,极快地绕了一圈,特务挣扎了几下,身体瘫软下去,孙慕芝手法干脆利落,特务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断了气,被拖入卫生间里。

      这家影院孙慕芝来过,知道卫生间里有个窗户,她迅速脱掉大衣,一卷塞入水箱里,打散麻花辫,打开窗户,扑面一股冷风打在脸上,她朝左右看看,灵活地跳了出去。

      窗外是一条背街,几个行人诧异的目光投向她,孙慕芝迅速拐进小胡同,这一带小胡同纵横交错,孙慕芝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如果是外地人,不熟悉路转悠半天出不去。

      她在胡同里穿梭,终于看见主街,前方站台停着一辆有轨电车,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跳上正要开走的电车。

      就近找了个座位,甩掉身后的尾巴,平复一下心跳,刚才太紧张,没有时间害怕。

      邻座的一位老妇人看着她,“小姐,你的脸色很不好,是生病了吗?”

      “有点不舒服。”

      自己的脸色一定极差。

      孙慕芝在滨江省立第一女子国民高等学校毕业后,找了一份报社的工作,在报社附近石头马路租住一幢俄国人建的二层小楼里一间公寓。

      在附近下了车,一下电车,寒风刺骨,阴丹士林夹棉旗袍抵御不了东北恶劣的气候。

      她双手捂着耳朵,一路疾走进了公寓楼,上楼时遇到邻居一个大学教授的夫人,看着她,“孙小姐,你穿这么少,你们年轻人爱美,不怕冷。”

      孙慕芝扯了扯嘴角,冻僵了,笑比哭还难看。

      上楼掏出钥匙,手冻得不听使唤,半天才打开门,推开门的瞬间扑面一股热气,这幢公寓安装了暖气。

      把房门从里锁好,她坐在桌前。

      死里逃生的后怕,孙慕芝想起那个王小姐,公开身份在电话局工作,梳着齐耳短发,精明利落,肯定被特务抓走了。

      显然,她去之前,特务匆忙之间找到一盆花临时代替,而那串玻璃风铃还在,特务们并不知道风铃是暗号,大概以为花盆是接头暗号。

      这个女人被捕很突然,来不及取下风铃,可那个花盆被人动了怎么解释。

      一个镜头闪过脑海,上次她取情报时,王小姐从花盆土里挖出用塑料布包裹的一小盒胶卷,可能是被捕时急于销毁重要的东西,摔碎了花盆,特务误以为花盆是个暗号,重新换上一盆花。

      这样就解释通了。

      王小姐见过孙慕芝,孙慕芝不是军统的人,具体情况王小姐并不知道,至于住处孙慕芝回忆了下,没跟她透漏过,想到这里,孙慕芝绷紧的神经,略略放松。

      正想得入神,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孙小姐,你的电话。”

      孙慕芝答应一声,披上一件棉衣,下楼到门房接电话,电话是杜云卿打来的,开口问;“慕芝吗?”

      语气很急,透着紧张关切。

      孙慕芝看门房大爷坐在里面,能听见两人对话,就道:“见面再说。”

      杜云卿平常给她打电话都用公用电话亭的电话,杜云卿特殊的工作性质,养成谨慎的性格,用自己的电话给她打,一旦杜云卿出事,电话局能查到他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打到哪里,怕连累孙慕芝。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传来杜云卿略低的声线,“明晚四点半老地方见。”

      电话挂了。

      门房大爷笑着问;“孙小姐,男朋友的电话?”

      孙慕芝笑笑,没说什么。

      往回走时,脑子里冒出马路边那辆黑色轿车,车里的男人看了她一眼,眼神令孙慕芝有不祥之感。

      冬日傍晚松花江岸冷寂凄清,江面结了厚厚的冰层,远处的松花江铁路大桥有一列火车轰隆隆驶过。

      孙慕芝看了一眼腕上的表,离约见面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时间正好。

      她朝江边走去。

      北方的冬季昼长夜短,四点多钟,天色暗下来,天寒地冻,江边人少,约会的地点偏,偶尔有像他们一样的恋人经过。

      孙慕芝远远看见等在江岸的杜云卿,杜云卿也看见她,快走几步过来,到了近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孙慕芝感受到他强烈的心跳,咚咚咚沉沉的,杜云卿似乎很激动,搂着她的手臂很紧。

      “慕芝,你走后,我一直在担心你。”

      孙慕芝回抱着他,“我没事。”

      杜云卿的脸埋在她松软的围巾里,大有如释重负之感。

      良久,杜云卿松开她,面色凝重,“出事了?”

      电话里孙慕芝没有说,他敏锐地察觉出一定出事了。

      天完全暗下来,江岸被夜幕笼罩,四周无人,孙慕芝小声说;“我发觉院子内外不少形迹可疑的人,没有进屋,我出来时,他们在后面紧追不放,我从一家舞厅卫生间跳窗逃走。”

      杜云卿浓眉深锁,歉意地说;“是我考虑不周,你没经验,这次成功脱险,你做得很好。”

      孙慕芝机灵,他交给孙慕芝的事,孙慕芝每次都能完成。

      “云卿,我杀了一个特务。”

      孙慕芝学过擒拿格斗,对付一两个人绰绰有余。

      杜云卿抓住她双肩,能想到当时孙慕芝处境的危险,不由内疚,“他们能认出你吗?”

      孙慕芝摇摇头,“我用围巾挡着脸。”

      冬天穿戴厚实,遮掩住身形。

      杜云卿微微松了一口气,两人沿着江边走。

      “你这几天请假别去报社了。”杜云卿道。

      “嗯”

      警察厅特务死了,搜铺更加疯狂,孙慕芝也想避一避风头。

      杜云卿望着江面,隐约看见百米远的冰窟窿,漆黑如夜的眼底巨浪翻滚,声音低沉,“昨晚警察厅行刑队把一批抓捕的犯人沉入江中。”

      江面刮过一阵阴风,,孙慕芝心头一凛,看着冰层很厚的江面,这些人沉入冰寒刺骨的冰层下面,永远消失了,孙慕芝觉得身体骤然冰冷,血液都不流动了。

      杜云卿又说道;“前几天有一批犯人被特别移送,有中国人、朝鲜人,联军战俘,其中大部分是国民党和中共、共产国际,还有反满抗日爱国志士和无辜百姓,送到平房做细菌活体试验。”

      一股寒意从脚底下直窜上来,孙慕芝打了个寒颤。

      她听杜云卿说过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平房建了一座名为关东军防疫给水总部,秘密番号满洲第六五九部队,细菌战制剂工厂,驻扎的是日本东乡部队,俗称七三一部队。

      “我如果被抓住,宁可死,也不受这非人的折磨。”孙慕芝道。

      生不如死、

      杜云卿紧紧握住她的手,“慕芝,我把你卷进来,是不是太自私了。”

      “不,云卿,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是中国人。不是因为是你的女友而帮助你们。”

      杜云卿知道今日见面,两人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相见,说:“这次大搜铺是变节的叛徒出卖,大批军统特工被捕,叛徒不除,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遇难,我们刚得到消息,这个叛徒得了急性阑尾炎送去医院,我的任务是想办法查出叛徒的身份,上峰指令,处决叛徒。”

      孙慕芝认真地听着,杜云卿继续往下说,“这个人住的是日本医院,戒备森严,中国人无法接近。”

      日本关东军医院,里面医生护士都是日本人,患者也是日本人。

      “让我去试试。”

      孙慕芝就读的国立女高用日文授课,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

      “你去太冒险。”

      杜云卿的理智告诉自己,孙慕芝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一个不通日语的人进去医院,也许没有接近目标就被发现了。

      自己跟她说这些,难道不是隐隐希望她答应去。

      可孙慕芝不是专业特工,万一出事,杜云卿一时心里很矛盾,摇头,“不行,你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如果露出破绽,非常危险。”

      此去的危险,杜云卿是专业特工,不是不知道,孙慕芝极有可能身陷囹圄,有去无回。

      “我混进去,不行就出来。”

      孙慕芝外表娇弱,其实性格偏理智。

      “好。”

      杜云卿终于下了决心,现在组织遭到破坏,他们通过内线只能打听这么多,几乎没有什么叛徒的信息,少量的信息,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只能冒险一试。

      杜云卿拿出一把手.枪,“这是我教你用过的枪,你使着顺手。”

      孙慕芝枪法是杜云卿教的,接过手枪,比划了两下。

      既然做了决定,事不宜迟,趁着这个人目前在医院,这种阑尾炎西医小手术,很快就能出院。

      日本关东军医院,出入的都是日本人,杜云卿的汽车开到医院对面,不敢靠太近,怕引起怀疑。

      孙慕芝下车前,杜云卿小声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如果情况不妙,赶紧撤离,我在这里等你。”

      医院里都是日本宪兵,只要枪声一响,十有八九走不了。

      看着孙慕芝走进医院,杜云卿的汽车没有熄火,紧张地盯着医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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